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長老底下的弟子裡,靈修以下的弟子都住在天雲宗某一處,男女分開,整個地方共有前院和後院兩處可以閒逛。閱讀
這日天色剛沉下來,院子裡就傳來了一陣囔囔聲。
一名看著有些壯實的男弟子,抱著謝天晉的胳膊,噘著嘴不放他走:「謝師弟謝師弟!你快告訴我吧,你們那到底是什麼賭,能讓我們開開眼界,為何那些輸了你的人回來各個閉口不言,卻又感覺你們都知道了什麼!這怎麼行,有秘密當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呀!」
謝天晉扯了扯,發現扯不動,被這麼一個大高個的師兄幾乎是抱著不讓走,眼裡閃過一抹惱恨之色,只道自己就該讓那群人連下賭的事情都用心魔誓給閉上嘴,別的都防了,沒想到只是單有這麼下賭的事情,都能傳出去惹來麻煩!
儘管他心中滿是憤憤,面上幾乎是扭曲地換上尷尬的表情道:「師兄,你這不是說笑嗎?這賭我前些天就取消不再下賭了,再說了,我這都是跟引靈期的同門鬧著玩的,你一個靈修……我又怎麼可能贏你呀?」
「不行,今日你若是不帶我見識見識你們底下傳的那事到底是什麼,你就休想回去休息!」
「哎呀師兄,我跟你一個靈修比根本贏不了……」
「我怎麼聽說,是贏了謝師弟的人,才能跟你見見你說的那件我們都不知道的事,讓我們開開眼?」
一道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謝天晉和那名壯漢師兄聞聲望過去,就見有幾名弟子簇擁一位身形嬌小,看著嬌艷可愛的女弟子走進來。
那女弟子身上掛著的,頭上戴著的各種首飾,樣式少見又好看,顏色也不俗氣,看起來就像是個被寵大的千金大小姐,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你這人怎麼還說謊,故意騙著我們?我就不信了,我長這麼大,還從未有我沒見過的事!你說,到底是要贏你,還是要輸給你,你才肯帶我們看看?」
那壯漢弟子見到來人,立馬鬆開手,朝著她行了一禮,賠笑道:「哎喲小鈺師姐怎麼也來了?」
小鈺師姐看了他一眼,頗為嫌棄地「切」了一聲:「你人長這麼壯,腦子倒是沒怎麼長。磨蹭半天也沒問出個有用的東西來,退後!」
「退後」二字一出來,她身邊一個弟子立刻搬了一個座椅到院中間,另外幾個則是又是從後頭端上來一個果盤,在她身邊彎腰伺候著。
這一番景象謝天晉還是入門以來第一次看到,看得目瞪口呆,剛巧那群伺候的弟子之中有前幾日輸了他的一名師兄,路過時湊到他身邊,小聲提醒他:「這位可以說是我們宗門裡,年輕弟子中背後來頭最大的了,短短几年就升到四品靈修,氣性可大。師兄也是好心提醒你,可別真把她惹火了。」
謝天晉聽他這麼一說,反倒是來了幾分興味,他仔細一看,覺得這師姐雖是沒見過,但是又好像有點眼熟,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低聲問道:「師兄,怎麼我入門這幾個月好像也沒聽說過這位師姐啊?」
「你沒聽說那才是正常的,人家是直接拜在鴻豐長老門下,可是內門弟子,整天出入的也是那頭的山,跟咱們這有什麼關係,你又怎麼能見到?就是平日靈修弟子偶爾過來聽聽課,也是離我們那麼遠,我們剛下學,他們也早早就走了。」
那師兄拿著扇子晃了晃,就是前些日沈玉出關那天跟著見過季驍手臂上印記的其中一人,他附耳道:「謝師弟,這事,也是我們對不住你。這不是前兩天我們幾個去火熔閣做事,然後就聊起來這個賭,咱們幾個也都知道季驍那小子是什麼,聊起來一時得意忘形笑得太過分,才引來了這兩個師兄師姐的注意。」
「但我們又不好說細節,他們問什麼,我們也是有心魔誓在身,沒法說出來,但就這都能笑成那樣才更讓他們好奇了。這不是就……抓著我們幾個問嗎,我們沒辦法,就說了跟你對賭的事。」他自知理虧,給謝天晉扇扇風,嘿嘿笑道:「反正就見見子陽仙尊的印記,再聽聽你那些茶後話嘛,何必瞞這麼緊。」
「師兄,我這不也是因為,這事說出去會傷季師弟的心才不讓你們往外說嘛。」謝天晉假意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問道:「若是只是見那印記,你們不用說,只帶著他們去見見人就是了,又何必找上我來?」
那院內擺好了架勢,小鈺師姐高高抬起下顎,坐在椅子上,視線往他們兩人這掃過來,腰一坐直,眉尾高挑看著就要發怒的樣子,那壯漢師兄忙彎著身子勸說些什麼話,她才又靠下去。
謝天晉眼底含著一抹笑意,隔著一段距離朝著她握拳,微微屈身。
