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師徒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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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師徒倆

  半柱香後。

  蓮花峰小院,星火門戶打開。

  「轟隆隆!」

  披著蓮花法袍的高大老者,周身裹挾著雷霆,緩步歸來,踏入小院那一刻,渾身劍氣盡數收斂,乍一看,似乎沒有絲毫大戰過的痕跡,但稍稍凝目,便會發現這件法袍被撕出了幾道缺口,還沾染了些許血跡。

  看到這一幕,承受著劍氣鑽心之痛的青隼,肝膽俱裂。

  他能感受到·-那沾染在蓮花法袍上的純金鮮血,蘊含著極其強大的武道氣息。

  哪怕一滴。

  也讓他感到心悸和恐懼。

  這滴武道精血的氣息,似乎比武謫仙大人還要更加強大!

  這個念頭掠過。

  青集萬念俱灰,比武謫仙更加強大的武道精血,豈不就是———

  「您去皇城打架了?」

  謝玄衣同樣神色複雜,他小心翼翼開口,先前看到純陽掌教如此彪猛地踏入玉符陣紋,謝玄衣還有些擔心。

  但目前來看。

  師尊似乎並沒有受太大的傷,這是打贏了麼?

  「故人重逢,情不自禁。」

  趙純陽看出了少年心思,淡淡開口:「劍修和武夫見面,自然要好好過兩招—」-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麼。」

  這一番話,讓謝玄衣直接陷入沉默,

  他望著蓮花法袍上的鮮血,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青隼,你運氣不錯。」

  趙純陽低頭警了眼蜷縮在地的男人,刻意點出此人姓名:「在皇城裡認個好主並不容易——我答應了那位,留你一條賤命。」

  青隼面色蒼白,嘴唇顫抖,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劍宮掌教。

  先前只是輕輕一捏。

  無數劍氣入體--他能感到,這位通天大人物根本沒怎麼用力接下來的半個時辰。

  青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每一位皇城司特使都需要有極其強大的韌性,可以忍受常人不可忍受之苦痛——」但趙純陽的那一「捏」,不僅僅是粉碎骨骼那麼簡單,他的神魂險些崩潰,現在才稍稍緩過來一絲。

  青隼情願承受九死禁的痛苦,也不願再被趙純陽捏上一下。

  趙純陽面無表情地說道:「還不快滾?」

  青隼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鑽向星火門戶。

  很快門戶重新閉合,整座蓮花峰小院,回歸靜謐。

  謝玄衣有些擔憂地望著純陽掌教—.兩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

  「為何如此神色,你是在擔心?」

  短暫靜默後,趙純陽笑著開口。

  「」..—-這些年,江寧謝氏一飛沖天,橫行大褚王朝,雄踞諸世家之上,因為江寧王背後多了一位陽神武夫庇護。」

  謝玄衣輕聲說道:「幾乎人盡皆知,謝氏背後是武謫仙。」

  「然而——-武謫仙的背後是秦家老祖,大褚王朝武道第一人。」」

  謝玄衣認真說道:「所以您這件法袍上的鮮血,不是武謫仙的,只能是秦家老祖的。」

  趙純陽笑著望向眼前少年:「何以見得?」

  「武謫仙晉昇陽神不過甲子。」謝玄衣輕聲道:「他沒資格撕開這件法袍。」

  趙純陽坐在了石桌對面。

  他挑眉道:「所以你在擔心我輸給他?」

  「據說那位秦家老祖,坐鎮大褚武道氣運多年,已臻入天人之境,等閒陽神,絕非對手。」

  謝玄衣忍不住了,擔憂問道:「您沒事吧?」

  「臭小子!」

  趙純陽笑著罵了一聲。

  啪一聲!

  掌教大袖翻飛,手掌對著謝玄衣頭頂按了過去,這一掌看似來勢洶洶,但真正落下之時,卻沒發任何力勁。

  最終這一掌,只是輕輕,輕輕落在了謝玄衣頭頂。

  但謝玄衣卻是順勢跪在了地上。

  「你不會覺得,為師只是等閒陽神吧?」

  趙純陽望向謝玄衣的眼神,沒有憤怒,只有心疼,他手掌輕輕撫摸著徒弟的頭頂,柔聲說道:「什麼大褚武道第一人——-那老傢伙沒你們想像中那麼玄乎,大褚王朝武道氣運凋零多年,還分出了許多香火,讓武謫仙完成晉升。要我看,他只剩半個空殼了。」

  謝玄衣跪在師尊身前,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敲了敲。

  這老骨頭,出奇硬朗。

  他異抬起頭,眨了眨眼:「您沒受傷。」

  「笑話———」

  趙純陽笑了笑,道:「為師不打沒有把握之仗!」

  ......

