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閱讀��沈玉見季驍不再糾結昨日醉酒的事,非常痛快地應下:「你把本子給我看看。」
她接過季驍手中的本子,翻了幾頁,前幾頁都是整齊的一筆一划的字跡,記載著課上的內容,第四頁的時候,只畫了一副圖,旁邊幾行字特意註明了「靈仙及以上修為的修士,可幫助有靈根的凡人引氣入體步入修行」。
這一頁的內容,充滿了指向性,想不注意到都難。
沈玉抬眼看他,對上季驍真誠又無辜的眼睛。
「師姐,怎麼了?」
「這一頁,也是你們師兄講的內容?」
季驍不解地伸頭看了一眼,說:「是的。包括這張圖,也是師兄發下來的冊子上有的。」
「是麼。」沈玉翻了翻,前後都沒什麼問題,也沒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都是寫的如何初步修煉。青淵界靈氣充足,對於修士來說,只要測出有靈根,再會引起入體的方法,基本上幾個小周天內就能看到自己體內留下一絲靈氣,三個月就有人能成功踏入引靈期,最遲的則是一年。
原主只是一個普通的單一靈根,當時就是六天就衝上引靈期,而女主陸之清更是三天就到了引靈期,這也與女主自身的特殊體質有關,至於男主,沒什麼特殊體質,與沈玉差不多的時間步入引靈期,後續全憑一身令人羨慕的機緣,成功與女主肩並肩。
沈玉原本是想讓季驍當著她的面打坐引氣,看一看是哪裡有問題,轉念一想他前日的同門都能留住一絲靈氣,唯獨他可能因為自身是個廢靈根才頗為吃力。宗主他們也都說過廢靈根難以修煉,又念及他這些日子一直勤勤懇懇地照顧靈草,昨日……可能還是他照看的自己,不幫點小忙也過意不去,於是她說出的話便換了個意思:「你到床上來,坐我對面,盤腿,兩手平直伸出。」
季驍依言坐在玉床上,剛伸出手,沈玉就與他擺出一樣的姿勢,與他十指交叉相握,扣緊了。
沈玉說:「閉目,放鬆身體,不要抵抗。我靈力引導周圍的靈氣在你體內走一圈。」
季驍應道:「是,師姐。」
沒過多久,季驍就感覺到體內由雙手開始,有一股暖流湧入他的身體,溫柔又細膩的似乎鑽入他全身的經脈。
漸漸地,他閉眼後的黑暗裡出現了一個畫面,他看到了自己的體內,那些靈力如何運轉的。那道靈力最後匯聚在他丹田裡不停地運轉,吸引了外面無數的靈氣一同參與,融入到一起。
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他生出了一層薄汗,身子開始微微地顫抖。
那些吸引過來的靈氣化作他體內的靈力,在沈玉退出他的身體後,本應該留有一部分的靈氣,又重新消散了。
沈玉眉目緊閉,觀察到這個狀況,蹙緊眉頭,手指用力一壓,再次扣緊季驍的雙手,不容他多想,靈力重新進入他體內,這一回有了先前那一次的經驗,不再那麼猶豫和舒緩,迅速的運轉了他全身。
季驍身體晃動的幅度大了點,感受到這股靈力的霸刀,身子各處都有了異樣的痛感,卻使勁咬著下唇不出聲。
沈玉說:「忍住。我再試最後一次。」
季驍面色發白,一頭冷汗地吸入一口氣,繼而說:「是,師姐。」
片刻後,沈玉睜開眼,靈力退了出來,鬆開雙手。
季驍緊跟著收回手,汗漬打濕了他額頭的碎發,撐著玉床喘了幾口粗氣。
「不太行。」沈玉思忖道,「我是照著你記得方法來的,但是沒有效果,也有可能是中間有什麼問題我沒注意到,或許,我可以找陸師妹試試看到底是方法問題,還是別的原因。」
然而她話音剛落,身邊就響起一道急促地聲音:「……不行!」
沈玉奇怪問道:「為什麼不行?若是陸師妹能成功,那就證明,不是我方法上有錯誤,你師姐我就會為你找找別的辦法。」
「不。」季驍重重吐出一口氣,盯著沈玉,語氣認真地說:「這是我的問題!書上寫的沒有錯誤,師姐也沒有錯,是我,是我的靈根問題,才會導致沒有效果。師姐你不用找陸師姐嘗試。」
「是麼……」沈玉狐疑地說,「你這麼肯定?」
季驍捏緊拳頭說:「我確定!」
沈玉見他神色不作假,便點了點頭,隨後說道:「看你這汗出的,身子這麼虛,連這點靈力都承受不住,可要多吃點宗門內的飯,讓你身體習慣靈氣的存在,還能改善下你的體質。」
她說著,捏了個洗塵決用在他身上。
季驍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恢復如初的自己,就連額頭的汗都沒了,他張嘴問道:「師姐,這回你怎麼不叫我去洗澡了?現在離巳時,應當還有些時間。」
沈玉斜睨他:「情況不一樣。上次是你太久沒洗,只用洗塵決你自己心裡不膈應嗎?」
季驍:「……哦。」
