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祭劍

  第204章 祭劍

  「瘋了!瘋了!」

  青隼驟然站起身子,臉上寫滿異。

  他怎麼也想不到。

  謝真會選擇如此瘋狂,如此激進的做法-—-將雲船破壞,與這些邪修一同墜落?

  馭氣境修士,雖然可以馭風而行,但這是需要元氣的!

  北境長城之外。

  元氣稀薄!

  越往高處,飛行越難!

  除此之外,這片天地對「修行者」也會施加肉身威壓,想要飛升到越高處,便需要消耗越多的元氣來保持肉身穩定--這就是北狩需要動用雲船的緣故,想要在北境之外長途跋涉,需要極其深厚的元氣積蓄,以及肉身體魄!

  幽鳶神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那下墜雲船,忍不住想要縱身躍下。

  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甲庚號本就在此次掠行的陣列末端,從爆鳴聲響起,到其化為一枚流星,狠狠砸向地面,只過了不到一息。

  其他幾座雲船,甚至來不及「剎停」。

  只一剎那,便就此錯開。

  想要挽救,都來不及。

  並且,青集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不能去。」

  青隼提醒道:「不要忘了,你的任務,是護送北狩————-擔任監船考官。」」

  幽鶯冷冷開口:「此次雲船事故,皇城司需要負全責。」

  「那是自然。」

  青隼笑了笑,道:「雲船的事情,都要怪元繼謨,若不是他將這些邪修,安排與謝真同乘,怎會出此意外?」

  幽鳶了忙。

  「雲船被破壞,乃是意外,與你無關。」

  青集意味深長道:「當然————謝真墜船,也是意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等等!」

  幽鳶連忙道:「你該不會想去找他吧?」

  以那雲船剛剛失控時的恐怖速度來看,想要追趕,恐怕是來不及了。

  但找到墜船之地,順著氣息搜尋,卻是不難。

  不等幽鳶話音落地。

  青隼已然縱身掠出,那道披著火麟重甲的身影,瞬間如箭般疾射而出,在空中化為一團熾烈暴燃的火球,墜向大地!

  「瘋了—...—都瘋了——...

  幽鳶神色複雜,連忙取出訊令,將這場意外,通知皇城。

  他只覺得此次北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如此荒唐。

  雲船失去平衡的那一刻。

  謝玄衣拔劍出鞘。

  整艘大船,船頭向下,倒栽蔥般,撞向地面。

  謝玄衣踩著船尾甲板,衣衫飄搖,向船頭橫渡,左手持春風,右手持野草,兩縷劍氣,一縷漆黑,一縷雪白,在混亂的大船之中進發開來,此刻滿船邪修,還處於驚駭錯愣的失神狀態。

  僅僅一剎。

  謝玄衣連踏八步,斬下八顆頭顱,大船如重錘鑿地,人頭拋飛,直上穹霄。

  「殺!」

  「殺!!!」

  反應過來的南疆邪修,發出嘶嚎,這些人紛紛施展術法,或是化為血光,或是退後施展洞天,

  一時之間,甲庚號上進發出無數雜亂氣息。

  謝玄衣並沒有祭出飛劍,迅速結束這場戰鬥,而是以春風野草,正面硬撼。

  一方面原因是,甲庚號剛剛脫離監船主考的掌控,或許此刻還在大褚的感知範圍之中,謝玄衣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要修行第二條劍道!

  劍修的道,都是以鮮血澆鑄的·—」

  這一整船邪修,正好拿來給春風野草祭劍開鋒!

  滿城陣紋符篆翻飛。

  南疆邪修,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陣紋之道,這船上的修士,境界差一些的,便是有「旁門左道」傍身。

  謝玄衣原本行進極快的腳步,在這一刻受到了阻攔。

  僅僅一瞬。

  他便感受到了來自不同方向的三道神魂攻擊!

  除此之外,數百張符篆不要命灑出,將這艘大船氣機鎖死,也將他體內元氣囚住,

  這些人,絕不是烏合之眾。

  當然·——

  在謝玄衣眼中,也算不上什麼精銳之師。

  他們所做的事情,頂多稱得上「訓練有素」,或者說「早有鑽研」。

  想要以下伐上,以多殺少,便需要利用好陣紋,符,以及修士的弱點。

  當今天下,的確有鐵騎衝殺,堆死陰神尊者的實戰例子-—---當年謝玄衣也正面對抗過大褚皇族的鐵騎沖陣,只不過那次沖陣,被他以最完美的方式解決,大陣封鎖元氣,固然無解,但只要在元氣耗盡之前,將大陣擊穿,撕碎一道口子,一切麻煩,便迎刃而解。

  劍修其實很害怕元氣封鎖。

  因為飛劍之術,能有多大威力,便取決於劍修洞天內的元氣,到底豐盈到何許程度。

  但第二條劍道,則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謝玄衣住春風野草,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將漫天符篆直接斬得支離破碎,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幾乎沒有浪費多少力氣,只是蘊了一口劍氣在劍刃之上。

  第二條劍道,需要修士自身具備極強的體魄,能夠承受劍意沖刷之時的反震之力。

  這裡的「一口氣」,便是體魄之氣。

  符篆陣紋產生的鎖元效果,便大大降低。

  同理。

  專修體魄的那些強悍武夫,面對千軍萬馬,人海戰術,便幾乎不用考慮鎖元之陣的限制,只要他們體內的氣機不曾鬆懈,便可以一口氣轉戰千里!

