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殺胚(6k)
雪山,冷風如刀,呼嘯掠過,
風聲之中夾雜著低沉的嘶鳴。
一輛雪白攀車,破空而過,停在一處山腳之下。
這輛攀車,由八匹高大龍馬牽引—--車上陣紋令人眼花繚亂,華蓋四周,圍繞著一道道金燦流光。
「鳩王爺。」
車停下,風雪之中多了數道影子,這些影子一出現,便跪在車四周。
其中一道影子開口,聲音恭敬:「自『熾翎城」外圍開始,敖嬰的氣息越來越弱,最後的余,就落在這裡。」
攀車上坐著一道身材高大的年輕身影。
鳩王爺輕聲道:「龍元沒有反應?」
那影子有些猶豫,緩緩道:「也不知是何鬼祟,龍元已經徹底失去了感應——-屬下追到此地,
失去蹤跡,只能將魔下修士盡數散開。」
「再往南下,就是離嵐山,幽源山。」
鳩王爺平靜地說:「這小瘋子,是逃到無序地界了,她想借著人族大陣紋師的陣法,擺脫龍元的搜索。『
「離嵐山?」
影子聞言色變,異道:「王爺,我們還要繼續追麼?」
「」..——·當然。」
車上男人的聲音異常冷冽,還帶著殺意:「在『熾翎城」搶奪本王寶物,還想活著離開?即便她逃到大褚皇城,本王也要將她抓回來,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將她的妖心點了天燈!」
這一番話,落在風雪之中,帶著濃濃的寒意。
幾道影子不寒而慄。
他們知道,鳩王爺言必行,行必果!
說扒皮抽筋,就一定扒皮抽筋!
「池五。」
雖是這麼說,但車倒也沒有即刻出發。
鳩王爺坐在華蓋之中,沉思片刻:「你此次派遣了多少修士?」
那道半跪雪地之上的身影,沉聲道:「王爺,屬下一共派遣了十四位妖修—-它們去往了不同方向。」
「無需去其他方向。」
鳩王爺面無表情道:「龍心沒了感應,只有一種可能-—---敖嬰逃往人族陣紋籠罩的那片區域了,將這些人的『妖心』給我,本王親自動用禁術,為他們指明方向。」
池五聞言,雙手抬起,奉上了一枚猩紅玉令。
坐在攀車上的鳩王爺,抬起手掌。
猩紅玉令緩緩浮起,落在他掌中。
嗡一聲。
風雪呼嘯的雪山忽然出現了擂鼓之聲,原來這枚玉令內蘊洞天,震顫之下,十四顆鮮血淋漓的心臟,浮現在鳩王爺面前。
熾翎城之所以可以讓魔下妖修,為之賣命,死心塌地。
便是因為他們栽培「死士」之前,會事先在妖心之中,刻入符篆。
此後。
死士無論如何修行成長。
只要激發符篆,持握陣紋主令,便可將這枚「妖心」,握在掌中。
鳩王爺看著十四顆鮮活跳動的妖心。
他平靜道:「所有人,去往離嵐山方向。」
這十四顆妖心,俱是一顫。
下一刻。
龍之上的男人,眉心緩緩裂開一道豎紋,風雪之中響起一道悽厲高亢的鳳鳴。
雪山上空陰雲密布,隱隱約約有猩紅光芒垂落。
池五在內的幾位死土,紛紛跪倒在地,徹底將頭顱埋地,不敢直視車上的偉岸身影。
鳩王爺眉心豎紋睜開一線。
猩紅火光,自穹頂垂落,仿佛照破天地,落在車之中。
他抬起另外一枚手掌。
掌心浮現一片鮮紅鱗片,熠熠生輝,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此物—.正是龍元。
天地浮現的第三隻豎瞳,瞳光落在龍元之上。
鳩王爺抬頭吐出一片火海,熊熊火海,將風雪瑟盡,最終投射出了一道極其模糊的虛影。
一個衣衫殘破的女子,正在拼命奔跑,四周是銀白茫茫的風雪。
「逃得挺快,竟然已經越過了離嵐山界限「還真想往北境長城逃?」
鳩王爺眼神之中露出冷漠的殺意。
他收回瞳光,眉心裂紋徐徐合攏,天光收斂,那片散發著炙熱之息的龍元也隨之斂去。
「所有死士,聽我命令,前往離嵐山南,怨鬼嶺!」
一縷神念。
將剛剛所看到的方位,送到了十四枚妖心之中。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拿下敖嬰。」
他深吸一口氣,坐回攀車之中。
「你們先行,本王———·隨後就到!」
「前面就是怨鬼嶺了。」
謝玄衣默默行走在風雪之中,
甲庚號墜落之處,距離離嵐山實在有些距離,他一路馭氣而行,以神念掃視著方圓五十丈範圍的雪山,尋找著當年自己留下的「劍氣印記」。
當年北狩。
謝玄衣雖是在一座雪山腹地之中尋到的神明果。
但那畢竟有好幾座秘境疊加。
連續數扇門戶,通往「神明果」的孕育之地—這些秘境門戶可不是樹木,紮根之後,不會挪動。
天地之間孕育的自然秘境,沒什麼規律可言。
「門戶」二字,只不過是人族修行者為了方便理解,取的名字。
實際上。
這些就是蘊含虛空大道法則的空間裂隙,或許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消彈,也或許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增多。
為了確保萬事無誤。
謝玄衣先前在那些門戶之中,都留下了一縷劍氣印記。
「嗯—-這裡的環境,似乎和當年一樣,沒什麼變化。「
一路掠行。
謝玄衣神色平靜。
若干年前,他便來過這裡一趟。
每次北狩的範圍,都不是固定的。
當然,即便定死範圍,謝玄衣也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如果沒猜錯,或許還要深入離嵐山———-才能看到當年的印記。」
正當謝玄衣準備加快速度之際。
神念範圍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
謝玄衣愜了一下,旋即皺眉握緊傘劍。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
按理來說,北狩雲船應該會在離嵐山停落才對,這是大褚皇族的暗衛,在尋找自己麼?
