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疲累在睡了個好覺之後,一掃而空。
秦向之神清氣爽地起床,就看見唐倦早就起來了,正在院子裡洗臉。
「嚯,你這怎麼起得比我還早。」多好機會啊,在床上溫存一會兒,不會來事。
唐倦嗯了聲,「睡不著。」胡亂擦了把臉,往屋走。
秦向之這才看見,唐倦的兩隻眼睛下面烏青一片,滿臉的睏倦,「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比昨天累的感覺。
「沒事。」他一夜愣是沒睡著,沈珏就跟故意的似的,在他身上這點點火,那撩一把,一整夜,他就這麼不停平息體內的躁動,然後再被人撩起慾火。
換誰也睡不著。
秦向之這個過來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啊,追媳婦就不能太老實。」更不能臉皮薄。
這要是他的話,昨晚早就生米成熟飯了,還用得著這麼費勁。
唐倦有點迷茫,他很老實嗎?
「誰老實啊?」
害得唐倦一宿沒睡的罪魁禍首,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問。
唐倦瞬間回頭就見沈珏揉著眼睛,嘴角噙著笑,懶洋洋地問他們,剛睡醒的人有點懶洋洋的,聲音也是,聽得唐倦熱血沸騰。
他悲哀地發現完蛋了,光聽見這個聲音就有點控制不住,這下日子要怎麼過…
「想什麼呢,大清早的。」沈珏屈指在唐倦頭上敲了一下,他這一覺睡得真好啊,渾身暖洋洋的,睡飽了心情自然也不錯,「別發呆了,收拾一下,趕緊趕路。」
唐倦點點頭,不敢抬頭看他。
……這是怎麼了?沈珏看著默默進屋收拾東西的人,有點不理解。
秦向之笑呵呵地打圓場,「小年輕就是這樣,情緒不穩定哈哈,沈賢侄別在意。」
沈珏敷衍地笑笑,「我倒是覺得他穩定得很。」眼神瞄著在屋裡收拾的人,大概是自己睡著了不老實,折騰到他了吧,沈珏偷笑,唐倦其實是個特別好懂的人。
秦向之觀察著沈珏的眼神,摸著下巴想,看樣子還真不是他家師侄單相思啊。
早飯都沒吃的三人再次上馬趕路,按照他們這麼個跑法,到盛陽山也就是再有兩三天的事。
唐倦他們啟程的消息早就傳回盛陽山了,山上的人現在自己拿不準掌門對這個徒弟的意思了,又三令五申地不讓私下討論,氣氛壓抑到了極致,大家都噤若寒蟬。
胡尚年仍舊昏迷不醒,郎中看了一波又一波,一點起色都沒有,人還日漸衰弱下去,現在全憑胡淵鵬每天用真氣為他續命。
現在就指望著唐倦回來能救得了他了。
胡淵鵬現在自己居室窗前,原本唐倦的住處已經被拆除了,空蕩蕩一片突兀的空地。
他知道唐謙跟黃彩兒早就上了山,他已經推脫了好幾天,一直沒去見這位老友。
自己這麼躲著他,想必他也快忍不住來找自己了吧,胡淵鵬心想,沒準就是今天。
原因就是前不久他收到的一封密信,想起那封信,胡淵鵬不禁心頭一酸,隨後又被憤怒填滿。
唐謙啊唐謙,你最好一直說的都是實話。
胡淵鵬輕嘆一聲,最近的變故讓他心生疲態,多事之秋啊。
唐謙確實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自從他到了盛陽,發現胡淵鵬避而不見時,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接連幾天,他連胡淵鵬的面都能碰到,不是說傷勢未愈,就是說胡尚年病危,脫不開身。
再傻也看出敷衍了,於是這天夜裡,唐謙趁著夜深,偷偷潛入胡淵鵬的住處。
沒想到胡淵鵬看到他進來一點都不意外。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胡淵鵬語氣蒼涼。
「你到底在搞什麼?」唐謙語氣焦急,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胡淵鵬端坐在書桌後面,昏暗的燭光映照在他臉上,仿佛沒有表情一般。
「還記得當初你讓我收留唐倦的時候是怎麼說的麼。」胡淵鵬失望地搖搖頭,「你說這是如水的意思,她希望孩子能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下長大。」
「我幾次去見如水,她都不見我。」胡淵鵬想起那個女子,心中就格外柔軟。
他從見到姜如水的第一面,就愛慕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無奈姜如水的眼中只有唐謙,又隔著正邪之分,他知道,這註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痴戀。
「如水沒了以後,我待唐倦更是視如己出,他已經是如水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了。 」那個明媚的女子就這麼香消玉殞,只留下了唐倦這個獨子。
有時候他甚至能從唐倦的一舉一動中看到姜如水的影子,能把唐倦培養成才,也算是沒辜負姜如水的在天之靈。
「你這個時候說這個幹什麼,我也沒怪罪你把唐倦逐出盛陽山之事啊。」唐謙不耐煩地打斷胡淵鵬的陳年回憶。
「怪罪?」胡淵鵬冷笑一聲,雙目微紅地看著老友,「那你告訴我,如水真的死了嗎。」
唐謙臉色突變,急道:「你聽誰說的?」脫口而出之後才發覺自己這是變相承認了。
「看來是真的,你把如水藏在了唐家?」胡淵鵬像是突然不認識唐謙這個人了一樣,「不會,你不敢,唐倦應該也知道他母親還在世。」
「你們父子倆還真是說謊的一把好手。」胡淵鵬失望至極。
「胡大哥,這事你得聽我說幾句…」唐謙急得額上出汗,要是姜如水沒死還被他藏起來的這件事被知道了,他就完了,他們唐家就完了。
「你不用說了,我沒想到,我們相交多年,竟然連一句實話都不配知道。」還有唐倦,一樣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胡大哥」唐謙苦澀的表情不像是裝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當年他被姜如水放回唐家,一開始還很正常,半個月後逐漸開始發覺自己的不對勁,他對自己的妻子提不起任何一點興趣。
滿腦子都是這幾年裡根跟姜如水的種種,就算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了姜如水的身子。
唐謙的不對勁身為妻子的黃彩兒也發覺了,一開始還沒當回事的她,在唐謙終日避著她之後,也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她天真地安慰自己,沒關係,只要唐謙還在自己身邊,慢慢來,時間長了就會好了,她耐心地想要陪著自己的丈夫好起來。
可惜唐謙的心早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相互折磨的日子過了三年。
壓垮黃彩兒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被送到唐家的孩子。丈夫冷漠地對待跟這個眼前的私生子,突然讓她明白,這件事已經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了。
黃彩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丈夫說到底,也就是個男人而已,她還有兒子,不能讓這個孩子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
至於唐謙,心已經不在家裡的丈夫跟死了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