然後就看到那小鈺師姐朝他翻了個白眼,他眼底笑意更甚,這師姐……看著年紀不大,這幅嬌蠻的樣子他以前哪會見過,頓時激起了一股**。
「哎還不是師兄師姐先逼問了我們,我們說了你對賭的事,他們就不願意要跟著我們走,一定要來找你才算是真的……哎哎,謝師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多謝師兄提醒。」謝天晉說完,抬腳就走到院中央,行了一禮笑道:「鈺師姐。」
結果他剛說完,這座椅上的人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要叫就叫小鈺師姐,什麼鈺師姐聽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喊沈玉呢?嘁。」
謝天晉更是覺得好笑了:「小鈺師姐倒是有趣。」
「有趣?有什麼趣?」小鈺師姐嘴角一撇,抬手找了找,身後的弟子就送上來一個木盒,只打開讓眾人看了一眼,這院子裡的人就被裡面濃郁的靈氣給吸引住了。
「要是帶我去看,這靈草,就當是你贏了這所謂的賭,贈你的。」她眼中波光流轉,笑吟吟地道:「我可把話放在前頭,我夠給你面子了,你若是連著都不願意,那就別怪我直接把你打願意!」
她說到最後,那笑臉轉瞬間換成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朝他作勢揮了一拳。
只是這幅兇惡的模樣,因為她的外表,看著只讓人覺得兇巴巴的可愛。
謝天晉捏拳掩在嘴邊,遮住笑意,看了一眼那木盒,說道:「既然小鈺師姐都這麼給我面子,作為師弟我哪有不應的道理。你們隨我來吧。」
他側過身,做出一個手勢,請她走上前來。
小鈺師姐哼了一聲,這才大步走到前方,順手將那木盒帶給他,塞到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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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木門外被敲響三下。
季驍放下手中的書冊,皺了皺眉,走下床穿好外衣,一瘸一拐地往外頭走去,走到半路,那外頭的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推門而入。
「季師弟。」謝天晉笑道,「聽說你受傷了,剛巧,我們也來看看你恢復的如何。」
季驍在進來的這些人面上都看了一圈,待看到其中一人的面容,有種異樣的熟悉感時,登時冒出一絲古怪感,只是那人的樣子跟沈玉差別極大,他這才收回視線,神色自若道:「都是皮外傷。」
「那就好,師兄還給你帶了些靈草助你早日恢復。」謝天晉說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小份靈草,只是那些草藥葉子又黃又枯,還有不少缺口,更是感受不到半點靈氣,他送過去時,腳下還能在平坦地上踉蹌了一下,將那些靈草葉子倒在地上,有幾片還落到了季驍的頭上。
「唉……都怪師兄。唉,這都浪費了。」謝天晉一腳踩在地上的靈草上,將其踩碎,露出一個微笑。
前些日就聽說季驍這小子受傷,每日都需要這靈草治療,他就故意在他領取的草藥中加了些料,壞了它們的藥性。都這個樣子了,還修煉什麼,乾脆直接躺在床上別下來算了。
季驍捏住頭上的一片葉子,隨手扔到地上,面色有一瞬間的怪異。
這人扔幾片爛葉子幹什麼……?這靈草,他又不是沒有。
「謝師弟,你磨磨蹭蹭又在幹什麼呢?不是說讓我們來看看我們沒見過的,來這又是幹什麼?」小鈺師姐不悅地開口。
謝天晉回過身,見她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季驍的院子,也沒對他的舉動說些什麼,就將先前找的那些藉口壓下去沒說出來,只是問道:「小鈺師姐可知道子陽仙尊?」
小鈺師姐:「知道,怎麼?」
謝天晉又問:「知道是知道,但子陽仙尊常年遊歷在青淵界各處,極難尋到,也極少見他出手。但世人皆知他有一手好本事,也會在某些『有緣人』身上留一印記。師姐,這你可知道?可見過?」
小鈺師姐:「我怎麼可能親眼見過子陽仙尊,還有你說的那個印記,難道你見過?!」
謝天晉一笑說:「這是自然。我就是今日帶師姐來見上一見的。不過,還需要師姐立下心魔誓,不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什麼玩意兒,還要我立心魔誓?」小鈺師姐圓眼睛一瞪,明明是生氣的語氣卻硬生生讓人覺得怪不討厭的:「你到底行不行,是不是瞎編的,就在這?你是不是騙我的故作玄乎?!」
