第217章 日行一善

  「白白跟了我那麼多年。」沈珏的聲音帶著點寒意。

  吳遂想要伸手,被沈珏抬腳踹在肩頭上,天久順勢從身體裡抽出來。

  「跟你說過很多次,想要殺人,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學會,收斂自己的殺意。」沈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在吳遂表演痛哭流涕的時候,他還是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那抹不掉的殺意。

  伺候他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他這個人,誰也不信嗎。

  吳遂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一直藏在手裡的毒針也掉落到地上,幽藍泛紫的光澤在針尖閃爍,一雙如瓷般的手拾起毒針,放在鼻下嗅了嗅。

  聞不出是什麼毒,沈珏失望地嘆息一聲,蠢貨,如果沒有最後那一跪,想要騙他去扶人趁機再下手,他也懶得殺吳遂,可惜。

  沈珏丟掉針,繼續往山上走,吳遂這樣的貨色,都能在世尊教有個一席之地,看來這裡也沒什麼厲害的角色了。

  不想跟那個聯盟有很深牽扯的樣子,童連鳳這個老不死的不會被聯盟給當槍使了吧,沈珏在心裡盤算著。

  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世尊教大殿裡,一個身材修長穿著紅衣的年輕男子焦躁地來回踱步,不安的雙手來來回回地揉搓,還時不時地發出嘆息聲。

  「哎呀,你就冷靜點吧。」大殿上首還坐著一個穿黑衣的姑娘,容貌艷麗,一雙美目柔情似水,玉指纖纖纏繞著自己胸前的一縷秀髮,嬌嗔地看著男人。

  「我怎麼能冷靜地下來啊,那,那可是沈不然啊!」男子壓低了聲音,實際上殿裡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瞧你那慫樣,女子在心裡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你慌什麼,沈不然怎麼了,他不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你怕什麼。」她愜意地靠在椅子上,朝著男子招手。

  男子順從地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放到嘴邊吻了一下,「牡丹,我。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我按照你說抓了這些人,拷問了這幾天,也沒見吐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啊,是不是。」

  「是什麼?」女子生氣地坐直身子,把他的手甩開,「有什麼就說,怎麼老是吞吞吐吐的嗎。」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男子心虛地低下頭,唯唯諾諾地小聲嘀咕,「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那所謂的逍遙澗啊。」

  「胡說什麼。」牡丹厲聲呵斥,嚇得男子一抖。

  看他這個窩囊樣,要不是看他還有用,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晦氣東西。

  「你別胡思亂想,是不是被沈不然嚇著了,來我抱抱。」她柔聲哄著人,把男人的頭摟進自己胸口,「童少主別怕,那沈不然再厲害,黑樓不還是沒了嗎,這八大派能滅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擔心什麼。」

  童少主窩在她懷裡,閉著眼睛連連點頭。

  「這件事,你就聽我的,難道你不想找到逍遙澗,拿到真正的長生不老之術,跟我一直廝守在一起嗎。」牡丹捧著童少主的臉,眼裡都是痴戀,看得人飄飄然。

  數不清這是第幾波來阻擋他的人了,自從吳遂死後,來的人就變得密集起來,沈珏看著滿地的屍首,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挺好,沒髒。

  對面還站著個瑟瑟發抖的小孩,比他手裡那把長刀也高不了多少。

  「那個」沈珏剛說了兩個字,對方已經撲通一聲跪得結結實實。

  額……「這附近哪有水喝啊?」沈珏的聲音平緩柔和,一點都不像剛殺完人的樣子。

  他是真渴了,早知道就應該把唐倦的水壺留下來,誰想到這初冬的陽光曬起來也還挺熱的。

  小孩顫顫巍巍地把自己手裡的水囊舉過頭頂,臉朝著地面,多一眼都不敢看。

  沈珏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麼不求饒。」他伸手拿起水囊,晃了晃,裡面還有不少水。

  小孩不說話。

  「是個啞巴?」沈珏惋惜地搖搖頭。

  「不不是。」聲音小得堪比蚊子。

  「你害怕呀?」沈珏顛顛手裡的水囊,沒打算喝,他倒是不怕這水裡有毒,只是單純地不想喝陌生人剩下的。

  小孩悄咪咪地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趕緊再次把臉埋在地上,這不是廢話嗎,誰不怕啊。

  「那你為什麼不跑?」沈珏起了玩心,蹲下來,把水囊放在他的後脖頸上。

  他也得跑得掉啊,那麼多人來拿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嗝屁了,他往哪跑。

  「這附近哪有水源?」沈珏又問。

  這次小孩遲疑了。

  撲哧,沈珏笑出聲,「說了我就不殺你,還放你回家去種地。」

  小孩驚訝地抬頭,都沒顧上水囊摔在地上,「你怎麼知道。」我是種地的。

  沈珏的目光停留在小孩的手上,看那些老繭的位置,這手分明就是常年務農種地的一雙手,習武之人是不會有這樣的手的。

  「我說話算話,哪有水源?」沈珏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小孩猶豫著,最後還是指了指身後的樹林的深處,「一直走,有一眼泉水,但是」

  「嗯,我知道,有埋伏,不用擔心。」沈珏輕易看穿了小傢伙的想法。

  小孩有點無語,我沒說擔心你,我是擔心你殺人啊!

  「下山回家去吧!」沈珏轉身扔給他一錠銀子。自己往泉水的方向走去。

  好多個邪教都有在附近村子裡抓壯丁的習慣,成年的男的女的,抓上山,有用的就用,沒用的就賣掉,尤其是從外族遷徙到中原來的這些人,非我族類,是不太把這些老百姓當人看的。

  沈珏不是個好人,但也不妨礙他偶爾的日行一善。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渴了。

  盛陽山上,難得的安靜至極,一部分弟子隨著胡淵鵬出去了,還有一些被派出去充當各派之間的聯絡人。

  胡尚年身上的傷好了一些,他的事雖說沒有盡人皆知,在山上還是傳的風言風語,他不想聽,也不想見這些師弟師妹們,乾脆找個角落曬太陽,栗子跟著掌門走了,他也沒有心思去做別的。

  轉念一想,師叔還在,他一直想要跟師叔好好聊聊的,他想知道師叔對栗子的感情,如果他們兩情相悅,自己也沒什麼可說的。

  如果師叔沒有這個意思,是不是他還能再爭取一下子。

  那一點點的希望像個掛滿餌的魚鉤,鉤得他心裡痒痒,最後終於坐不住了,乾脆起來去找師叔。

  誰承想,這一下倒是讓他撞見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