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彌散,光焰凋零。
蘇奕那峻拔的身影顯露出來,衣袍整潔,纖塵不染,毫髮無損。
他依舊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不曾被撼動一步!
凰煊呆滯在那。
凰祖也不禁心驚。
一個原始境中期道主施展的禁忌神通,足可媲美原始境後期強者的一擊。
可卻無法撼動蘇奕分毫,這無疑意味著,蘇奕若真全力出手,別說同境的道真境人物,就是比他更高一境的原始境強者,也註定不是他的對手!
在凰祖的記憶中,命河起源四大天域的古今歲月中,還找不出一個如此逆天的道真境人物。
太不可思議!
「這些大道源石都歸你了。」
蘇奕袖袍一揮,那上百塊大道源石已出現在凰煊面前,「權當是幫我印證了一下實力。」
凰煊如夢初醒。
他非但不沮喪,反倒唏噓道「今日能敗在踏上成祖路上的命官手底下,雖敗猶榮!以後那古今史冊上,也得給我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蘇奕「……」
凰煊手腳利索地收起那些大道源石,而後才笑道「命官所賜,卻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他樂呵呵的,一點也看不出沮喪氣餒的樣子,讓蘇奕不禁刮目相看。
世間大多數人失敗時,沮喪失落,鬱鬱寡歡,就此一蹶不振。
而像凰煊這種心大的,終究只是少數。
「恭喜蘇道友,自此以後,你我已是成祖路上的同道中人了。」
凰祖走上前恭賀。
嬌媚精緻如少女的臉龐上,儘是笑意。
蘇奕笑道,「破境談不上什麼,這次能否闖過這九曲天路,才是最重要的。」
談起此事,凰祖眉梢不由浮現一抹陰霾,臉上笑意也消失不見。
她問道「道友打算何時行動?」
「待我打坐數天,便出發。」
蘇奕回應道。
他剛破境,需要靜心鞏固境界,儘快熟悉和掌握道真境的力量。
凰祖取出一些大道靈藥,遞給蘇奕,「這些皆是我珍藏的稀罕玩意,你都拿去。」
蘇奕也沒客氣,收了下來。
凰祖眼神中不由浮現一絲笑意。
她的確不喜別人的推辭和客套,蘇奕能收下這些丹藥,明顯是已沒把自己當外人。
當天,蘇奕開始在琉璃寶船上靜修。
「凰煊,
還記得我的交代麼?」
凰祖把凰煊叫了過來,施展一道結界力量,以防止兩人的對話被人聽到。
凰煊一怔,旋即心中悄然變得沉重起來,「姐,事情應該遠不止於像你所預測那般嚴重,更別說……」
凰祖打斷道「以防萬一!」
凰煊心中暗嘆,點頭道「姐你放心,只要我活著,必會把蘇道友帶往宗族!」
「記住,要不惜一切!」
凰祖提醒了一句,「若能為宗族換來一線翻身的希望,就是付出你我性命,也值!」
凰煊點了點頭。
早在從回溯天離開時,凰祖就已暗中叮囑過,這次哪怕付出性命,她也要把蘇奕護送到命河起源!
只不過,當時的凰煊很難接受這一切。
感覺不值。
而現在,凰煊的態度已悄然發生變化。
「姐,倘若你不在了,以後蘇奕覺醒蕭戩的記憶後,該會多傷心?」
凰煊忍不住道。
凰祖搖了搖頭,「你不懂,蕭戩是蕭戩,蘇奕是蘇奕,前世和今生,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心中又默默說了一句,「我喜歡的,是我記憶中那個仗劍而行的讀書人,而不是別人可代替的。」
三天後。
蘇奕從打坐中起身,和凰祖、凰煊一起,乘坐琉璃寶船離開玄陰禁區。
劍指第九關隘!
……
第九關隘。
山凌天設宴,正在和一眾道祖飲酒對談。
山玉樹這個小輩因為破境引發絕世異象,也破例陪坐在席位中。
這讓他受寵若驚,心中也不免飄飄然,整個宗族上下,誰能想到自己已可以和道祖同席宴飲?
