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喜愛嬌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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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以來,這大概是阿善第二次和容羨正兒八經的一起出門。

  以前阿善坐在他那輛豪華馬車裡都不敢亂看,如今她不僅可以去摸馬車內擺放的物件,還可以吃車內的小點心。

  因為他們出來的太早,街邊行人並不多。阿善順著紗簾往外看的時候,看到馬車行過之處路人紛紛避讓,清脆的撞擊聲自窗紗上方傳來,阿善仰頭看到陽光下閃著光的琉璃珠。

  「在看什麼?」容羨斜靠在車壁沒什麼興致,他懶散撥弄著香爐中的凝樨香塊,霜白色的長袍垂落,墨發金冠貴公子做派十足。

  阿善自從上車後就沒看過他幾眼,兩人之間還隔著張榻幾,容羨抱不到人不太滿意,就總想拉回阿善的注意力。

  「沒看什麼。」阿善打了個哈欠,將頭抵在了紗簾上。

  她的確沒看什麼,就是有些無聊隨便看看。好在南安王府和忠勇侯府都在皇宮腳下相距不遠,打發些時間很快就能到。閉上眼睛的時候,阿善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軟軟的掌心被人把玩似的輕按了兩下,容羨問她;「還疼不疼?」

  阿善的手掌還有些腫,被容羨按了兩下後她睜開眼睛,總算是看向另一側的男人,她說:「本來是不疼的,但你一按就疼了。」

  容羨完全沒有愧疚的意思,他將阿善的小手圈入自己掌中,淡淡道:「一會兒到侯府我在幫你擦點藥。」

  「……」

  「來了來了,侯爺。世子爺他們馬上就到了。」

  顧伯遠昨晚就收到了二人要來忠勇侯府的信,今兒一早就派人將忠勇侯府打掃乾淨,等候在大廳中。

  陪他一起等的還有靜夫人,她表面上笑容得體,在顧伯遠往廳外走時,她站起身來趁機問身旁的嬤嬤,「雙兒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嬤嬤低聲回:「皇妃說她一會兒就會過來。」

  「好好好……」靜夫人一連說了幾句好,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逐漸落地。

  這幾天顧伯遠一直在暗地裡查她身邊的嬤嬤,靜夫人察覺到不對,前日已經找藉口把嬤嬤支出侯府了,也就是從那天起,顧伯遠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偏偏這個時候阿善還上杆子撞上來。

  要是這丫頭趁機給侯爺說些什麼……

  靜夫人表情不太好了,此時她還不知道顧惜雙把阿善送入角斗場的事情,還期盼著自家女兒早些回來穩住局面。

  「夫人,馬車到了。」

  見南安王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侯府外,靜夫人撫了撫臉頰換上笑容,趕緊出去迎接。

  「……」

  阿善下馬車的時候,是被容羨抱下來的。

  她也不知道這人是在裝樣子還是真的變體貼了,她只是忽然回憶起自己還沒嫁給他那會兒,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以前可從不會抱我下馬車。」

  當初她腳崴了都是生生從馬車上跳下來的。

  容羨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抱怨,微怔後低低一笑,他幫她理了理衣服,「你還挺記仇。」

  那當然要記仇啊。

  阿善想說他以前做的那些狗行為還多著呢,但顧伯遠已經走到院中了,阿善看到他出來掙開容羨的手就跑了過去,拉過顧侯爺的手軟軟喊了聲爹爹。

  「乖善善。」顧伯遠本來還挺高興的,但等到阿善走近他卻笑不出來了。

  抬手碰了碰阿善巴掌似的小臉兒,他皺著眉有些詫異道:「怎麼消瘦了這麼多。」

  剛巧容羨慢悠悠走到了阿善身旁,所以身為阿善夫君的他毫無意外得到自家岳父的怒目。

  容羨本就不太高興阿善剛才甩開他跑向忠勇侯,這會兒他笑容都淺的虛假,微抬眼皮說出的話極沒誠心;「是我沒照顧好善善。」

  他的確是沒照顧好她,這話容羨自己也承認,但他那態度語氣怎麼聽都讓人聽不出愧疚誠懇。

  明知南安王世子是個怎樣高傲冷漠之人,但顧侯爺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他看著自家小女兒的臉蛋兒心疼的不行,冷哼了一聲,他拍了拍阿善的手道:「善善,爹爹讓你受苦了。」

  「來,咱們快進屋。」

  阿善好怕顧侯爺把容羨得罪,她趕緊打圓場,一手去拉顧侯爺一手去拉容羨,她解釋道:「是善善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最近總是生病,和……和世子爺沒關係的。」

  「世子爺?」顧侯爺重複了遍阿善的稱呼。

  阿善趕緊改口,支支吾吾胡亂道:「是、是夫君,夫君待我很好的。」

  既然來了,阿善自然要把握住機會,如今她已經不準備在對顧惜雙的行為遮掩了,所以等到她和顧伯遠單獨說話時,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身前,將自己在角斗場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善善看的清清楚楚,那幾日姐姐都在角斗場閣樓中坐著,她明明就知道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卻不曾拉我一把。」