沈玉摸摸下巴道:「看來,要想讓你踏入修行第一步,最重要的,還是解決你這個廢靈根帶來的阻礙。」
季驍心裡對這個狀況早已有了準備,一點也不意外自己的靈根是有多麼的無用,他冷靜地下床說:「師姐,我會努力練習的。」
外門弟子能進入宗門藏第一層和第二層,他這些日子,一直在里收集如何改進靈根資質,廢靈根如何修煉的書冊,真讓他找到了有關的內容。一株有靈智的靈草,或是有靈智的法寶,只要能與二者之一簽下生死血契,就能以它們為輔,讓他修煉,而所能修煉的盡頭,就是所它們品階所對應的修為。
青淵界這麼大,他總能在自己身死之前,找到能讓願意與他簽下生死血契的靈物。
不……不能是身死前。
季驍抬眸看了眼沈玉的外貌,再次垂下眼帘。最遲最遲,也要在二十五歲前找到。不然,他進入靈修,容貌是個老頭,那時跟師姐站在一起,再喊她師姐,怎麼都覺得不適。除非……除非他很快進入金仙,才能自如地改變樣貌。他只有這兩個選擇。
「不用擔心。師姐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沈玉安慰道,「你只是靈根差了點,並不是沒有靈根。總比那些想修煉都沒有機會的人要好很多。」
季驍依舊順著她的話應道:「師姐說得對。」
「行了,去中心圓盤吧。」
說罷,二人起身往山下走。
走到岔路時,台階邊上立著一個石板,最上面中間掛著一個非常顯眼的紅繩子的紅色玉簡,就是顏色過於鮮艷,顯得有點略微的劣質。
石板上還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重金尋人(紅色大字)天雲宗大師姐沈玉重金尋一名男子!!!不論出身不論門派不論修為!男子樣貌不祥,身帶黑色玉佩!有意者可觀一眼紅玉簡,若能送上相關消息,請捏碎玉簡,一旦有用必有重金酬謝!
「……噗。」沈玉勉強說道,「很樸實無華。不錯。」
季驍低聲說:「問世堂昨日就把玉簡換上了紅玉,如今正在為師姐將消息傳入各地。師姐定能……得償所願。」
沈玉:「但願吧。估計有點難。」
季驍又說:「師姐想找的人,一定能儘快找到。」若是沒有,定是那人,眼瞎、腿殘、身患絕症了。
沈玉「嗯」了一聲:「不過,就算問世堂將消息傳了出去。最遲一年後,我也會離開宗門,外出歷練,尋一尋那人。」
季驍腳下頓住,一時半會,竟難以再抬起步子:「一年?」
「對。不然在宗門待了太久,我也覺得過於安逸了。」沈玉回過身,「怎麼停下了?」
「我……我只是驚訝師姐這麼快就要走了。」季驍手指動了動,艱難地拔起腿跟上她:「師姐,你這麼快就走了。那我……怎麼辦?」
「師姐會在你引起入體之後離開的,也會拜託陸師妹照顧你。有什麼事情,你儘管找她。」
沈玉說完,餘光瞥見他的表情,不由得問道:「師弟,你臉色怎麼這般蒼白?莫不是剛才的引氣入體還讓你覺得難受?」
季驍別過臉,望著遠處的山林,下唇死死咬住,過了會兒說:「不是。就是擔心自己,一年之內不能引氣入體。」
沈玉恍然道:「不會的。師姐會幫你。」
季驍問:「師姐,如果我一年內真的沒有引起入體,你也會走嗎?」
沈玉:「若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會讓陸師妹,在我走之後,替我繼續幫你。」
季驍臉色突然一變,有些急躁又委屈地喊道:「我不要!」
沈玉莫名地回頭看他,半晌,才妥協地軟下聲來安慰道:「好好好。我一定能讓你在一年之內進入引靈期,擔上我大師姐的名義保證!」
季驍這才緩和下來,倔強地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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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一到,所有人在宗門中心廣場處聚集。
有兩名看守地牢的弟子,推來一輛牢車,車內是那名從五雲鎮帶回來的魔修,他此時雙眼無神,毫無生氣一般,雙手被抑制靈力的枷鎖捆住,身上各處都有著審問後的傷痕。
那兩名弟子將他送上最中心的圓盤處,隨後,圓盤緩緩升起,他也徹底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宗主和各個峰主及長老,以及其他宗門派來的長老們,從主殿走出來。