  謝玄衣再次沉默。

  他預想過無數次和師尊見面的場景,但實實在在沒想到會是這樣。

  師徒兩人重逢。

  沒有想像中的煽情,相反,平淡如水。

  仿佛昨日才剛剛見過。

  甚至··—

  連身份都不需要介紹。

  當那縷神念將【沉】壓回劍氣洞天之時,謝玄衣便知道,原來師尊什麼都知道。

  一切都無需解釋。

  謝玄衣扯下眾生相,就這麼望著師尊,想了許久,憋出來了一句:「師父,我還活著。」

  「看到了—..」

  趙純陽的反應出奇平靜,甚至有點淡定過頭:「為師又不瞎。」

  說罷。

  趙純陽努了努下巴,以眼神示意謝玄衣趕緊給自己端把舒服椅子,然後再湖壺熱茶,畢竟剛剛與大褚武道第一人戰一場·著實有些累人。

  謝玄衣長嘆一聲。

  片刻之後,披著蓮花法袍的老者,舒舒服服坐在了木椅之上,抿了口茶水,發出一聲愜意長嘆謝玄衣忙前忙後,忙活完了,終於有機會開口:「您怎麼這麼淡定?我應該是『死人』才對。」

  「你的確應該是『死人」。」

  「換做任何一個人,當年北海之局,都應該就此葬身,魂飛魄散。」

  趙純陽笑了笑,淡然說道:「只不過身上帶著『不死泉」,想要就這麼死掉———-恐怕沒那麼容易。」

  「???」

  謝玄衣神情錯愣呆滯。

  重活以來。

  他第一次如此茫然。

  等等,師尊知道不死泉?

  既然如此,師尊便應該知道,北海之局——自己不會身死道消。

  可按陸鈺真所言,是他救了自己。

  那麼這不死泉,該如何解釋?

  謝玄衣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無數思緒糾纏在一起,一片混亂,他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理清思路之後,將玉珠鎮甦醒,然後到返回大穗劍宮的故事,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

  純陽掌教極有耐心地聽完。

  聽完之後。

  趙純陽放下掌中茶盞,眯眼說道:「有趣——-你的意思是,有個叫「陸鈺真」的道土,在鯉潮城截住你,告訴你,其實是他救了你,給了你不死泉?」

  謝玄衣惘然看著師尊。

  師徒倆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下一刻,趙純陽抬起手掌。

  嘩啦!

  一滴至純的水滴,緩緩浮現在趙純陽掌心位置,這滴水滴蘊含的力量,要比謝玄衣強大許多,

  要論這枚水滴蘊含的生機,甚至比謝玄衣丹田裡那枚完整不死泉水,還要強大許多倍。

  「不死泉·———您也有?!」謝玄衣不敢置信。

  「飲之戰,墨大尊身死道消,北境邊睡盡飲其血。」

  趙純陽垂眸平靜說道:「這一戰十分慘烈,雖然只是剿殺墨一人—-但大褚王朝這邊依舊付出了不少代價,作為回報,參與這一戰的『主力」,幾位頂級陽神,瓜分了墨大尊身上的遺藏。」

  謝玄衣喃喃:「您的意思是——」-這一戰的遺藏中,就有不死泉?」」

  「自然——.不會。」

  趙純陽笑了笑:「所有人都想要不死泉,可不死泉是這麼好拿的麼?」

  當年墨大尊,以不死泉為餌,離間道門。

  即便是抵達陽神之境的道門大真人,都未承受住這等誘惑,選擇背叛。

  「那這不死泉.」

  謝玄衣望著師尊。

  「北境邊陲打得最為激烈之時,我親去妖國,斬殺了一位大尊,一位人族叛徒,一共得到了兩滴不死泉。」

  趙純陽挑了挑眉,略微有些得意地說道:「這個消息,未有任何人知曉。」

  「???」

  謝玄衣神色有些複雜震撼。

  「還記得你曾說過—你想兼修兩條劍道麼?」

  純陽掌教柔聲說道:「因為先天資質受限,你的肉身體魄,無法鑄造『武道金身』,哪怕劍道資質再強大,也很難做到兼修雙道。」

  謝玄衣愣住。

  「在你接掌蓮花峰後,我便將一滴『不死泉』,打入你的體內。」

  趙純陽沉聲說道:「玄衣,你的道,向死而生,不破不立,這是為師當年亦未走過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或許會舉世皆敵,但多出這一滴不死泉,可以讓你多活一世--第一世無法完成的遺憾,在這第二世,便可以彌補。」

  這個消息,讓謝玄衣如遭雷擊。

  接掌蓮花峰後。

  謝玄衣只覺得師父好像老了一些。

  是因為贈出不死泉的緣故麼?

  謝玄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千言萬語,都顯得如此蒼白。

  他看著師尊,十年過去,師尊的白髮似乎變得更多了些。

  風吹庭院,榕樹落葉。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少年與老者,坐在樹蔭之下。

  當年初出茅廬的自己,登門問劍,意氣風發,雖然敗盡敵手,但也樹立了無數敵人。

  現在想想,當年自己有許多做錯的事情.

  師尊點出過,教誨過,指點過。

  但自己「頑劣」,「倔強」,「固執」。

  說到底,還是太過年輕。

  師尊除了劍道的那些教誨,謝玄衣從未將其真正放在心上。

  原來在那個時候,師尊便已經決定,將「不死泉」給予自己,如果出現任何差錯·——

  便再來一次。

  「我不清楚你說的陸鈺真是誰。」

  趙純陽風輕雲淡笑著說道:「但我很清楚-—即便墜入北海,你也不會就此死去。因為你還有第二條命,那滴不死泉,便藏在劍氣洞天的最深之處,在你魂飛魄散之際,會護住你的魂魄,罩住你的肉身。」

  「有為師在,你豈會輕易死?」

  (PS:1,今晚還有一更,十二點後。2,本章內容做了較大修改,主要是趙純陽手中不死泉由來這一段,大家以改後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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