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想殺了她

  閆泰看著站在一起的雙柳,心裡想的卻是,若是將兩人都弄到身邊來,晚上一起伺候,將會是怎樣的銷魂之夜?

  他想著想著,眼神就放蕩起來。

  柳昭墉深知他的德行,見他如此著迷地看著柳如月和柳歲歲,心頭沉了又沉。

  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會將家眷接來這裡。

  這裡雖說吃喝不愁,享有榮華,但畢竟在深山老林,哪裡比得上山下的熱鬧繁華?

  閆泰說了幾句話,就讓柳歲歲和柳如月各回各的位置上。

  宮宴也正式開始。

  宮女穿著彩衣,將一盤盤佳肴和美酒送上貴客面前的桌案。

  柳歲歲沒動筷。

  她拼命壓制著內心的情緒。

  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衝到對面,看著那個虛偽的男人,質問一聲『為什麼?』

  為什麼要欺騙她?

  為什麼要假死?

  為什麼三年多,對她不管不問?

  如果不是恰好撞上,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再見她?

  柳歲歲眼眶泛紅,心底的悲憤和委屈猶如潮水般想要化作淚水奪眶而出。

  可忍了又忍,拼命地將其壓了下去。

  大殿內的歌舞昇平,貴人們之間觥籌交錯,喧囂而熱鬧。

  可如此熱鬧,也掩蓋不住對面傳來的聲音……

  柳歲歲鼓足了勇氣抬眸看向對面。

  柳昭墉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抬頭朝她看過來,那雙在她記憶里一直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睛,此刻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柳歲歲迫切地想要從他眼裡看到愧疚和歉意,但讓她失望的是……並沒有!

  沒有對她的愧疚和歉意,更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歡喜。

  有的只是探究和審視。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恍惚間看到了他對她的戒備和殺意。

  他的這種眼神猶如一把利劍,將柳歲歲當場劈開,生生一分為二。

  她倉皇收回視線,起身從一旁離開。

  坐在她身旁的閆述見她突然走了,立馬跟了上去。

  柳歲歲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一直拼命壓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猶如潮水般蜂擁而至。

  她沒管,就任由她大顆大顆的滑落。

  哭得悄無聲息。

  太痛了!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刀一點點切割著,痛得她不得不停下來。

  她微微彎腰,將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息著。

  痛到窒息!

  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眼前被淚水糊成一片,整個世界搖搖欲墜。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一把扶住,緊接著,她聽見閆述急切的嗓音傳來。

  「柳歡喜,你哭什麼?」

  柳歲歲抬頭看著他,眸子通紅,含著悲傷和痛楚。

  「他為什麼不要我?」

  閆述一愣:「誰?」

  柳歲歲沒說話,就這樣直愣愣地看著他,目光開始渙散。

  他心頭一凜,正要再問,被他扶著的柳歲歲突然一把將他推開,搖搖晃晃地往桃花院走去。

  閆述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後:「你到底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了你?」

  柳歲歲不說話,就這樣走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失魂落魄。

  見她不想說話,閆述也不再逼問。

  他跟在她身後,幾次柳歲歲腳步踉蹌著要跌倒,他趕緊伸手扶住。

  但很快又被對方推開。

  就這樣,他一路送她回了桃花小院。

  目送她走進去,閆述並沒立即離開,他不放心地又站了許久,直到有侍從來找他,說王上找他,他這才抬腳離去。

  柳歲歲一頭扎進床褥之間,閉上了眼睛。

  她告訴自己:睡吧,睡一覺醒來就會好起來。

  可心口的位置就像是空了一塊。

  明明是六月炎夏,她卻猶如置身冰窖,冷得她發抖。

  她忍不住弓起身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然後將自己抱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柳歲歲半夜起了高熱。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火,很熱很熱,渾身滾燙,呼吸也變得困難。

  她想喝水,可眼睛猶如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

  只能下意識地呢喃著:「喝水,要喝水……」

  昏昏沉沉中,好像有人將她抱了起來,緊接著溫熱的茶水一點點送進來。

  柳歲歲猶如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看到了清泉,她迫不及待地汲取著水源,幹得要冒煙的嗓子得到了緩解。

  整個人也好受了幾分。

  但她還是好熱,昏沉之間,感覺抱著那人身上比她涼,她下意識地靠過去,將臉緊緊地貼在上面,舒服得喟嘆一聲。

  她又沉睡了過去。

  寂靜的室內,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坐在床畔,他垂眸看著緊貼在他脖頸間的柳歲歲,感受著她身上滾燙的溫度,渾身的氣息冷到極致。

  北斗翻窗而入,將手裡的藥丸遞過來。

  男人伸手接過,輕輕掰開柳歲歲的貝齒,將藥丸放進去,又餵了一口水。

  大概是藥丸太苦,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精緻的眉眼皺成一團,發出抗拒的哼唧聲。

  男人不為所動,逼著她把藥吃下。

  見她吞了藥丸,小臉苦得皺成一團,又覺得好笑。

  拿過杯子,又餵她喝了幾口水。

  折騰一番,好歹是又睡著了。

  待她睡熟之後,他輕輕將她放進被窩,接著起身走到一旁。

  一身黑衣,負手而立。

  渾身氣息冷到極致。

  窗戶大開,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天幕,許久之後,冷冷啟唇。

  「柳昭墉該死!」

  北斗站在他身後;「可他畢竟是娘子的親生父親。」

  沈工臣薄唇抿得筆直,冷眸含著怒意,「他配嗎?」

  「主子莫要衝動,您不是說過,這是娘子的私事,需要她自己面對解決。」

  沈工臣突然閉了眼,一言不發。

  ……

  柳昭墉萬萬沒想到竟會在御龍山莊看到了柳歲歲。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是有一瞬的心慌。

  畢竟是養在自己身邊十一年的女兒,當初假死離開柳家,他聽說她為他苦守三年孝期。

  幾次差點被廖氏害死,卻又命大的活了下來。

  不僅活了下來,還活得挺好。

  離開蘇城,去了京城投靠他長姐,在國公府當起了大小姐。

  這樣也好,她好歹是有了一條生路。

  他以為這輩子兩人不會再相見。

  她就當他真死了最好。

  可偏偏她跟著沈工臣來了婺城,偏偏攪進這一場爭鬥中。

  在大殿之上看到柳歲歲的那一刻,柳昭墉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她是沈工臣送來的奸細,他一定要殺了她!

  他三年假死來到御龍山莊,除了榮華富貴,還有他的偉大壯志。

  他想當人上人!

  他想高居廟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個柳歲歲又算得了什麼?

  他想要什麼,都會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