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當然害怕。
她天生膽小,更是怕死。
一聽到『殺人狂魔』四個字就瑟瑟發抖,更別提還是個變態。
但她就特看不慣沈工臣這副嚇她時的模樣,雖然小娘子身嬌體弱,但身上還帶著一點反骨。
於是脖子一梗,膽氣十足:「去呀,我都和雙喜約好了。」
「去秦家做什麼?」
「學飛針之術,」柳歲歲對著他冷笑一聲,「專扎殺人狂魔。」
沈工臣怔了一下,接著就笑了。
大概是他平時太愛冷著一張臉,突然沖她這麼一笑,雖然是極淡的一個笑,但還是晃了柳歲歲的眼。
她看著他,眼前的指揮使大人唇角勾笑,連帶著一向冷峻的眉眼都溫柔幾分。
他開口,含笑的嗓音更是磁性悅耳。
「柳歲歲,我倒真是小看你了。」
「多謝大人誇讚。」柳歲歲也揚唇回他一笑。
沈工臣突然收回視線,站直了身子,笑容盡斂。
「我並非故意嚇你,本大人還沒那麼閒?我昨日連夜去了一趟鄰縣,十幾個未及笄少女被人分了屍。」
柳歲歲渾身打個寒顫。
她知道沈工臣不會騙他。
只是,「我下午儘早回來。」
沈工臣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去。
柳歲歲也轉身上了馬車,春杳也鑽了進來,她被嚇得整張小臉都白了。
「娘子,要不咱別去了吧?那個什麼殺人狂魔也太嚇人了。」
柳歲歲也害怕,但她都和秦雙喜約好了,若是不去便是失約。
再說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在京城,從國公府到秦府不過半盞茶的工夫,那變態即便再大膽也不敢在天子腳下行兇。
這麼一想,柳歲歲一顆惶惶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很快,馬車到了秦府。
秦雙喜早早地等在門口,見她下了車立馬迎上來。
「怎麼這麼慢?我都等好久了。」又見柳歲歲小臉泛白,忍不住問,「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柳歲歲不敢在大門口跟她說,一把拉著她往府里去。
直到進了秦雙喜的院子,她這才鬆了口氣。
將沈工臣說的事一股腦跟她說了。
秦雙喜也嚇了一跳:「有這事?我怎么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估計還沒傳開。」柳歲歲一把握住秦雙喜的手,「你說,咱倆長得這麼好看,又都未及笄,要是被殺人狂魔給盯上……」
她說得一本正經,秦雙喜卻笑得前俯後仰。
見她笑得還這般開心,柳歲歲氣得拿手去撓她痒痒:「你笑什麼?」
秦雙喜一邊往一旁躲一邊笑著回她:「柳歲歲,你臉皮真厚,誰整日沒事說自己好看的?」
「你真煩人。」柳歲歲收回手來,嗔她一眼,「我真的很害怕,你快教我飛針,萬一遇上,我就拿針扎他。」
「這就對了嘛,像你這麼好看的小娘子,即便是遇不上變態,若是遇上登徒子也能一針制服他。」秦雙喜突然湊到她耳邊,「我有一絕活,保證能在關鍵時救你一命。」
「什麼絕活?」
秦雙喜小聲:「扎男人命根子怎麼樣?」
「……」
還有比她更絕的嗎?
……
國公府大房。
苗氏坐在上面,沈玉柔緊挨著她坐在身邊。
薛夫人范氏臉上陪著笑:「一大早尋哥兒就催著我過來,他說自己昨日說錯了話,惹了三娘子不高興……」
「他說錯什麼了?他說他有意中人,這可不像說錯話……」沈玉柔一開口,就被苗氏打斷了,「你別說話。」
沈玉柔心裡憋著一口氣,將臉扭到一旁,誰也不理。
范氏見了,心裡多少有些不喜。
沈三娘子這脾氣不僅大,也未免也太沒規矩了些。
長輩們都在呢,哪有她先說話的份兒?
雖有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臉上還陪著笑:「千不對萬不對都是尋哥兒的不對,他到底年輕,不知輕重,你多擔待。」
「他心裡若有人,我才不願嫁他。」沈玉柔說著看了薛尋一眼,「除了他,我還找不到更好的麼?」
這次苗氏沒阻攔。
沈玉柔說的也正是她想說的。
昨日薛尋還說心裡有人瞧不上她的柔姐兒,今日一早又巴巴跑來求原諒,這明顯就是被逼著來的。
堂堂國公府的嫡女,憑什麼委曲求全?
范氏被懟得一下子就啞了聲。
她恨鐵不成鋼地輕輕瞪了薛尋一眼,怪他不懂事。
薛尋卻看著沈玉柔,他天生一雙含情目,即便什麼話都不說,就這樣看著對方,也能讓你的心軟下來。
原本還十分生氣的沈玉柔,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臉頰悄悄地染上了胭脂。
薛尋心裡立馬有了底。
他起身朝苗氏拱手,規矩有禮,一臉真誠。
「夫人可允許我和三娘子借一步說話?」
苗氏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身旁的沈玉柔,見她垂著眉眼卻一臉嬌羞……忍不住在心裡罵她一句不爭氣。
一旁范氏也出了聲:「昨日的事也是個誤會,尋哥兒今日特意跟我說了,他對三娘子頗有好感,不過是覺得自己年紀還小,為不想那麼早成親找了個藉口罷了。」
苗氏什麼都沒說。
只問沈玉柔:「你若是不想便罷了。」
沈玉柔快溺死在薛尋一雙含情目中,豈能不想?
但她端著國公府嫡女的架子,矜持了一下。
抬眸看向薛尋,語氣生硬:「薛公子要與我說什麼?」
「三娘子若是願意,我可將心裡話都說給你聽。」
他含笑看著她,沈玉柔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她看向苗氏,用眼神祈求。
苗氏在心裡嘆了口氣,隨即朝她擺手:「去吧,別走太遠,讓碧芹跟著。」
「是。」
沈玉柔起身出了門,薛尋也跟著走了出去。
兩人也沒走遠,就在一旁遊廊里,碧芹守在一旁。
沈玉柔背對著薛尋:「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薛尋沒說話。
他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盒胭脂。
「昨天回府之後,我腦子裡滿是你的笑顏,當即便派人去了紅顏閣,給你買了這個。」
沈玉柔看了一眼。
這並非是普通胭脂。
而是紅顏閣的桃花面,一個月只出十幾盒,上百兩銀子一盒,即便是功勳世家,也不捨得買得太勤。
二姐有一盒,還是祖母給的。
沈玉柔立馬就心動了。
她想拿卻又不甘心。
便問:「你不是說有意中人麼?怎地又來找我?」
「昨日不過是氣話,來之前和家中鬧了矛盾,只覺得自己的親事要自己做主才行,不喜歡被安排被強求。」薛尋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苦處……」
沈玉柔豈能不懂?
她也不喜歡被安排。
開始是看重薛尋的世子身份,見了他之後,更是被他一身風流所吸引。
於是滿腔的怨念都消失了。
她接過他手裡的胭脂,嬌嗔他一眼:「你若是早點說哪來這麼多事?」
見她態度緩和。
薛尋內心竊喜。
他趁機一把握住了沈玉柔的雙手,深情款款:「你不生氣了?」
第一次被男人碰觸的沈玉柔,滿臉通紅,
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你……你先放開我……我哪有生氣……」
薛尋趁機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溫柔的聲音含著情深。
「真想現在就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