  阿善這次很明確告訴了顧侯爺,將她陷害入角斗場的人就是顧惜雙,只可惜她的人證已經被容羨弄死了,那日唯一目睹顧惜雙在場的人只剩下嘉王二皇子和容羨,可這也定不死顧惜雙的罪行,畢竟他們沒人知道顧惜雙去了幾日。

  顧侯爺蹌踉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受了驚嚇,一時間都忘了扶阿善從地上起來。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阿善剛剛有注意到顧伯遠對靜夫人的態度,她想這個時候顧伯遠應該已經將當年的事情查到靜夫人頭上了,所以她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有一件事善善想說但一直不敢說。」

  「剛回侯府時善善騙了您,善善一直記得當年陷害女兒將女兒帶出皇城的人是誰,但善善不敢說,因為善善的十年和爹爹的十年相隔太遙遠了,善善怕口中的真相換不來您的信任,反而會讓當年的人趁機報復。」

  阿善失蹤的那十年是顧伯遠的死穴,是化解不開的痛楚。他總算想起來去扶阿善了,幾次張口想說話但又閉了嘴,張張合合數次,顧伯遠最後艱難問:「究竟是誰?」

  其實他自己已經查出來了,只是他自己不敢信而已。

  事實證明阿善當初不貿然說出真相是對的,她說了顧侯爺也不一定信。如今真相是顧侯爺自己查出來的,阿善不需要添油加醋,只需要把顧侯爺查出的真相錘死就好,所以她吐出一個人名:「是靜夫人。」

  不僅僅是她,還有她的女兒顧惜雙也是主謀之一。只不過顧惜雙那時不過幾歲,就算阿善說顧惜雙也知實情,顧侯爺也不一定相信她。

  顧侯爺聽到靜夫人的名字閉了閉眼睛,阿善口中的人果然和他查到的真相一模一樣。

  握著阿善的手輕抖,他回覆:「好,爹爹知道了。」

  明明顧侯爺並未對阿善承諾什麼,但阿善就是知道,顧侯爺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

  「……」

  阿善從顧侯爺那兒出來時,容羨已經去了她的小院休息。

  心中的一半真相說出,阿善走路都變得輕鬆起來。可能是在這個時空待的久了,有時候阿善總覺得這顧侯爺是她的親爹,而這忠勇侯府的小院就是她的家,這種錯覺延續到最後,就好像她就是書中的顧善善。

  前院的事情已經不歸阿善管了,回到自己的小院後,妙靈端著熱粥吃食送上,這是顧侯爺提前備下的,都是阿善喜歡吃的。

  她這會兒還不知道顧惜雙也在趕來忠勇侯府的路上,吃過東西後她就去院中盪鞦韆,容羨站在院中同修白交代著明日離開的事情,阿善問他:「你真的要帶我走嗎?」

  容羨用手截住她越盪越高的鞦韆,輕輕嗯後,他吩咐:「晚上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出發。」

  容羨很忙,哪怕是陪阿善來了忠勇侯府,他要處理的事情也太多,阿善冷冷清清的小院光翻牆進來的暗衛就不下數十人。

  看來男主也不是這麼好當的,想到日後即將發生的帝位爭奪戰,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局面。阿善身上的烙印還有些疼,所以她盪了會兒鞦韆就回了房,所以她並不知道在這期間容羨出府了一次,回來後還剛好碰到顧惜雙。

  顧惜雙是自己來的,她來時並未提前通知顧侯爺,口中說是要給顧候一個驚喜,其實她自己也是來的匆匆忙忙。

  自得知容羨陪阿善回了忠勇侯府後,顧惜雙的心裡就不踏實,尤其是她回到侯府見到自己的爹爹,一通質問下來更是讓她心涼了半截。

  「世子爺……」顧惜雙剛從顧伯遠書房出來,神情落寞雙目發紅。

  這次顧善善走了一手好棋,竟然煽動顧伯遠休了她母親。這會兒她母親已經在房間哭鬧起來了,就連她都沒落到好,要不是她抵死不認角斗場和當年的事情,估計就連她都要被趕出家門。

  容羨以前看到她從不會理會的,這次他不僅掃了她一眼還停下了腳步。顧惜雙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小聲喚著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最近過的好嗎?」

  容羨看著面前這個女人,黝黑的眸色不起半分波瀾,他薄唇輕張念出一個名字:「二皇子妃。」

  只是瞬間,顧惜雙臉色煞白,她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明明容羨什麼也沒說,她卻慌張解釋道:「不是的,我、我心中中意的人只有世子爺,只要世子爺需要,雙兒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世子爺你要相信我。」