「這個魔修的所有事跡,前幾日,鴻豐長老都已為你們一一講解!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已清楚,修煉從魔焰谷流出的邪功,與我們現在所認識的魔修,到底有什麼不同!這種魔修,視人命如草芥,不顧世上所有生靈,隨意踐踏,隨意摧毀!這圓台上的魔修,只是修煉一個月,就已經殺害了幾百條人命,以童男童女的新鮮血液為食!今日,我們各宗門合議,將其當場處決,永絕後患,以儆效尤!」
話音一落,主殿外的雲霞峰主,使出他的法寶,一面並不能照清人臉的鏡子,飛向空中對準圓台上的魔修,那魔修受到鏡子投射出來的光束,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雲霞峰主亮出法寶時大義滅親的舉動,已讓眾人對修這無名的邪功之事有了極深的印象,沒想到那鏡子所釋放出的力量,直接讓人灰飛煙滅。
眾弟子倒吸一口冷氣,直說自己以後千萬不要做錯事,千萬不要修煉除現有魔門之外的魔功,不然,不止是自己宗門,其他各宗一旦發現也都會趕盡殺絕,要是惹來青淵界各宗門的追殺,後果連他們自己也無法承受。
沈玉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投向主殿上的那些人。能讓所有宗門同心,且用這樣利落又永絕後患的方式處決,那魔焰谷的事,還有為何正魔之戰後就關閉了與上界的通道,除了飛升就沒有去往上界的辦法,這之中的真實原委到底是什麼?
書中從未講過這些事,而在原本的劇情中,女主和男主也未遇上這些事。
直到青淵界各宗最後被突然出現的魔修滅門,讓青淵界陷入一片混亂,魔修手握掌控青淵界的主權……這書里沒有寫明的隱藏劇情,未免也太多了,難怪作者最後直接坑文,連圓都不想圓,最後可害得她這個穿書的慘了!
極短的思考時間之內,周邊的人突然傳出一陣驚呼聲。
沈玉抬起頭,就見圓盤上的魔修化為灰燼後,那地上的死灰,竟然散發出了魔氣,那魔氣緩緩飄散於空中,往四周蔓延,看著沒有增多的趨勢,直至消融在空氣里散盡。
宗主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修煉這種魔功的人,連死後都會散出魔氣。這種現象,不論是無極門還是玄蠱門,或是合歡谷的人,都未曾有過。這比現在的魔修要可怕一萬倍,現在,你們都應該清楚,千萬千萬不能對這種魔功動心!日後,若是見到修這種魔功的人……」
人群中有一名弟子明顯懼怕,接宗主的話,大喊道:「就殺了他!」
緊接著,其他眾人也附和道:「對,太可怕了,必須得殺!這簡直不是修魔,而是成了魔人啊!」
宗主有些欣慰的點點頭,又說道:「行了,遇上這種魔修,你們又怎麼能知道?那魔修的功法我們已從他手中得到,早已銷毀!你們不必因為害怕而過於在意,影響了自己的心境!」
眾弟子應道:「是!」
宗主擺擺手,示意眾人可以離去,之後轉過身朝其他宗門的人說道:「辛苦各位,特意來天雲宗一趟。」
星宿長老咳了幾聲,視線從下面的弟子那收回,聲音蒼老卻溫和道:「這事事關青淵界所有人,怎麼會辛苦,蕭宗主言重了。既已處理完這魔修,我等這就要起身回宗門。相信以天雲宗的手段,定能將此事傳遍青淵界,好讓各個修士都引起注意。這麼多年過去,我們不可重蹈覆轍。」
宗主一嘆:「是啊。當年正魔之戰,多少人在裡面喪了命,才換以現在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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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兒,廣場上的人全都散開。
沈玉剛抬腳往回走,忽然發現季驍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季師弟?」她喚了一聲。
季驍掙扎許久,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從那種古怪的感覺中脫離出來:「師姐,我這就來。」
為什麼……為什麼感覺那魔氣對他有格外的吸引力?
不,不如說,那好像就是他本該有的東西。
他仿佛能從中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力量,一種讓他想要控制,想要擁有的力量。
那股魔氣好像在叫囂著:快來、快來,有了它,什麼事都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