  當甲庚號撞上雪山之時。

  整艘雲船,已經被殺了個七七八八二十餘位南疆邪修,被春風野草砍翻在地,整船甲板都被血色塗抹了一遍。

  謝玄衣從船尾,殺到了船頭,再殺回船尾,整整殺了數個來回。

  最終。

  大船傾斜如劍一般刺入雪山山腹,只露出船尾的那一部分。

  謝玄衣回到了梳杆末端。

  他雙手分別持握傘與劍,靜默地注視著這船上僅存的最後一「人」。

  巫瓊。

  這場屠殺,巫瓊並沒有出手-—--他只是靜默地看著這一切,仿佛自己只是隨著這雲船共同墜落的一縷流雲。

  三尊金剛境地傀,也安靜侍奉在主人身側,將其環繞包裹在內,以自身體魄,承受著雲船墜落帶來的威壓,以及最終撞擊在雪山之上的震盪餘波!

  轟的一聲。

  甲庚號恢復寂靜,猶如一塊峭岩,插入雪山。

  四周只有鳴咽的風聲。

  不久之後。

  里啪啦的雨點墜落聲音,在船上響起,原來是謝玄衣先前砍飛的那些頭顱,斷肢,墜了回來,砸在船身之上,猶如冰雹和雨珠。

  這副悽厲悽慘的畫面,讓靜默觀戰的巫瓊,眼中亮起欣賞的色彩。

  這位天傀宗天驕,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

  「精彩。」

  他望著謝真,笑著開口:「原來你修行的是這樣的劍道—倒是與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

  謝玄衣警了眼巫瓊,沒有理會,只是將注意力放在震顫的劍鋒之上。

  春風野草,飲了鮮血,正在歡呼錚鳴。

  這是劍器給予主人的正向反饋。

  它們對於剛剛的那一戰,很是滿意。

  但謝玄衣卻不太滿意。

  剛剛·-自己有好幾處紕漏,如果可以修改行進軌跡,出劍角度,應該可以殺得更快一些。

  微微閉目。

  先前墜船殺人的畫面,瞬間倒映。

  慢放,定格,恢復。

  數息之後,謝玄衣睜開雙眼,關於這場戰鬥的復盤已經結束。

  嗯。

  下一次拔劍出鞘,應該會更快一些,

  做完這些,謝玄衣依舊選擇無視巫瓊。

  他開始環顧四周環境。

  甲庚號撞在了一座雪山上。

  這其實是個好消息。

  看見雪山,便說明自己選擇的降落之處,距離離嵐山,不算太遠。

  此次出發前,謝玄衣找方圓坊要了一張儘可能完善的「北狩地圖」,如果不出意外,從雲船行進軌跡上,很快就能鎖定眼前雪山的具體方位---」--希望一切順利,接下來自己可以找到「神明果」的所在之地。

  「喂!?」

  終於。

  巫瓊的聲音,將謝玄衣思緒拽回現實。

  這位天傀宗天驕的聲音,帶著些許怒意,他冷冷開口:「所以—-你根本沒聽我在說什麼嗎?

  謝玄衣回過神。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年輕人,腦海中回掠了一些沒什麼用的話語信息。

  這位天傀宗修士,先前對自己解釋了,為什麼會選擇旁觀。

  其實不用解釋。

  謝玄衣很清楚南疆這些邪修的性格——-他們從來不在乎任何一條性命,哪怕是自己「同門」的性命。

  在他們眼中,沒有什麼同門情誼可言。

  對巫瓊而言,此次狩殺任務。

  最重要的是完成狩殺,而不是儘可能付出少的代價。

  所以,他選擇旁觀。

  準確來說————是選擇「觀察」

  放棄了這一船邪修的性命。

  以此代價,巫瓊看清了謝真所出的每一劍。

  「如果我沒猜錯,元繼謨應該給了你一張符篆。」

  謝玄衣輕聲道:「這張符,可以確保你能夠隨時抽身離開——-即便打不過我,也能夠百分百離開。大褚皇城應該是要和南疆議和了,對你這種級別的天才,還是應該略作『保護』的,有這幾尊地傀傍身,你的確立於不敗之地。」

  巫瓊了一下。

  不知為何。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兆。

  「只是———-大褚皇族的大陣紋師,鑄造出的『傳送陣符」,極其珍貴,極其罕見。」

  謝玄衣感慨道:「你應該早一點用的。」

  話音落地。

  巫瓊頓感不妙。

  這位天傀宗天驕,眉心一涼。

  在他心湖感受到危險的那一刻,便驟然向後退去,同時三尊地傀怒吼著上前,擋身在小主身前與此同時,巫瓊取出大褚傳送陣符,沒有絲毫猶豫,就要以元力點燃。

  可惜。

  太晚,太慢。

  沒有絲毫先兆,開口說話之際,一縷金光,從謝玄衣眉心射出。

  這縷金光,瞬間化為長線,洞穿三尊地傀!

  也洞穿巫瓊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