「倘若命官蘇奕等人一直不出現,我們就一直在這裡乾耗著?」
宴飲時,道祖黑羽臉色很是陰沉。
他至今還對被蘇奕利用天災重傷的事情耿耿於懷。
「著急什麼,據說彼岸那一場風暴已快要降臨到命運長河上,他作為命官,若無法進入命河起源,註定會比我們更著急。」
山凌天淡淡道,「他只要願意比誰有耐心,我們便奉陪到底!」
虛風道祖心中一動,道,「不知天譴神族又是如何看待這一場來
自異域天族的風暴?」
山凌天笑了笑,「若異域天族真的有能耐殺到這裡,也註定進不去命河起源。」
「為何?」
虛風道祖不解。
山凌天道「到那時,只需由天譴者一起聯手,把這九曲天路徹底毀掉,他們哪還有機會進入命河起源?」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山凌天提出的辦法,竟如此簡單粗暴。
「當然,除非萬不得已,天譴者不會這麼做的。」
山凌天話鋒一轉,談起一樁秘辛,「混沌紀元最初時,命河起源四大天域就像置身在一片混沌中,到處分布著兇險莫測的禁忌危險,根本沒多少生靈能夠活下來。」
「那時候,別說修道者,就是誕生於混沌中的先天神魔,都像生活在黑暗兇險的牢獄中,隨時有殞命的危險。」
「在那時,自然也無人知曉,混沌之外是怎樣一片世界。」
「後來,由混沌紀元最初時證道的一批混沌始祖聯手,才在這混沌中,為天下生靈開闢出了四大天域,構建出可以生存的土壤。」
「直至歷經漫長歲月之後,四大天域才繁衍出了最為原始古老的大道體系和修行文明,世間億萬生靈才有了可以求索的道途。」
「而這一條通往外界的九曲天路,同樣是在那時候開闢出來。」
「據說當時,足有上百位混沌始祖聯手,要徹底打破命河起源四周籠罩的混沌,開天闢地!」
「可也因此,讓那些混沌始祖碰觸到了禁忌,遭受到一場極端可怕的大劫!」
「那時候,命河起源的混沌本源力量發生劇變,讓得那些混沌始祖在開闢九曲天路的途中,傷亡慘重,差點都撐不下來!」
「諸位也知道『墮月血界』那個傳聞吧,當時那誕生於混沌中的第一輪明月,就是由一位混沌始祖執掌。可因為這位混沌始祖在開闢九曲天路時殞命,那第一輪明月也就此凋墜落於世間。」
「於是,便有了如今的墮月血界。」
「還好,那些付出是值得的,九曲天路最終還是被開闢出來,」
說著,山凌天唏噓道,「可以說,若非那些混沌始祖捨身忘已的付出,就沒有今天的命河起源,也註定沒有命運長河和那命運長河上下的一切生靈。」
聽完,饒是在座那些道祖見多識廣,也不禁動容,被這樣的秘辛震撼到。
一群混沌始祖,在混沌中締造出了命
河起源的四大天域不說,還打破了混沌,開闢出了從混沌中貫通外界的一條九曲天路!
這,才是真正的開天闢地。
為何命運長河能夠從命河起源奔流而出?
為何世間一切大道,在追本溯源時,都要前往命河起源中尋覓?
為何命河起源會被視作世間一切大道的「起源」?
原因就在這裡!
若沒有混沌紀元最初時那些混沌始祖一起開天闢地,註定不可能有今日的天下!
「這些都已是混沌紀元最初時的事情,太過古老。」
山凌天感慨道,「哪怕在如今的命河起源,除了五大天譴神族,怕是已經沒多少人知曉了。」
虛風道祖穩了穩心神,沉聲道「可據我三清觀的三位開派祖師所言,命運彼岸才是世間一切大道的歸途。」
山凌天笑了笑,「這並不衝突,命河起源是源頭,命運彼岸則是歸宿,是整個混沌紀元的大道終點。」
「萬流歸海,萬法歸宗,命運彼岸的三大道墟,本就是混沌紀元的一部分。」
說到這,山凌天舉了個例子,「混沌初開,天地分,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沉為地,天地開而萬靈生,這便是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
「整個混沌紀元,就是那個『一』,當混沌開闢之後,命河起源和命運彼岸,就代表著一生二的『二』,也就是整個混沌紀元的『天』和『地』。」
「追本溯源,尋根問祖,要從命河起源入手,故而命河起源可視作『地』。」
「大道登高,扶搖而上,傲立大道之終極,要從命運彼岸求索,一如在向『天』證道,故而,彼岸三大道墟,可視作『天』。」
「天和地之間,便是命運長河,是『三生萬物』的無窮演變。」
山凌天說到這,感嘆道,「這些,都是我族始祖親口所言,據說是由混沌紀元最初時的一場『定道之戰』劃分出來!」
「定道之戰?」
虛風道祖一怔。
山凌天眼眸灼灼,「對,那時候的定道之戰,爭的是由誰來親自定義世間大道,劃分一切道途的高低!」
一眾道祖心中一震,皆感到匪夷所思。
這世間大道,竟可以由人來定義?
一切道途的高低,也可以由人來劃分高低?
誰敢想像,這等手段該是何等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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