謝天晉倒也不意外她會這麼說,只是見她轉身生氣的就要走,不得不連忙喊了一聲:「師姐,你回頭看!」
他說完,迅速轉過身,抽出靈劍不等季驍反應,直接一劍揮下,又想要展示自己的帥氣,倒是比之前多注意了下身形。
一劍劈下,季驍的衣服上再次破開口子,露出他那一個印記。
謝天晉揚起笑容:「師姐你看這……」
然而他剛說了沒幾個字,天雲宗內,整個天空上赫然響起一道震耳欲聾地怒吼聲:「謝天晉——!!」
那聲音,像極了宗主的音色,帶著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怒氣。
謝天晉愕然在原地。
面前的那些個弟子忽然動了起來。
謝天晉僵硬地轉過身,就見那小鈺師姐換上一種截然不同的神情,氣質也完全不似剛才,冷聲道:「還不快將人拿下,送後山禁閉!」
「你……」
那些弟子像是早有準備,衝上前,趁謝天晉沒反應過來,就將他手腕上銬上一個手銬,將他體內的靈力完完全全封住。
「你們都看到了!誰若是以後再干出這種陰險惡毒的事,不顧及同門情誼,合起伙來欺凌同門弟子,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天空中又傳來清晰的鳴鐘聲,三聲鳴響過後,一個聲音再次傳入宗門內所有人的耳內。
「青梧長老座下引靈期弟子謝天晉,今日起,封靈力,關入後山禁閉半年,且從今以後取消其月俸——若期間還無反省之意,再關半年!禁閉結束後若再發現有第二次這等惡劣行徑,趕出天雲宗!其餘一同參與此事的弟子,因並非帶頭行事者,罰清掃三個月茅廁,取消半年月俸!」
「青梧長老座下……」
這段話一共重複三遍,每一遍都打在謝天晉的耳膜上,他腳下一軟,臉色死白,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謝師弟。趕出宗門,可就不止是封你靈力這麼簡單了。任何一個宗門,趕出弟子,輕則毀其修為,重則廢其靈根。」
「將他帶下去。你們幾個,等會兒自請領罰。」
「是,大師姐。」
這些人羞愧地低下頭,帶著說不出話也走不動的謝天晉,匆匆離去。
沈玉聽著體內骨骼咯吱咯吱的動靜,伸了個懶腰,身上的衣服也並非凡品,跟隨著她的身形而變大,唯有身上那些首飾撞出悅耳的叮噹聲,晃得她跟以往比起來,格外的明艷動人。
她在季驍臉上看了一圈,挑眉問:「季師弟,你看著好像並不驚訝啊。」
「……我倒是不知道,師姐原來還有這樣一面。」
沈玉一點也不臉紅地說:「偶爾裝裝小姑娘還是挺好玩的。」
季驍嘴角翹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說:「多謝師姐。」
沈玉斜睨他:「一個月里什麼事都不說,哦,還說儲物袋不見了,給你行的。」
季驍只好道:「其實這些事,跟以前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所以我才不願與師姐說。」
沈玉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繼而解釋道:「那個謝天晉還知道讓他們立下心魔誓,讓我們查起來還是廢了些時間,不過想查到他身上還是太容易了,但又沒證據,我才出此下策。可惜他剛好撞上了個好時候,宗主他們因那黑袍人的事,近些日對宗門裡這種品行惡劣的弟子,厭惡至極,不然,恐怕還不會有這麼嚴厲的懲罰。」
她又道:「最近你晚上小心些,天黑之後就別出門。」
季驍瞭然道:「是因為那人?」
沈玉「嗯」了一聲,轉身離開:「最近雖沒出什麼事,但那人藏得極深,你且小心。沒什麼事,你回床上待著吧。」
「師姐!」季驍下意識喊住她。
沈玉扭過頭:「怎麼了?」
「你……」季驍猶猶豫豫地說,「師姐你這些日,怎麼都沒、沒用靈力指點我,這、還有那個靈草……」
「……」
沈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哦,那個,我問了醫修弟子,靈草也可以搗成藥丸口服,就是藥效有點減弱,一日服兩粒即可。那什麼靈力引氣入體的,對你暫時無用,師姐再為你想想辦法。等你身體恢復了,還是先跟著你二師兄和三師姐他們練武練劍,陣法,煉符等等,多學些有用的也好。」
季驍掩住心底莫名的失落,應道:「是,師姐。」
兩人正說話之際,有一名穿著問世堂衣服的弟子,看到沈玉在這,連忙跑過來說:「大師姐大師姐!有消息了!有人捏碎玉簡說,自己門內的一位師兄,有那什麼黑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