下一刻。
風雪在視野盡頭散去。
謝玄衣面前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跌坐在雪地之上的可憐女子。
1
風雪鳴咽。
女子坐在地上,楚楚可憐,她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紅衫,衣衫還接近破碎,髮絲垂落。
但一張面頰,卻端的是國色天香。
在謝玄衣此生所見女子之中。
應該只有姜妙音,能與其相比。
雪白肌膚,大紅衣裳,與冰天雪地形成鮮明對比。
謝玄衣沉默地看著眼前女子,他又沉默地看了看四周林立的石碑。
怨鬼嶺,之所以叫怨鬼嶺。
便是因為大褚王朝與妖國數次大戰,都以此地,作為戰場,據說千年之前-——-此地乃是一片萬人坑,有無盡冤魂戾氣深埋其中。
修行者有三魂七魄。
人死之後,本該魂飛魄散。
可若是怨念太深,配合某些玄妙陣紋,便可攝取些許殘留魂魄,讓其苟存於世,顯形行走。
這便是所謂的「魅」
魅,與玄水洞天裡那些劍修所留下的劍念不同,這算是精怪,更是無根浮萍。
玄水洞天裡那些先賢留下的劍念,戰力極強,若是有機會離開玄水洞天,甚至可以與外界修士一戰。
想要留下這一縷劍念,至少需要陰神境後期的修為!
但魅,不可見日光,行走人間有諸多限制。
除此之外。
想成為魅,並不困難,哪怕凡俗,也可做到。
無非是自盡之前,以陣紋攝取一縷殘念。
他們大多靠著陣紋而活。
留存殘魄的陣紋破碎,魅,便一同灰飛煙滅。
「這是精怪?還是妖修?」
謝玄衣眯眼看著跌坐在地的女子,有些無法確定對方身份。
這女子身上的氣息甚是古怪。
他神念掠過,竟是無法看出其真實身份。
仿佛朦朦朧朧,罩著一層迷霧。
無論如何這不是人。
「先生,奴家在這等您許久了。」
一道哀怨之聲,幽幽響起,在這怨鬼嶺上空蕩開。
這女子不僅容貌絕美。
而且聲音也甚是動聽。
「等我?」
謝玄衣站定身子,笑著望向眼前紅衣女子:「你知道我是誰?」
「先生是奴家的恩公.」
女子仰起頭來,滿臉期盼,小心翼翼問道:「先生過了這麼久才來,是湊夠了奴家的贖身錢嗎?
這番話說出,在謝玄衣心中,這女子已經大概率不是妖了。
青樓勾欄,才子佳人。
謝玄衣看過不少類似的話本。
妖國那些蠻荒修士,應該無暇欣賞這些專屬於人族的,無趣且偽善的故事。
這聽上去,倒像是怨念深重的離魅所言。
「你認錯了。」
謝玄衣搖了搖頭,準備就此別過。
據說這怨鬼嶺,不時就有魅浮現,冤魂數不勝數。
自己如今遇上了一個,不知算不算是「幸運」?
