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妙真
「轟隆隆隆。」
虛空之中,白紙翻飛,楚蔓取出一張雪白符篆,以元力將其點燃,道爐與鮮紅聖人與之一同共鳴。
一扇門戶就此出現。
「謝客卿,今夜你若不出現,這些魔頭,本該由妙真殺盡—」
楚蔓輕嘆一聲,笑道:「可惜楚某如今也是魔道中人,不然倒想留在苔嶺,看看你與那梵音寺佛子,究竟敦強一籌?」
說罷。
她收起道爐,後退一步,半邊身子都隱入門戶之中。
便在此時。
一道低沉雷音,忽然在山腰炸響。
「孽障!」
楚蔓神色驟變。
只見苔嶺雨夜盡頭,忽然出現一道青衫身影,這身影單手立掌輪轉佛珠,另一隻手持握禪杖,
整個人散發出聖潔佛光,隔著數里,都能感受到其身上散發出的溫熱氣息!
遠遠看去,好似一輪太陽!
聲至,人亦至。
僅僅踏出一步。
那持握禪杖的年輕僧人,便直接跨越了數里,與楚蔓之間的距離,不過數十丈!
「神足通!」
楚蔓瞳孔收縮,忍不住驚呼出聲。
梵音寺有六大神通。
能夠修成其一,便足以「同境無敵」。
這六大神通,極難修行-佛門弟子,想要從陰神晉昇陽神,據說無需「問道」,也無需「問心」,只要修行「神通」,能夠修成兩項神通,便算是陰神徹底圓滿。
神足通,正是六神通中的一種!
縮地成寸,日行千里!
很顯然,這披著青衫的年輕僧人,便是此次梵音寺西渡的使團領袖「妙真」!
「嗡一—」
妙真直接擲出禪杖。
雨夜被佛光撕裂,這根寶杖猶如定海神針,在空中呼嘯爆鳴,短短數十丈,一剎抹過!杖身粗壯了數十圈,抵臨楚蔓面前,便仿佛一根擎天巨柱!
「咚!」
楚蔓直接召出道爐。
道九雙手結印,紅袖翻飛。
這金燦禪杖,重重撞在爐鼎表面,爆發出極其沉悶的巨響,火星四濺!
一剎那黑夜變為白晝。
【道爐】表面,真言文字磨滅了不少。
謝玄衣神情微妙,沒有祭出本命飛劍,其實是正確的。
正如先前所料——-道主派遣楚蔓參與此次南疆出使任務,早已給足了「保命手段」。
梵音寺妙真的禪杖一擊,並不比【沉】要輕,但一擊之下,並沒有擊破【道爐】,甚至連表層的真言文字,都沒有擊碎!
倘若自己祭出飛劍,估計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
被陸鈺真澆灌後,【道爐】的防禦力極強!
陰神境下的攻擊,幾乎不可能將其擊破。
不過—-妙真這一杖,似乎並不只是「勢大力沉」這麼簡單,這一杖撞擊之下,震盪出的空間漣漪,讓百丈外的謝玄衣,整個人神魂紫府都不住震顫。
這一杖,仿佛蘊含著極其古怪的「震盪道意」。
位於杖尖的楚蔓,受到了最強烈的道意衝擊。
【道爐】雖然扛住了這一杖。
但道意上的衝擊,卻是沖入紫府之中。
「這怎麼可能?!」
楚蔓面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她明明半邊身子都踏入了傳送門戶之中,只要再邁出一步,便可就此離開。
但偏偏不能遂願。
數息之後。
楚蔓眼神多出了三分驚恐。
她竭盡全力,都無法離去,那尊血紅聖人,連同【道爐】,都被這禪杖釘死!
自己這身子猶如一片蘆葦,無論任何掙扎,都挪移不開!
她意識到了不妙。
很有可能,自己非但踏不出這最後一步,還會從門戶中跌落「想往哪逃?」
「南疆邪修,盡數當誅!」
妙真神色冷漠,拇指撥弄,將掌心輪轉的佛珠推出一顆。
金燦輝光,頃刻大綻!
雨夜之中,這顆剝離而出的佛珠,便如熾日一般升起。
這一幕,看得謝玄衣不由感慨,這妙真當真是菩薩心腸,雷霆手段————」-誅魔殺妖,絲毫不遜自己。
「道主!救我!」
便在此時,楚蔓高聲開口,無比艱難地對著門戶之中送去一縷神念。
「嗯?」
妙真微微皺眉。
他擲出的禪杖,在此刻不受控制「震顫」起來!
這是極罕見的現象。
這根禪杖,寸寸暴燃金芒,與【道爐】一樣,表面浮現出不知年歲的古老真言。
這每一枚真言,都蘊含道意。
這根禪杖名為「鳴沙」,乃是佛門一位天人菩薩的本命寶器,共篆了一百零八枚佛門梵文。
如今轉世重修,妙真憑藉著「覺醒記憶」足足煉化了三十一枚。
這三十一枚鳴沙真文,便是杖殺陰山尊者的最大底牌!