  容羨輕輕勾了勾薄唇,俊美的面容微側,他往顧惜雙身後看了眼淡淡道:「你可是容辰娶得正妃,能為我做什麼?」

  「若我說讓你背叛容辰,你可願意?」

  以前容羨可從未理會過她這番話,顧惜雙睜了睜眸,激動得都沒察覺到周圍的變化。

  「願意的!」她去抓容羨的衣服:「世子爺,只要你想要雙兒,雙兒可以為你——」

  「雙兒!」

  顧惜雙話還未說完,背後夾雜著怒意的聲音傳來。

  顧惜雙身形一顫,回頭就看到滿臉疲憊的容辰向她走來,他按了按額角大力抓住顧惜雙的手,雖然在對容羨笑,但冷冷的目光壓抑不住怒火,「雙兒最近情緒不穩定,世子不要介意。」

  「那是自然。」容羨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淺淡勾唇。

  他一直目送容辰和顧惜雙離開,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朝著角落看去:「出來吧。」

  躲在角落的阿善摸了摸鼻子,她有些不好意思露了頭,尷尬一笑:「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真的只是路過。」

  阿善也是聽說顧惜雙回了侯府後才出來的,她只是想多了解些『敵情』,沒想到竟看了出大戲。剛才阿善躲在角落都能感受到容辰的怒意,她問容羨,「你說二皇子會不會打她?」

  容羨對別人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他敷衍回:「大概吧。」

  阿善被他牽著往小院走,她也是沒事找事,才會和容羨繼續這個話題:「我總感覺二皇子是真喜歡顧惜雙,他應該不會打她。」

  歪了歪頭,阿善還把這件事和容羨聯繫到一起,「這要換成你就不一樣了,若是我對二皇子表愛意被你撞到了,你肯定要打我。」

  就憑這男人的行事作風,她不死也得扒層皮。

  「錯了。」容羨腳步一停。

  阿善仰頭看他時男人剛好也看向她,他輕輕笑時有些森然,聲音放輕:「你若敢背著我勾搭男人,打死你都算輕的。」

  「那你還想怎樣?」

  阿善動作太大扯到了心口的烙痕,她疼的嘶了聲去捂那處,容羨往她那處掃了一眼,不知怎的阿善就脊背躥涼氣,明明容羨什麼也沒說,但她莫名就感覺到危險。

  「不怎麼樣。」容羨已經懶得去嚇唬她了。

  他真正想要做什麼時從不會口頭干說,末了他也只是警告阿善:「你最好不要嘗試。」

  結果並不是她能承受起的。

  那一晚,留在侯府過夜的不僅是阿善和容羨,還有容辰和顧惜雙。

  到了深夜時,阿善隱約聽到了靜夫人的哭喊,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像還聽到有人在院外瘋狂喊她的名字,朦朧醒來時她看到身側容羨靠坐在榻上,正有一下沒一下輕撫她的臉頰。

  「外面怎麼了?」阿善揉了揉眼睛,隨著她的清醒感覺外面聲音越來越大了。

  她閨房的床榻不如南安王府的大,兩人睡在一起時阿善和容羨靠的很近,容羨只穿了松垮的裡衣,他掃了眼窗外笑笑道:「無事,繼續睡吧。」

  覆在她臉頰上的手落到她的耳邊,容羨按著阿善的腦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黑夜中有身影隱現,正破口大罵想要往阿善院內沖的靜夫人被幾名家丁攔著,她邊哭邊罵:「都說後娘難做人,顧善善我自認不曾虧待過你,你怎能拿那種腌臢事污衊我!」

  「如今侯爺要把我送走,你的陰謀得逞了,下一步你還要怎麼做,是不是要把我們母女二人都趕出侯府你才滿意!」

  嗡——

  一柄閃著寒光的劍橫在了靜夫人脖子上,因為力道太重已經割傷了她的脖子。修白架著劍站在靜夫人身後,冷冷道:「世子下令,再有辱罵我家世子妃之言,殺、無、赦。」

  靜夫人一口氣沒上來嚇得坐到了地上,眾人見狀趕緊將人拖走。

  不遠處院中低泣不斷,顧惜雙聽著外面的動靜抓著容辰的手臂求饒:「求求殿下,讓雙兒出去看看吧。」

  容辰抓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他緊盯著面前這個女人甩到榻上,「我看你是想藉機出去看容羨!」

  「他到底有什麼好讓你痴戀到不惜背叛我?」

  容辰按住她的肩膀覆身,「跟著我不好嗎。」

  他聲音滿是祈求:「我可以為了你什麼都不要。」

  當初他爭帝位就是為了她,後來不想爭了也是為了她。如今是顧惜雙在逼著他爭,因為他不爭帝位就可能落到容羨手中。

  容辰閉了閉眼睛,他絕不能讓容羨得到帝位,哪怕他流血流汗後白白把帝位送給嘉王,他也要容羨死。

  只有容羨死了,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