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尋離開之後。
余秋月並未急著離開。
丫鬟採薇的聲音傳來:「娘子,莫不是真看上了薛世子?」
「他?」余秋月一改剛才的我見猶憐的腔調,聲音輕揚,有些得意,「和沈四爺比起來,他又算得了什麼?」
「那剛剛您……」
「你傻麼?我難不成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沈四爺眼高何其高?萬一他看不上我,難不成我還不能找別人?」
「娘子說得極是。」
「你呀,就是死腦筋,這薛尋雖說身份比不上沈四爺尊貴,但好歹也是侯府世子爺,放眼整個京城,身份也是不差的,配我也是可以的。」
「薛世子自然是身份尊貴,不然大夫人又如何能看得上?」採薇也有些擔心,「但這事若是傳到您姨母耳中……」
「那與我又有何干?」余秋月不以為然,「感情這種事本就是講究個你情我願,薛尋不喜歡柔姐兒,那是她沒本事,難不成這也成了我的錯?」
「娘子說得對。」
「再說了,我來京城本就是想尋一門好親事,但現在看來,姨母的心思全在她兩個嫡親的女兒身上,絲毫不提我的親事,我若不主動些,好的親事還輪得到我麼?」
「採薇,我告訴你,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她們都不考慮我,我為何要想著她們?」
直到余秋月離開好久,柳歲歲還未回過神來。
原本只是想坐下來休息一下,沒想到竟讓她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秦雙喜也是一臉驚嘆。
「這余娘子莫不是在大房見到的那個?」
柳歲歲點頭:「大夫人是她嫡親姨母,她上個月才從隴西過來。」
「原來如此。」秦雙喜有些好笑,「國公府大房恐怕要有好戲看了。」
柳歲歲笑了笑沒說話。
但心裡卻想著,若是讓沈玉柔知道余秋月和薛世子之間有這麼一出,還不得把國公府的屋頂給掀翻了。
但此事與她無關,她並未多大興趣。
因害怕再撞見什麼了不得的事,兩人沒多逗留,起身回了宴席處。
戲台子已經開唱,各府夫人都到齊了。
柳歲歲想去找姑母,見她被幾個夫人圍著說話,便拉著秦雙喜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一盞茶還沒喝完,便見沈玉靈拉著陳靜姝興沖沖地走了過來。
柳歲歲:「你倆去哪兒了?怎地這麼久?」
沈玉靈和陳靜姝對視一眼。
接著兩人一起坐下來。
四個人仿佛有默契一般圍作一團,只聽見沈玉靈壓低了聲音:「大事不妙。」
嘴裡說著大事不妙,但語氣頗為激動興奮。
秦雙喜也跟著激動:「怎麼?撞破姦情了?」
「……」
三人同時失聲。
沈玉靈拿手掐她:「大白天的,哪來的姦情?秦雙喜,我就說讓你少看些帶顏色的話本子,你偏不樂意,現在好了,腦子裡整日就想著這些事。」
「嘖,」秦雙喜臉不改色,「我不偷不搶好點色怎麼了?」
眼見餘光見有人靠近,柳歲歲想捂她嘴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從她們身邊經過,看了秦雙喜一眼,滿眼驚詫……
秦雙喜眨了眨眼,試圖開口想挽救點什麼,但對方已經匆忙離去,像是怕沾染了她身上的好色之氣。
柳歲歲笑得渾身輕顫不止。
陳靜姝笑嘆一聲:「雙喜,你可悠著點吧,再這麼下去,看你日後如何嫁人?」
「嫁人有什麼好?嫁了人你就得一心一意對一人,我若是不嫁人,三心二意又如何?憑姐姐高興。」
她雖說儘是歪理,但柳歲歲聽著卻是極其舒心。
雙喜說得有道理,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今日愛這個明日愛那個。
為何女人卻要固守一人,天天期著盼著能讓他回頭看自己一眼?
沒來京城之前,她想著找個有錢人嫁了。
那時的她被貧窮所困,連吃飽穿暖都成了問題。
但現在有姑母護著,心突然就大了些。
若是遇到真心待她好的,她自然願意嫁。
若真不遇良人,一輩子不嫁人也無妨,自己一個人,少了後院那麼多的糟心事,何嘗不是一種自由?
見話題偏了。
沈玉靈趕緊糾正過來。
她神神秘秘:「你猜我們剛才看到了什麼?」
不等人回答,她立馬又道:「我和陳姐姐看到了薛世子。」
「他和三姐約在那邊的亭子裡,我和陳姐姐恰好在附近,偷摸聽了一耳朵,你倆猜如何?」
柳歲歲和秦雙喜對視一眼。
皆搖頭。
「薛世子一見三姐直言不諱告訴他自己有喜歡的人。」
「……」
意料之中。
柳歲歲倒沒多大意外。
見兩人好似不震驚,沈玉靈又道:「三姐當時都哭了。」
秦雙喜不理解。
「她哭什麼?不喜歡便不喜歡唄,今日本來就是相看的,不喜歡便作罷,有什麼好哭的?」
「是這麼個理,但三姐好像挺喜歡薛世子,還親手給他做了荷包……」沈玉靈想不明白,「按理說,國公府門楣可是比明信侯府高出不少,薛家若是能娶三姐,對他們也是有益的,薛世子怎會不願?」
柳歲歲和秦雙喜都沒出聲。
兩人心知肚明。
薛尋喜歡余秋月,自然對身對沈玉柔不感興趣。
他年紀輕,大概還不懂世族聯姻能帶給他的好處。
估計這會兒滿腦子都是美人。
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層出不窮。
根本不足為奇。
……
宴請結束,客人離開。
大房屋子裡,沈玉柔撲在苗氏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母親,他說不喜歡我,不願娶我。」
苗氏摟著她,既心疼又氣惱。
「不過一個小小侯府世子,竟如此不知好歹。我兒這麼好,他卻如此羞辱人,你先別難過,等明日他母親范氏定會親自上門找我,我定要問問清楚。」
一旁坐著的沈玉容淡淡出聲。
「薛尋雖是世子身份,但明信侯府門第不及國公府,薛尋既與三妹無緣,我覺得不如就算了,京中貴公子那麼多,難不成都比薛尋差不成?」
沈玉容說得極對。
苗氏也認同。
偏沈玉柔不樂意了。
她扭頭看過去,一臉忿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怕我嫁得比你好,你不讓我嫁,我就偏要嫁,我就要做侯夫人!」
原本一心為她著想的沈玉容。
氣得拂袖而起:「你真是不知好歹。」
兩人馬上要吵起來,
站在苗氏身後的余秋月出了聲。
「二位妹妹莫要傷了和氣,我瞧著那薛世子並非不懂規矩的人,再說了三表妹貌若天仙,任誰見了不心動?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