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秦向之跟沈珏聊得那叫一個投機,如果不是因為唐倦這點小心思,他都想跟沈珏拜個把子了。
唐倦在一旁甚至插不上一句嘴,只能充當給沈珏布菜的。
「既然這臭小子一直跟你在一起,正好回去可以給他做個證,也正好可以在盛陽山多玩幾天,這個時候,盛陽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沈珏連連點頭稱好,「只不過在下這人微言輕的,也不知道胡掌門是不是會相信在下的言辭。」
「這你放心,掌門師兄不是個糊塗的人。」這點秦向之還是敢打包票的。
「既不糊塗,那是怎麼會認為唐少俠是那般出賣自己師門的人。」沈珏淡淡地問。
秦向之愣了下,心中也是對師兄的做法有幾分疑惑的,「或許這裡面有誤會,掌門師兄說是親眼看見的,但我不相信,所以才要回盛陽山,把這件事說清楚。」
「恐怕說清楚,不是最重要的吧。」沈珏依舊淡定,情緒平穩,「如果重要,一開始就應該召唐倦啊回去對峙,而不是直接發帖宣告,把唐倦逐出師門。」聲調逐漸提高,沈珏面帶笑容,也不像是在質問,但就是覺得他很不高興。
「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不清楚,就武斷地宣告,把人逐出師門,現在連人都沒見到呢,又改口,恐怕,是因為不得不找唐倦回去吧。」這件事在沈珏心裡琢磨了千百遍了,盛陽山到底想幹什麼。
唐倦到現在要是還聽不出沈珏這是在給他抱不平,就是個傻子了。
他幾次微微張口,想說話都被沈珏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秦向之汗顏,「不瞞沈賢侄,確實是有原因。」被人全都說中,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唯一慶幸的是這張凶戾的臉做不出什麼心虛的表情。
「胡尚年」想了半天秦向之還是選擇了如實相告,「就是我師兄的親侄子,也算是唐倦的師兄。」他是怕沈珏不認識這號人,「被秋裳所傷,傷口帶毒,這毒一直不見好,掌門師兄已經找了很多名醫來看,還是沒有起色。」
「所以,你們還是覺得傷人逃跑的是唐倦?」不然不會來找唐倦,想解毒自然要找下毒的人,沈珏只覺諷刺。
唐倦沒想到會是這樣,那種心酸難受在心裡翻湧,也只能苦笑一下,對上沈珏投過來的目光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哎~先說好啊,是他們這麼覺得,我一直堅定認為我們唐倦不會做這樣的事。」秦向之趕緊解釋,他自己心裡也覺得掌門師兄這次有點離譜。
沈珏柔和地笑笑,轉頭過來問唐倦,「你要跟他們去說清楚嗎?」
不等唐倦回答,又問秦向之,「我也要先說好,人不是唐倦傷的,毒更不是唐倦下的,他也是沒有解藥的。如果回去之後,胡掌門壓根不相信我們說的,又一口咬定是就是唐倦,秦大俠,你護得住唐倦嗎?」
「我們盛陽山不是不講理的地方。」這種事就不可能發生在盛陽山。
沈珏冷冷地哼笑,「假如就是不講理了呢,你護得住嗎?」他當然知道有自己在,保唐倦全身而退不難,但就是想從盛陽山的人口裡得到一個保證。
秦向之怔怔地看著唐倦跟沈珏,腦子裡全是沈珏剛才的話,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見他不說話,沈珏又轉向唐倦,「你現在還要回去說清楚嗎?」換言之,真的說得清嗎。
「去。」
「能。」
唐倦跟秦向之異口同聲。
「就算說不清楚,我也要說,信不信就是他們的事,」以後是要好好相處還是刀劍相向,他都問心無愧了。
秦向之欣慰地點點頭,自己果然沒看錯人,「只要唐倦跟我回去,我定保他平安無虞。」
「好,我相信,秦大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沈珏輕聲道,他總感覺這趟盛陽山之行,不會那麼順利。
啟程出發時,已經是下午了,唐和風在門口相送,語重心長地再三叮囑,要小心。
唐倦知道他這話暗指的是什麼,重重點頭,外人看著一副兄友弟恭,一點都不像傳言那般不怎麼來往。
本來安排了馬車給沈珏的,沈珏怕拖慢行程堅決不用。
「這胡公子不是中毒等著我們回去嗎,我們雖然沒有解藥救他,儘快回去說清楚,好另謀辦法也是好的,慢悠悠的豈不是置胡公子不顧嗎。」
話說得有理有據,唐倦都沒法反駁。
只能加快行程,一路疾馳。
最後就連秦向之都叫苦連天了,「我說,也不急於這一時。」這天天玩命似的趕路,是真的受不了啊。「咱們今天休息一晚吧,正好這邊有個小村子。」此時晚霞漫天,村里炊煙裊裊,煙火氣十足,讓人看了就踏實。
他是真累了,再也不想連夜趕路了。
走在前面的沈珏跟唐倦也停下來,唐倦也有點疲憊。
「要不聽師叔的吧。」
主要是沈珏的臉色太差了,整個人都十分憔悴,唐倦都怕他再這麼下去會生病。
這麼趕路,他跟師叔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平時沒有內力護體的沈珏。
「行吧。」沈珏難得地鬆了口。
三人在村子裡找了戶人家,借宿了一晚。
累他倒是還好,就是心裡總不安穩,上次有這種相似的感覺還是黑樓出事前。
昨天他甚至想過,如果唐倦不回去,他偷偷上山去找黃彩兒,成功套話的概率有多大,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一想到唐倦從此以後只能背著這個罵名,他就於心不忍。
最後只能作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也會這麼瞻前顧後了。
農戶家只有兩間閒置的房間,這已經算是很富裕了,讓秦向之自己住一間,唐倦跟沈珏一間。
秦向之本來還想在路上幫著唐倦參謀參謀,爭取早點把沈珏搞到手,誰曾想,這真是趕路啊,用命趕啊,他這腦子就沒有能往其他事情合計的時間。
他們從涿州出發,到現在,五天,這是第一次躺在床上。
前幾天都是白天趕路,晚上就地休息一個時辰,然後接著趕路,實在累了原地再休息一個時辰,起來接著趕路。
秦向之剛沾到床,還沒在心裡抱怨完,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這邊唐倦精神放鬆了下來,卻一點都睡不著。
沈珏就睡在他身邊。
在一床被子裡!!
他們經常睡在一張床上,但從來沒蓋過一床被子。
唐倦仰面躺著,聽著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在耳邊蹦躂個沒完,一動不敢動,沈珏早就睡熟了,翻身時還把一條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天氣有些涼了,農戶家裡就這麼兩床多餘的薄被子,一床給了秦向之,一床他們倆蓋,唐倦倒是不冷,身邊的人沒有內力,經脈受損帶來的氣血虧空,本就怕涼,睡熟了就本能地靠近他。
沈珏因為趕路太累了,再加上身邊人是唐倦,他沒有防備的必要,在睡著之後徹底放飛了自我,剛開始只是一隻腳搭上去,感受到舒服的熱源,整個人都貼了上去,在唐倦翻身轉向他的時候,直接靠近了唐倦的懷裡。
終於舒服了,睡著的人好像很滿意。
唐倦這會兒真是不敢動了,沈珏的膝蓋貼在了要命的位置,唐倦整個人都燥熱的出了一身的汗。
暖和的人還不滿足,露在外面的兩隻爪子胡亂的在被子裡小幅度的翻騰了幾下之後,鑽進了唐倦衣服里,停在胸口的位置,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