「嗡嗡嗡!」
此刻,鳴沙寶杖徹底化為金燦之色,三十一枚真言文字暴燃,想要將這片虛空徹底鎮起,只可惜那鮮紅門戶開始轉變色彩,楚蔓哀聲求救之後,門戶的血色飛快褪去,短短一息便化為雪白之色。
緊接著。
無數紙屑,猶如大雪,猶如海潮,從門戶之中飛出。
召出三十一枚梵文真言的鳴沙寶杖,陷入海眼漩渦之中,磅礴紙屑在熾日光火中飛燃1
妙真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他神色嚴肅,誦念佛經,想要繼續施展手段,將那魔門女子,擊落門戶。
奈何白紙覆目,猶如潮水,將他層層席捲。
這誦念之聲,變得極其模糊。
「轟隆!」
最終一道雷霆墜下。
那高懸的佛珠劈頭蓋臉打下,卻讓那門戶正好合攏。
楚蔓遁入洞天之中。
佛珠砸了個空,金芒消散,失去光華,重新化為樸實無華的一粒珠仁,慢悠悠回到了妙真手中,青衫年輕和尚面無表情,伸出手掌,讓那枚「珠仁」歸位。
鳴沙寶杖也旋即斂去光芒。
幾乎將半邊天頂都照亮的那三十一枚真言,秩序井然,挨個嵌回杖身表面。
妙真冷漠地臀了眼謝玄衣。
兩人對視一眼。
這年輕僧人明顯有話要說,但卻壓了下來,他前行一步,施展神足通,瞬間離開山腰,來到山頂。
在山頂的戰鬥,尚未結束。
謝玄衣的神念,始終分出一部分,落在山頂,掌控著劍池。
這座山頂被劍氣攏住。
段照以一敵十,靠著「雷法符篆」,硬生生打得這些邪修抱頭鼠竄,甚至還稍微占據上風。
這是留給段照的「磨礪之戰」
謝玄衣的想法很簡單,等解決了槐霆,巫陰,滄吟—-這情報上的三位準陰神,他便會來到山頂,將段照未能解決的洞天邪修盡數斬殺。
現在,妙真加入了這場戰鬥。
山頂上的「殘局」便更加沒有懸念。
「軟?」
打得正興起的段照,忽然意識到了有人前來,對方並不是一襲黑衫的小謝山主,而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僧人。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
這年輕僧人便踏入劍池之中。
一杖。
僅僅一杖。
就直接打得一位天倪宗修士,身軀爆裂炸開!
這場段照要憑藉雷法符篆,才能勉強斡旋的戰鬥,對妙真而言,便如同「狼入羊群」,青衫僧人舉起禪杖,點落十次,十具洞天邪修修士就此炸開,這樣的擊殺畫面段照從未見過但這並未結束。
謝玄衣乘著劍氣,來到苔嶺山頂。
他警了眼劍池角落,有兩位修行了「兩心傀」的天傀宗修士,受了妙真杖擊,並未死去,想要裝作漏網之魚,藉機發動遁術,只可惜這兩人的意圖太過明顯,滅之道則飛掠而過,同樣只用了數息,便將其直接摧滅。
」.——小謝山主。」」
段照愁眉苦臉,來到謝玄衣身旁,滿是遺憾地說道:「你來得也忒快了。」
若是謝真來得再晚一些,他還真有機會,殺掉兩位邪修·——
先前這一番鷹戰,十人之中,已有三四個邪修,都被他打成重傷。
「你就是謝真?」
持握金色禪杖的年輕僧人,緩緩回頭,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黑衣少年。
笠帽之下的眼神,並不友善。
「你是哪位?」
段照皺起眉頭,對方踏入苔嶺山頂,杖殺了好幾位魔頭,他本以為這是友軍,可聽這語氣,似乎來者不善。
「梵音寺,妙真。」
年輕僧人望向段照的神色並無敵意。
他沉聲開口道:「貧僧自大離王朝而來,隔著數十里,便聽到了苔嶺的動靜——這裡距離大褚皇城,也不過數十里,難道大褚就一點也不在意皇室顏面,如此地界,竟能允許群魔亂舞?」
這番言論,多少帶了些嘲諷意味。
妙真相信,但凡是一位大褚子民,必定都能感受到他的譏諷之意。
但他完全沒想到。
謝玄衣渾不在意,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說得對,大褚皇室本就不注重顏面。」
'......
妙真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年輕僧人再道:「大褚皇室不在乎顏面,難道大穗劍宮也不在乎?」
謝玄衣挑了挑眉。
「謝客卿。」
妙真刻意選了這個稱呼,冷冷開口:「你先前與那紙人道妖女的對話,我雖未盡數聽清,卻也聽懂了一個大概。」
究竟是何等關係。
才能讓紙人道的魔女,稱呼一聲客卿?
「哦?」
這一言,讓謝玄衣來了興趣。
他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僧人,好奇問道:「你不僅僅修出了『神足通」,還修出了『天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