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淮陽太妃後,天色漸晚,江映月走出禪房,蕭離宣則緊跟其後。
蕭離宣看著江映月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江姑娘,本王護送你下山。」
「怎好勞煩王爺?臣女自己可以……」
蕭離宣向她走得近了些,猛地伸出手將她狠狠一拽,江映月猝不及防,腳下踉蹌,向前跌去,正撞在他的懷裡,被一把抱住了。
蕭離宣的一雙手緊緊箍在了他肖想許久的腰身上,不禁滿足地想:竟是比想像中的還要細呢。
「啊!殿下請自重!」
江映月勉強才站穩了,雙手抵在蕭離宣的胸口就是狠狠用力一推,沒想到不僅沒推動,還被摟得更緊了。
「天色已晚,山間路黑,江姑娘腳下一滑,本王只不過是怕你摔倒而已,何談什麼自重不自重的。」
「哦?是嗎?那便多謝殿下了。」江映月沉下心來後,冷冷地說道。
「只是臣女現在已經站穩,還請殿下把手鬆開。」
蕭離宣聞言又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夜色下,江映月的眼眸依舊無比清亮,倒真像一輪明月。
於是他緩緩地鬆開了胳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往山下走。
江映月愈發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想再同這人一道而行。
無奈下山的路只有一條,見她站在原地不肯動彈,蕭離宣也停了腳步,回眸看她,「江姑娘,怎麼不走了?本王親自在前面為你開路,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江映月只好拂了拂方才弄皺的衣袖,在他身後緩步而行。
「本王的母妃淮陽太妃出身高貴,淮陽陳氏曾經出過三任皇后,想必江姑娘也有所耳聞。」
蕭離宣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面自顧自地說著。
江映月並不作聲,他也不計較,依舊繼續說道:「可惜後來陳氏一族逐漸勢微,不再似往日榮光,偏生母妃她又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數年不孕,所以也不受父皇的寵愛。」
「父皇在時,我雖然被指給她撫養,可是後宮中人大都拜高踩低,母妃自然是受了許多苦楚。」
「父皇崩逝後,她就自請去了行宮,從此更是孤獨寂寥。」
「母妃她本是名門嫡女,又嫁入皇家,本來無限榮耀,可最後卻實收場慘澹。江姑娘,你同樣出身高貴,難道真的甘心嫁給一介寒門匹夫嗎?」
蕭離宣說罷便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向江映月。他那一雙桃花眼深邃似潭,眼尾處微微上挑,充滿了魅惑。
難怪那些貴女一個個都被他給迷的死去活來,江映月心想。
「凌王殿下,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臣女福澤深厚,更得天子之命,如此嘉事,何談什麼甘不甘心呢?」
江映月不卑不亢地答道。
蕭離宣冷笑了一聲,踱步上前盯著江映月的眼睛看,似乎想要從那雙瀲灩的雙眸之中尋找出半分虛偽來,可卻是失敗了。
江映月的神色如今夜的月色一般澄淨,不見半分虛假。
「看來江姑娘是真的認命,」蕭離宣淡淡地開口道,
「可是本王卻是覺得可惜,實話實說,上京這些貴女之中,倘若真的要本王選一個屬意之人,那便是只有江姑娘了。」
「殿下說笑了,臣女真的是不勝惶恐,殿下身份是何等的尊貴,上京又有多少閨秀對殿下痴迷,萬不要拿臣女消遣了。」
蕭離宣聽了,卻是哼了一下,眼神也立馬冷了下來,含了三分戾氣,
「尊貴?再尊貴又如何?若非是那九五之尊,否則這天底下的東西又怎可盡享盡得?」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復又調整情緒,開口道:
「江姑娘,本王今日所言句句真心,江姑娘不妨好好思量一番,我們來日方長。」
深夜,江府,鴻思院。
江映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只得要了一碗安神湯用下。
到了二更天時,才恍惚睡去。
深秋夜裡,涼風起天末,不斷吹拂著院中的樹枝,捲起無數落葉。
「吱呀」一聲響動,一個高大身影翻窗而入,而後轉身小心將窗扇推上。
月色透過明窗而入,室內即使滅了燈燭也依舊可以視物。
溶溶月色下,晏雲墨那張俊美的臉龐也襯托出了幾分清冷,但依舊不掩眼神中的火熱。
江映月晚間素來不喜歡留人在床榻邊侍奉,所以臥房之中只有她一人。
空間內此時無比靜謐,只有江映月勻稱輕盈的呼吸聲和晏雲墨沉重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聽起來更讓人心慌。
晏雲墨站在那兒,亦是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血液衝撞著,將呼吸聲也打亂了。
他一步步走近床邊,慢慢坐下。
江映月神色和緩寧靜,眉目淡然,顯然已經處於沉睡之中的狀態。
晏雲墨痴痴地望了一會兒。
半晌,他的喉結滾了滾,低下頭來,握住了近在咫尺的那隻微涼的手。
他的手在出汗,一陣陣微麻的感覺從指尖傳到身體,竟有了種令人戰慄的興奮。
晏雲墨小心將那隻手托起來,輕輕擼下那絲質的寢衣衣袖。
月光之下,真的是皓腕凝霜雪。
與他記憶之中的別無二致。
晏雲墨有些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方覺得那觸感從唇間傳來,竟然如同酥酪一般。
忽而有兩隻纖長手指動了動,迷茫又輕微,卻在這一片寂靜中顯現出些許撩撥來。
晏雲墨的唇急切地沿著脈搏的跳動移向五指微蜷的手心,在柔軟敏感的手心裡輕輕磨蹭。
這是一隻提筆作詩作畫的手,也是一隻彈撥琴弦的手,那手指白皙細嫩,只略有幾處在筆桿上磨出了薄繭。
晏雲墨用自己高挺的鼻樑在那柔軟的手心處微微掠過,這輕柔的動作又引得那手指無意識地屈了屈。
涼絲絲的指尖觸在他的臉上,輕微滑動著。他扣住那隻手背,將臉貼緊了溫熱的手心。
晏雲墨閉上了眼,摩挲著那隻手,小聲呢喃道:「阿映……」忽又攥緊了它,「你是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自然沒有人回答。
江映月此刻微偏著頭,正睡得深沉,烏黑纖長的眼睫覆下來,襯得那張臉愈加白皙。
還有幾絲睡亂了的碎發,貼在她的頰邊。晏雲墨將她的那隻手重新放回了被中,又呆呆地凝視了一會兒。
而後他又起身解去了外衫、退了靴襪,方爬上床,捏住被子一角慢慢掀開,俯下高大的身軀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