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天剛剛亮起來的時候,三人到了世尊教那個小土包下。
這一夜,先是馬,再是輕功,總算是到了。
就在剛才,柳葉門的飛鶴再次送來新消息,胡淵鵬的大部隊走的是大路,預計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到達。
沈珏很滿意,吩咐唐倦原地休息一會,順便吃點東西。
「我們一會要從後山進入嗎?」秋無意嘴裡叼著大餅,含含糊糊地問,他就是從後山跑出來的。
沈珏搖頭,「有門為什麼不走。」
說得好,秋無意給他比畫了大拇指,真是好問題,「你說得對,要不我再給你整個拜帖吧,這樣顯得有禮貌!」
「我還不夠有禮貌嗎?」沈珏歪著頭看他,神情很認真,「當年我能留他一命,還不夠有禮貌?」早知如此就應該噶了他。
秋無意無言以對,轉頭去問木著一張臉啃餅的唐倦,「首徒,說話啊,就知道吃。」不爭氣的玩意。
「我知道了。」唐倦努力把餅咽下去,眼神越過秋無意看向沈珏,「秦師叔,去找唐夫人,大概是跟那個神秘聯盟有關,我師叔…」他想了一路,最後只有這種可能性最大,他師叔秦向之,可能跟那個聯盟有很大的關係。
他不想這樣想,可這個想法控制不住地往腦海里鑽,唐倦無助地望向沈珏,希望沈珏否認他這種荒謬的想法。
沈珏錯開他的目光,無聲地苦笑了下,「究竟是或不是,很快你就知道了。」
「啊?什麼是什麼不是?」秋無意急切地問,「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他不擅長這種猜謎題,就不能直接說嘛。
「我們在抓老鼠,跟你沒關係,一會兒,你帶著唐倦從後山進去救人,我從正門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沈珏懶得跟他解釋。
「不行!」
「不行!」
難得兩人異口同聲,沈珏看樂了。
「我才不帶著這個拖油瓶呢,麻煩。」秋無意沒好氣地瞥了唐倦一眼。
「我是拖油瓶?」唐倦怒,也不看看現在誰一身的傷,誰拖累誰還不一定呢,「我在前面吸引他們,你跟他去救人吧!」唐倦手握著秋裳劍。
都知道吸引火力的人最危險,大部隊沒到,誰也摸不清這世尊教里究竟有多少人。
會出現什麼意外也不好說,唐倦當然不放心,他是想跟你沈珏一起的,又覺得讓一個傷號自己行動有些過意不去。
「我好著呢,不用人幫。」秋無意利落地解下鞭子,『啪』的一聲,在空中甩了下。
「行了,就按我說的行動。」這一個兩個的意見怎麼這麼多,沈珏開始懷念在黑樓里說一不二的日子,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敢跟他提意見的人,哪像現在。
「唐倦你把秋老二安全送進去再來幫我。」沈珏在唐倦還要開口在爭之前打斷他。
好吧,唐倦不甘心地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說辭還是咽了下去。
「那我儘快,你千萬要小心些。」他擔憂地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沈珏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快走。
「內力能少用就少用,等我回來。」這幾次他也是摸清楚規律了,借日發作的程度取決於沈珏動用內力的多少。
少動些,借日發作時痛苦也少些。
想想唐倦心裡就泛著疼。
「要不你先跟我們一起從後山試試,不行再從正門走…」話沒說完,就被秋無意無情地拖走了。
真是有夠嘮叨的。
沈珏笑著看他被秋老二拽走,還不忘跟他揮揮手,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老媽子一樣,沈珏嘖嘖嘴,這以後天天在他耳邊叨叨,可有得受了。
日出東方,初冬的陽光還是很溫暖的,照在山下干黃沒有生命力的枯枝葉上,晨霜泛起微光,讓人生出一種枯葉也很溫暖的錯覺。
沈珏把如墨的天久纏在手上,氣定神閒地往山上走去。
世尊教占據了小土包的頂端,從最頂端的大門到山下,當年也是鋪滿了漢白玉的階梯,奢華無比,落寞了之後,現在連階梯都碎裂得不成樣子,沈珏踏上去,隨時都有小碎塊滾落下來。
真是不復當年啊,他感慨著。
往上走了五分之一左右,看見了四個帶著刀的教眾,穿著世尊教特有的火紅色教服,在初冬的山裡特別顯眼。
他們早就看見有人上山來了,少主說過,如果發現一群江湖人聚集過來,要提前通知他,現在就一個人,還沒帶兵器,再走近一些,發現是個長相溫和的公子,臉上還帶著幾分病氣,就更沒放在心上了,沒準是來爬山鍛鍊身體的,打發走就行了。
往年也不是沒有這種閒得無聊的人。
四人當中的一個向下走了兩步,把手裡的長刀一橫,凶神惡煞地喊道,「站住,這裡不是你」
話沒說完,是覺得有東西在眼前一閃,喉頭微涼,他想說的話已經掐在咽喉里了,只能發出咔咔的氣聲,鮮血肆意地噴涌而出,接著就是身後同伴的驚叫聲,他還來不及去想發生了什麼,就已經重重地跌倒在台階上。
沈珏輕輕從他身邊走過,手中的天久在內力的催化下,發出恐怖的爭鳴聲,像是在裡面關了個嗜血的怪物,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眼見著這人不動聲色中殺了一人,還笑容不減朝著他們看過來,三人腿肚子好開始打哆嗦,迅速交換了個眼色,兩人上前阻攔沈珏,一人轉身朝教中跑去。
「大膽,你你你是什麼人,敢」他甚至都沒看見沈珏抬手,只覺得咽喉一涼,低首就看見自己噴濺出去的血灑滿了台階,想去伸手抓沈珏,卻只能無力地倒下。
剩下一個拿刀的手都在哆嗦,撲通一聲跪在當場,「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錯了我改,饒了我吧……」小雞啄米似的把頭磕得咚咚響。
天久噗的一聲從後頸刺入,從咽喉而出,磕頭的老兄哼都沒哼出聲就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