對於這女子的身份,謝玄衣並不感興趣。
若是妖,那便順手斬了。
如今來看,似乎只是一個等候夫君歸來的賤藉女子———·
謝玄衣懶得過多追究,準備繼續趕路。
「恩公!」
二人擦肩而過,謝玄衣越走越遠,兩人拉開距離之後,女子忽然高聲喊了一聲。
謝玄衣腳步頓住。
「您當真要見死不救嗎?」
女子輕輕掩面,聲音悽苦:「就算不願贖身,總該要救奴家一命吧?他們都是來殺我的——-您手上拎著劍,幫我把他們都殺了!」
前半句,還帶著悲涼之意。
後半句的聲音,則是逐漸變冷。
這女子的聲音裡帶著怨毒的寒意。
四周風雪裡也帶著刺骨的殺意。
謝玄衣平靜地看著前方,不知何時,怨鬼嶺的雪色多出了好幾道陰。
一雙雙熾熱的,火紅的瞳光,照破風雪。
從高山之上落下。
怨鬼嶺,今夜沒有怨鬼,但卻有許多大妖。
「敖嬰—·找到了。」
「她果然在這。」
「王爺說得沒錯,敖嬰要往北境長城逃。」
一道道低語之聲,在怨鬼嶺四周響起。
謝玄衣微微轉頭,環顧一圈,神念之外出現了十數道散發妖氣的巍峨身影。
都是化形大妖。
全都是洞天境。
這些大妖,甚至不避諱他這麼一個「外來者」,甚至沒有動用神念進行交談,直接了噹噹著謝玄衣的面,開口交談,交換念頭。
之所以這麼做。
只有一個原因。
在他們眼中,這個身處怨鬼嶺,與敖嬰一同出現的人族少年,已經是個「死人」了。
謝玄衣微微回頭,警了眼跌坐在地的紅衣女子。
名為敖嬰的絕美女子,依舊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忘抒了抒鬢髮,對謝玄衣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謝玄衣能聽到,自己心湖嗡的一聲,迎來了一道震顫。
這女子的神魂造諧不淺。
若換了其他人,恐怕真會「鬼迷心竅」,就這麼上前拼命。
但很可惜。
這道神魂引誘,對謝玄衣完全無效。
他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看到這一幕,敖嬰眼神變得陰沉了許多,她也懶得掩飾什麼了,不再以柔弱模樣示人,而是拂了拂破爛衣袖,從冰天雪地之中站起身子。
「如你所見,這些人都是來殺我的。」
敖嬰起身之後,撣了撣身上霜雪,傳出一縷神念:「你最好的選擇———--就是和我一起,將他們殺乾淨。而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這一刻。
她也不再「掩蓋」自己身上的妖氣。
敖嬰額首位置,有一縷赤紅芳華流淌而出,這正是讓人覺得「驚艷」的原因,一片小小龍鱗,
貼合在她眉心正上方,這枚龍鱗,並不只是裝點,更讓她的神魂魅力晉升了一個大層次。
除此之外。
她的雪白額頭兩側,微微鼓起,生出兩枚特角。
看到這一幕。
謝玄衣略感異—.這是龍裔?
這女子要麼懷揣著極高階的隱匿法門,要麼攜帶著靈寶級以上的神魂法器。
自己先前竟然沒看出,這是一頭妖!
正所謂。
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上次北狩,謝玄衣四處尋妖,為了奪得魁首,幾乎找遍整片雪山,殺遍了神念所能談查到的大妖。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頭鳳凰。
如今。
他根本無心北狩,但卻在一開始,就遇到了極其珍貴的龍裔。
謝玄衣並沒有回應敖嬰,
他只是望著遠山的一道道妖影,輕聲道:「抱歉,我要趕路實在沒空與你們玩。」
怨鬼嶺,乃是離嵐山邊界以南。
這些洞天大妖,抵達此地,其實已經算是「越界」行為。
很顯然。
這些大妖背後另有勢力。
再去細究,或許會揪出不得了的秘密————·
若是放在當年,這些妖,一個都別想逃。
但現在。
謝玄衣沒那麼多時間,和這些大妖糾纏。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清查甲庚號的墜船之案,或許皇城司的強者,很快就會抵達附近一帶。
謝玄衣深吸一口氣。
「我和她不認識,如果你們放我一條生路,那麼我也放你們一條生路。」
他的話音落地。
敖嬰愜了一下,那聶立在山頭,正在不斷匯聚的幾尊洞天大妖,也愜了一下。
「蠢貨!」
敖嬰冷冷道:「你和妖打過交道嗎,你覺得這些話有用嗎?」
果然。
下一刻。
站在山頭的一尊洞天大妖,忍不住放聲而笑:「放我們一條生路?」
這些大妖仿佛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
雪山震顫。
妖氣肆虐。
唯一沒笑的人,就是謝玄衣。
謝玄衣輕嘆一聲,望著那已經集結完畢的洞天大妖,輕聲道:「所以你們的選擇是?」
「如果你願意跪下來,立下神魂誓言,發誓此生只做『人奴」,說不定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一頭大妖豪邁笑道:「鳩王爺最喜歡『人奴」了!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少年,最得王爺歡心!」
鳩王爺?
