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事將近

  秋夜裡正是寒涼,可被榻之間卻是溫熱,令人恍然有種墜入春日的感覺。

  晏雲墨翻身覆在她身上,卻不敢壓重,用手肘撐了,輕輕與她貼著。

  身下的人陷在柔軟的枕褥中,觸手溫熱,胸口隨了呼吸輕輕起伏。

  一股溫潤的白檀香氣撲鼻,融合著香甜純淨的奶香。

  晏雲墨伏低了些,輕輕地貼上她的胸口。隔了單薄的絲絹寢衣,比之肌膚相觸,更多了份隔靴搔癢般的滋味。

  另一份心跳清晰地印在胸口,不緊不慢,不輕不重,次次都敲在心尖上。

  晏雲墨只覺骨頭裡面陣陣發癢,他咬住嘴唇,埋首在江映月的頸窩裡,好叫自己仔細聽那心跳。

  周身籠在渴慕已久的熟悉氣息里,不多時便有了醉酒似的醺然,熱意在血脈里亂竄,漸漸管不住自己。

  雖曉得是不敬,卻又從心裡愈發催生出隱秘的快意來。

  剎那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晏雲墨騰地跪坐起來,竭力的忍下了那股躁鬱的邪火。

  於是忙將衾被再小心翼翼地給江映月蓋好,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榻。晏雲墨站在床邊俯下身子輕輕吻了一下女子光潔的前額,將床帳放好,然後又翻窗離開。

  大概是因為前一夜睡的晚,又服用了安神湯的緣故,江映月次日睡到將近午時才起床。

  江氏雖是高門大戶,繁文縟節眾多,可江程遠從來不給自己的女兒設定太多規矩。只要江映月在外面別作出失格之事,丟了江氏的臉面,在自家裡面便能夠隨心所欲。

  眾人見江映月醒了,連忙進屋伺候。

  小丫鬟含桃捧著銅盆溫水進來,取出玫瑰香露來往裡面滴了幾滴,然後又用絲帕沾取溫水,遞給江映月擦手。

  而後又另將一銅盆的水滴了香露,取了新的帕子浸濕之後給江映月淨面。

  用松脂茯苓製成的牙粉漱口完畢後,宜湘又取了瓊花脂膏來給江映月潤面。

  「今日好生奇怪,我起的這樣遲,怎麼也不見母親來催我?」

  江映月略感疑惑地問道。

  站在她身後梳發的宜舒率先笑出了聲,「我的姑娘,你這一覺醒來,怎麼什麼都給忘了?今日是夫人帶著表少爺去杜侍郎府上拜訪的日子啊。」

  江映月聽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道:「哎呀,我怎麼能把這個事情給忘了,若是華然知道了定要怨我。」

  宜湘一邊將紫檀木描金雕花妝奩展開,一邊打趣道:「這也怨不得姑娘,姑娘如今自己的好事將近,又哪裡顧得了別人呢。」

  江映月笑著睨了她一眼:「你的口齒也真的越發伶俐了。」

  「這還不是都跟著姑娘學的,」宜煙手中的動作不停,三兩下便挽成了一個近香髻,嘴裡也不停道:「再這樣下去,怕是姑娘都快說不過她了。」

  梳洗打扮過後,江映月翻出了一對鸞鳳和鳴簪,還有一副赤金點翠抱頭蓮頭面,命人送去杜府。

  宜煙站在一旁笑道:「姑娘,可沒聽說過兄長要訂親,小姑卻先上門送禮的道理啊。」

  「這不一樣,」江映月笑了笑,「雖說不久我便要喚她一聲嫂子了,可現在她依舊是我的摯友,今日我沒能去杜府看她,便送上禮物以表歉意吧。」

  收整好東西後,小丫鬟們便要關上箱屜,江映月卻突然喚道:「等等…」

  她走上前去拿出了一個有些眼生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面放著兩支紅珊瑚番蓮花釵,江映月從未見過。

  「這是誰的物件?我怎麼從來也不曾瞧見過?」

  宜煙和宜湘聽到後也湊上前去看,只見那花釵上的珊瑚色澤紅潤,式樣也是別出心裁。

  「我記起來了,姑娘,這是前些日子晏將軍送來的,送的東西太多了,當時奴婢就覺得這兩支釵好看,便單獨放在了一邊,準備找個機會給姑娘戴上,結果後來一忙就給忘記了。」宜湘說道。

  江映月拿著那兩支釵仔細端詳,的確上品。

  「晏雲墨送的?」江映月疑惑道,「他送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宜煙看出了江映月的心思,便笑著說:「晏將軍定然是心悅姑娘,才會送這麼珍貴的禮物給姑娘。這兩支釵上面的珊瑚可是稀有的血珊,價值不菲呢。」

  「不管怎樣,先收起來吧。」江映月把釵放回錦盒,重新收好。「以後再說。」

  散朝之後,晏雲墨騎著馬正要回府,卻被安王府的世子給攔下了。

  蕭暮穿著一身朱色窄袖衣袍,袖口處鑲繡著金線祥雲,發冠處還著了幾朵艷色絹花。

  真是好一副紈絝作派!晏雲墨心想。

  「晏將軍,咱們真是好久不見。」蕭暮嬉皮笑臉的說道。

  晏雲墨聽了,也不下馬,只騎在馬上略微拱了拱手,道:「世子殿下,不知有何貴幹?」

  「晏將軍如今好事將近,本世子自然是來給將軍道喜的,且在別處略備了些薄酒,不知將軍可否賞光?」

  蕭暮雖是安王府的世子,卻是個出了名的混不吝。

  安王年過四旬才得此子,定然是愛如珍寶。可惜一味將其放縱到了十七八歲後,才發現世子已經很不成體統。

  蕭暮整日只會尋花問柳,招貓逗狗,還總招惹出一些事端,言官多次上朝彈劾,聖上也責令安王好好管教。

  安王沒有辦法,只能通過剋扣蕭暮的銀錢來進行管教。他的想法是好的,蕭暮沒了錢,自然不會在去那些銷金窟裡面胡作非為,也就能老實一些了。

  可他卻低估了自家孩子不要臉皮的程度。

  晏雲墨對蕭暮蹭吃蹭喝且愛借銀票的行為早有耳聞,他不願與這廝再胡攪蠻纏,於是便從朝服裡面掏出了幾張銀票遞給他,說道:

  「世子殿下的好意本將心領了,只是本將公務纏身,不能陪世子宴飲,只能小型告辭了。」

  怎料這蕭暮拿了銀票後,便放進自己的衣兜裡面,可手卻依舊執著晏雲墨的韁繩不肯鬆開。

  晏雲墨不禁皺眉道:「世子可還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