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煞星玉面郎

  折騰了一天,江映月到了傍晚才歸家。一進門,便看見有五六號下人來來回回地搬著東西,湊近一看都是些珍稀補品,用精緻的禮盒包著。

  江映月問是誰送來的,那幾個下人卻都支支吾吾的說不清。

  他們只說是來了十幾個佩刀的護衛,敲開府門後把東西往裡面一搬,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管家命他們先把東西登記好搬去庫房,等請示了主君夫人再說。

  江映月往廳堂處走去,剛一進廳堂便看見江程遠一身常服,坐在廳上的椅子上,正在和江母低眉貼面地說些什麼。

  江母則一邊聽著一邊拿著青綢繡帕在那掩著嘴笑。

  江映月早對父親母親蜜裡調油的樣子早都已經熟視無睹,他們做了十七年的夫婦,據說幾乎沒有一天不是這般膩歪的。

  江映月側過身去,低頭輕咳了一聲。

  「映兒,你回來了?今日集會上玩的可還好?」

  江夫人起身拂了拂衣裙,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著,一邊款款向江映月走來。

  「今日一切都好,母親,外面那些……」

  「沒事就好,遊玩了一日,怕也是累了,快回房去把衣衫給換了,一會就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江夫人打斷了她的話,一邊把江映月往廊上推一邊又給江程遠使眼色。

  江映月摸不准父親母親又在搞什麼名堂,只能依照江夫人的話回房換衣衫。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宜煙一邊給江映月卸釵環,一邊輕聲問道。

  江映月思考片刻後,開口吩咐宜煙道:「宜煙,你一會兒去喚宜湘過來。」

  宜煙是今日陪她一同去了城外楓林,可宜湘卻一直待在府中。

  江映月一邊對鏡卸妝,一邊命人喚了宜湘到了跟前。

  「宜湘,府上今日可來人了?」

  「姑娘今晨走了之後,郁候夫人來過,同夫人一起用了午膳之後便離開了,未曾有其餘人來。」

  郁候夫人是母親閨中之時的好姐妹,經常來江府作客,應該不會帶這麼多的禮物。

  江映月心裡便疑惑了起來,父親從來都不屑於私下收受官員賄賂,那些東西究竟是誰送來的?父親母親又為何對她都是隻字不提呢?

  晚間的時候,江府管家送來了一方精緻的錦盒,說是今日送禮的那些人一同擱下的。

  錦盒是雲紋古緞包著的,上面覆著紙封,紙封上是一行工筆小楷:江姑娘親啟。

  江映月打開那錦盒一看,裡面呈著的是枚雙玉連環,並一封書信。

  拆開信一看,仍是那小楷,分了三列,第一列寫著「金谷客歸,締結良緣」,

  第二列寫著「夢縈魂牽,總盼相逢」,

  第三列寫著「思卿不見,心念難平」。

  末尾處則是時間地點:八月初十,辰時,城南潯水亭。

  江映月大概猜出是誰了。

  到了八月初十那日,江映月清早只叫了府上的一架車馬,只一個車夫,帶著貼身的宜舒,靜悄悄的出發了。

  她今日穿戴的極為素淡,穿了一身水青色的絲綢羅裙,搭了件素白披風。

  白皙的臉上只輕輕掃了掃蛾眉,就連胭脂也不曾揉。

  到了城南潯水亭,遠遠就看到一抹玄色的高大身影正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站著。

  「晏將軍。」江映月輕聲開口。

  那人轉過身,竟生著一副俊美周正的好相貌。

  晏雲墨兩道英挺長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眼意態神收,若非氣韻是渾然的英氣,這樣的眉眼甚至可以稱得上艷麗。

  這和江映月想像中的可是大有出入,那日趴在自家院牆樟樹上遙遙一望,並未清楚看到晏雲墨的面目。

  今日一見,和傳聞中的卻大有不同。

  「江姑娘。」晏雲墨拱了拱手,看著江映月微微一笑。

  江映月有些太不自在的移開了眼。

  「不知晏將軍約我前來所為何事?」江映月低聲問道。

  晏雲墨並不開口回答,只而是大手一揮,周圍兩個護衛打扮的人當即便識趣的走開了。

  而後他又目光灼灼的看著江映月,江映月轉頭便對宜煙道:

  「宜煙,這裡風大,你去馬車上等我吧。」

  宜煙目光踟躕,輕掃了晏雲墨後,又一臉憂色地看向江映月。

  江映月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湊近她道:

  「放心,無事的,快去吧。」

  宜煙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向馬車處走去。

  江映月轉身重又看向晏雲墨,只見他正含笑盈盈的盯著自己,江映月也毫不避諱的向他看去,開口道:

  「晏將軍,這下可還滿意?」

  晏雲墨不置可否,側過身去長臂一揮,長眉一挑,作了個邀請的手勢。

  江映月輕提著衣擺,便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潯水亭便是一條潺潺流水,水的盡頭是一股清泉,四處有一片竹林。

  江映月一路垂頭沿著那道清澈的流水向前走去,可以聽到晏雲墨沉穩的腳步聲跟在後面。

  江映月步伐緩慢,晏雲墨便緩下步子來遷就她,二人離了將近有兩三步的距離,日光照下來,照在江映月素白的披風上,秋風一起,恍如雪浪一般。

  「江姑娘——」

  晏雲墨一開口,江映月便半轉著頭去看他。

  她扭著脖頸,擰起的衣領處露來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膚,逆著光,可以看到那眼睫毛正密茸茸的眨著,清亮的眼眸認真的看向晏雲墨。

  「你…身子可好些了?」

  短暫的失神過後,晏雲墨繼續問道。

  「托晏將軍的福,已然病癒了。」江映月迴轉過頭,幽幽的說道。

  若非你生事讓聖上賜婚,我也不至於裝這場莫須有的病,江映月在心中暗道。

  晏雲墨突然不作聲了,快走兩步便趕到了江映月身旁,著實是把江映月嚇了一跳。

  「晏將軍…你要做什麼?」

  江映月並不習慣與陌生男子並肩而行,當即便停下了腳步。

  晏雲墨那雙銳利的鳳眼看著她,江映月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燙,她側過身去有些生氣的說道:

  「晏將軍,有話還請快快言明!」

  晏雲墨這才收回了視線,帶著笑意道:

  「江姑娘容色傾城,臉色甚佳,看起來的確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