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到,沈珏準時地睜開眼睛。
他真是一點都沒睡著,在心裡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清醒了下,準備去唐和風房間好好搜搜。
一打開門,收穫一隻抱著劍靠在牆上打瞌睡的小跟班。
「你,一直在這?」沈珏出了一身冷汗,他真的沒感覺到有人在外面,如果唐倦是來殺他的話,他早就下地府跟閻王喝茶去了。
唐倦猛點頭,「是不是沒察覺到我,我用了你教給我的那套心法。」他獻寶似的等誇獎,枯守半宿,反而看上去還很開心。
……
沈珏咬牙,他就說小孩子不能什麼都學。
我教你武功就是讓你站在我門口聽我牆角的嗎!沈珏見他還很得意的樣子就頭疼。
「心法是這麼用的嗎?」實在氣不過的沈珏,開口教育人。
「那怎麼用?」唐倦一臉無辜,他就不信沈珏能說出什麼冠冕堂皇正義凜然的用法。
「懶得說你。」沈珏背著手,抬腳就走。
唐倦立馬跟上,「我們去我大哥的書房嗎?還是臥室。」
嘖,這是要去探你家,怎麼感覺你這麼興奮呢!
沈珏看了眼有些興奮過度的唐倦,有點一言難盡。
深夜的風裹著涼意吹得人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之前喝得爛醉如泥,現在睡得跟死豬一樣,唐和風絲毫沒察覺自己房間裡進了兩個人。
這睡得也太香了,唐倦心說,這種警惕性一個晚上夠死好幾回。
沈珏像回了自己屋一樣,這翻翻那看看,這屋裡大多是畫,各種風格的都有,人物山水花鳥,應有盡有。
其中以美人最多。
有些畫作上海寫有詩句。
沈珏打個手勢讓唐倦過來,想讓他辨認一下這是不是唐和風的字跡。
唐倦湊著夜明珠發出的光亮,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瞧出來,他並不熟悉唐和風的字跡,他們之間幾乎不通書信。
只能勉強分辨,有些像吧,記憶里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沈珏無奈地瞪了他一眼。
房間裡就再無其他有用的東西了。
等於白走了一趟的唐倦有點失望。
沈珏靠在桌子上盯著睡得四仰八叉的唐和風出神。
如果這個不是唐和風,那幫他遮掩的必有唐田,在聯繫到今天悄然出現的鈴鐺,這主僕二人的目的是讓他拿著這線索查下去,線索的指向是唐夫人,唐和風必然是知道的,那麼他自己不出手,卻要借唐倦的手,甚至連真身都藏起來了,很明顯,他防備跟要對付的是自己的母親,唐夫人。
「好,好酒,我還能,還能喝。」唐和風突然詐屍般地舉高了雙手,給唐倦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只是夢話。
兩人悄悄退出去。
「酒窖在哪?」沈珏輕聲問。
唐倦想了想,他還真沒去過,不過應該挺好找的。
兜兜轉轉了一圈終於在花園的假山前找到了酒窖的入口。
「奇怪,這門是開的?」唐倦都準備好讓沈珏撬鎖了,結果發現根本就沒上鎖。
不止,連一個看守值夜的人都沒有,沈珏環顧一下四周。
「難不成是田叔晚上出去時忘了鎖門?」唐倦說完自己都不信。
「也沒準是給我們留的門呢!」沈珏笑著說,等唐倦推開門,就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
唐家的酒窖還是很大的,裡面珍藏著唐家這麼多年的從各處收集的佳釀,一進去,就能聞到撲面而來的酒香。
「真是個好地方,在這的話,待多久應該也不會膩的吧!」沈珏好似自言自語地問。
並沒有人回答他。
唐倦詫異地停住腳步,他感覺到了,裡面有個人,悠長的呼吸聲,還是個武功不低的人。
沈珏卻像沒發覺一樣朝前走去,高聲問道:「我說的是吧,唐大少。」
視線跟著轉彎處過去,果真站著一個身穿錦服的人,微笑著看著沈珏,就像專門在等著他們一樣。
「哥!」雖說心裡早有準備,但真的在這見到又一個唐和風的時候,唐倦心裡還是小小地震驚一下的。
沒別的,跟那個冒牌的唐和風一比,這氣質簡直是天差地別。
真正的唐和風往那一站,就知道是個大家出來的有錢公子,氣質清冷,彬彬有禮,看人的眼神裡帶著禮貌的客氣疏離,就算這張臉已經傷得看不出本來的容顏,你也知道,這一定不是個醜陋的人。
「恭候多時了,沈先生。」他的聲音跟外面那個倒是很像。
只是說話的語氣完全不是一回事。
「看來在樹上掛鈴鐺的果然是你。」沈珏抬手把鈴鐺扔回給唐和風。
唐倦不解地望向他這個大哥,縱使很好奇他到底在幹什麼,也沒有出聲過問,好像他們的關係沒有好到可以張口問的程度上,同樣的,唐和風也從來不過問他的事情。
細數起來,他跟這個大哥,好像也沒有什麼矛盾。
只是疏離罷了,也沒什麼深交的必要。
「什麼都瞞不過沈先生。」唐和風手裡摩挲著已經四分五裂的鈴鐺,「今天在這兒等你們,也是知道必定瞞不過去沈先生的七竅玲瓏心,不如坦誠相待。」
他讓出身後的桌子,「給沈先生準備了好茶,我們可以邊說邊聊。」
「在滿是酒的地方,卻喝茶,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沈珏笑笑,晃蕩著走過去施施然地坐下,冒著裊裊熱氣的茶在酒香撲鼻的地方顯得味道都不一樣了。
沈珏動動鼻子,「嗯,唐大少的茶果然是好茶。」
唐和風見他滿意,自己也挺滿意地笑笑,指著沈珏旁邊的座位對唐倦說,「你也坐吧!」
唐倦怎麼感覺自己不是很受歡迎的樣子。
「不知道沈先生會帶你一起來,所以你自便。」唐和風指了指桌上的茶具。
四方桌上就兩杯倒好的茶水。
唐倦現在感覺自己像是那個買主菜往外贈送的小菜,沒有拉到,有也行!
他有點鬱悶地看向沈珏。
沈珏正低頭品茶,一點眼神都沒分給他。
就說他是贈品吧。
唐倦任勞任怨給兩位喝茶的大佬續上杯,然後再給自己倒好,正襟危坐地等著兩個心眼加一起能當篩子使的人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