謝玄衣微微歪了歪頭,他知道這個名號。
若干年前。
大褚與妖國廝殺。
鳩王爺乃是妖國玄煌大尊魔下的年輕天才—-據說此人修道天賦極強,未來必定證道大尊。
「你們是熾翎城的妖修?」
謝玄衣笑了笑:「聽說熾翎城行事暴戾,看來是沒商量的機會了。」
「不錯。」
那大妖依舊在笑,輕蔑的笑:「若是平時,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可如今和這妖女站在一起,
即便主動去當『人奴』,鳩王爺也不會要了。」
「好。」
謝玄衣點了點頭。
下一刻。
這頭站在數里之外的洞天大妖,臉上笑意驟然僵硬,他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憑空出現的一道黑衫身影。
謝玄衣點燃一百零八大竅的元火。
晉升金身境後。
這些元火,便不再拘泥於血液之中。
他整個人燃起火光,瞬間抬腳,掠出百丈,撞出一連串的音爆之聲,同時拔劍出鞘。
春風野草化為一縷長線,對準這尊洞天大妖頭頂一斬而下!
「刺啦!」
一道清脆如撕紙的爆鳴在雪山上空響起。
這頭洞天大妖竭盡全力,抬起雙手,以金剛體魄,試圖扛住這一劍,但整具軀殼被一切兩半,
原地炸開,無數鮮血滾燙拋灑,進濺開來。
這一幕。
讓所有大妖全都呆立錯愣。
但這只是開始。
謝玄衣持劍展開殺戮,十三位洞天大妖,的確是不容小的力量—-但很可惜,對謝玄衣而言,數量並不會決定一場戰鬥的走向。
他的劍道殺力實在太強了。
洞天境,只要無法扛住劍意。
那麼便與馭氣,與築基,沒有區別。
「刺啦!刺啦!刺啦!」
謝玄衣的劍氣,在雪山上空橫掃,他主動撞入這些大妖的包圍之中,每有一劍遞出,便會有一頭身材魁梧壯碩如山的大妖,直接炸裂開來。
雪山,變成了血山。
滾燙的妖血,潑灑開來,在雪地盪出陣陣熾熱之霧。
這些洞天大妖殺紅了眼,全部施展妖族真身,試圖以更強悍的體魄,對抗這個人族少年手中的利劍。
但沒有區別。
依舊是如撕紙一般一-
最終,花費了數百息。
雪山上匯聚的那些妖影,全都倒了下來,倒在了它們自己的血泊之中。
謝玄衣收劍而立。
他所站位置,血液已經凝聚成了一面小小的湖泊,如猩紅之鏡,倒映著這漆黑肅殺的黑衫。
敖嬰神色蒼白,渾身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副畫面。
原先她已經做好了「死戰」準備,熾翎城精銳盡數出動,十四位洞天境大妖,南下追殺自己足足千里———--即便她已經晉升洞天圓滿,也很難確保,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這些死士盡數格殺。
原因無他。
這些大妖的體魄太強悍。
而且,他們本就是死士,不畏懼死亡。
豁出性命,拖住自己,或多或少,能夠給自己留下一些傷口!
真正可怕的人——·—
不是這些洞天大妖!
而是緊隨其後的鳩王爺!
她萬萬沒想到,今日會在怨鬼嶺,遇到如此兇悍的人族少年。
她的本意,是將這誤打誤撞,來到怨鬼嶺的少年,拉入自己陣營之中,無論如何,先一起斬殺熾翎城的死士!
可她完全沒料到。
僅僅一人,就平息了這場戰鬥。
敖嬰想不通,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修行的?
這小子看上去,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洞天境,可僅僅一劍,就直接斬滅一頭洞天大妖!
正常來說。
大世家,大宗門的天才弟子。
出門在外,都會準備那麼一招兩招,作為殺招,應對危機情況。
但這傢伙的每一劍,都是如此輕鬆-—--一劍一條洞天性命,一劍一條洞天性命。
這場戰鬥,在敖嬰看來,只能用摧枯拉朽四字來形容。
這已經不是洞天境的戰力了。
這少年,很有可能是一個隱藏身份的「偽陰神」。
又或許。
是傳說中,人族轉世重修的道門真人?
「熾翎城,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
謝玄衣輕輕彈了彈野草劍身。
他收起心中那些雜念。
既然已經浪費了時間,那麼,便不妨多浪費一些。
謝玄衣沒有忘掉,這裡還剩下一個人。
不。
準確來說。
還剩下一頭妖。
「輪到你了。」
謝玄衣回過頭來,他一步一步,走向身軀顫抖的敖嬰。
怨鬼嶺風聲呼嘯。
他輕聲開口:「你叫敖嬰?這個名字不錯——-我來送你上路。」
敖嬰神色蒼白如紙。
這一刻,她心中生出無邊悔意。
如果再來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招惹這個人族少年。
這個殺胚!
遠比熾翎城死士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