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父親還活著

  隨著對方的一步步走近,柳歲歲雙眼一點點睜大。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人,身體不自覺前傾,想要拼命看清對方的長相,甚至一度忘了呼吸。

  她以為只是長得像罷了。

  畢竟她的父親已經去世三年,可隨著對方一點點走近,隨著他的整張臉暴露在大殿的光亮之中……柳歲歲仿若在做夢。

  她直直地盯著那張臉,無數的午夜夢回,無數個日日夜夜,她最思念的親人。

  她以為生生世世再也見不到的父親,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直到坐在她身邊的閆述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微微靠過身子,抬眸看她,卻意外的發現她滿目震驚地看著那位剛來的柳大人,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一動不動。

  他有些擔心,伸手輕輕推了她一下。

  柳歲歲好像沒知覺,一動不動,眼睛依舊看著那位柳大人入了神。

  「歡喜。」他叫她,「柳歡喜!」

  他聲音就在她耳邊,柳歲歲猛然回神。

  但她眼睛一直焦注在那人臉上,半分也沒移開,只喃喃出聲:「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閆述覺得她太不正常,伸手拉了她胳膊一下,「你一直盯著柳大人看什麼?」

  柳大人……

  柳歲歲這才真正回過神來。

  她看著閆述,聲音急迫:「你認識他?」

  「見過幾面,不熟,他是王上身邊最得寵的謀士,王上對他極是信任。」

  「他叫什麼?」

  「前幾日我幫你打聽了,他叫柳宣平,也是蘇城人,三年前來的御龍山莊……」

  他後面說的話,柳歲歲一句沒聽清。

  她腦子不停地迴蕩著閆述的那句……他叫柳宣平蘇城人……

  她的父親柳昭墉,恰好字宣平。

  三年前來的御龍山莊……他三年前被山匪所殺,除了半截手指和一身染血的官袍,什麼都沒留下。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以為他死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柳歲歲猛然想起一事來,上次路過蘇城,江夫人將她一人留在屋裡,看著她欲言又止地提起她父親可能還活著的事。

  她當時說什麼來著?

  對!

  她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父親若是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找她?

  她是他最疼愛的嬌嬌,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牽掛……可此刻,柳歲歲看著他走過來,卻突然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在慢慢坍塌崩潰。

  她百思不得其解,難過的情緒一瞬間將她湮滅。

  她心如刀絞……

  大概是她的視線情緒太濃,經過她跟前的柳昭墉下意識地就要朝她看過來,可就在他轉頭之際,東福尖細的嗓子傳來。

  「王上駕到。」

  柳昭墉的注意力被吸引,他立馬領著身後的姑娘快速走到對面位置上。

  閆泰走進來,他一身明黃龍袍,頭戴王冠。

  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

  他端坐在龍椅之上,抬眼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柳昭墉身邊那位小娘子身上。

  對方一身胭脂襦裙,挽著雙花髻,只簡簡單單斜插著一對簪花,看起來格外嬌俏動人。

  「柳卿身邊之人是誰?」

  柳昭墉立馬拉著柳如月站了起來。

  「回王上,她是小女如月。」柳昭墉看向柳如月,「去給王上見禮。」

  柳如月立馬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她朝閆泰輕輕一福身,聲音透著蘇城特有的軟糯甜。

  「如月見過王上,元吾王萬壽無疆!」

  大概是她的聲音太過動聽,讓閆泰眉目舒展。

  他滿眼笑意:「如月,這名字真好聽。」

  「多大了?」

  「小女今年十七。」

  閆泰微微頷首,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朝一側某個位置看過去。

  見柳歲歲正盯著柳如月發呆,他朝她招了招手:「柳歡喜,你過來。」

  腦子一片空白的柳歲歲根本沒聽見他在叫她。

  直到閆述伸手輕輕推她:「你怎麼又在發呆?」

  柳歲歲猛地回神朝他看過去,就在這時,閆泰再次叫她:「柳歡喜?」

  柳歲歲回過頭,看向高處。

  見閆泰沖她招手,柳歲歲艱難起身,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抬眸看向對面。

  對面站著的柳昭墉也在同一時間朝她看了過來,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柳歲歲迎上他震驚的雙眼,心裡有一剎說不出的快感。

  她也在這一刻終於確定,眼前此人便是她三年前『意外』被山匪所殺的父親柳昭墉!

  坐在高處的眼泰沖她招招手:「柳歡喜,你上前來。」

  柳歲歲收回視線,抬腳走到柳如月身邊,無視她看過來的視線,抬頭看著閆泰。

  聲音清脆利落:「王上。」

  柳歡喜沒上來之前,閆泰覺得柳如月長相嬌俏,他甚是喜歡。

  可當柳歡喜站到她身旁的那一刻,柳如月一瞬間失色,變得普通起來。

  同樣是一身紅裙,柳歡喜即便是不施粉黛,也猶如春日最嬌艷海棠,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柳如月暗暗拽緊了手裡的帕子。

  她聽說王上最近偏愛嬌俏可人小娘子,今日費勁心思打扮了好半天,卻偏被身邊這個叫柳歡喜的搶了風頭。

  偏她還姓柳,聽她那口音,也像是蘇城人。

  真是晦氣!

  但一想到自己父親是王上身邊最得寵的臣子,柳如月又微微抬起頭,一副驕傲而清高的樣子,對柳歲歲不屑一顧。

  柳歲歲倒是對她沒什麼感覺。

  親生父親死而復生這樣的事她都能接受,何況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姐姐?

  呵……大她兩歲的姐姐!

  她心口堵得難受。

  原以為她是父親捧在手裡的唯一,可到了這一刻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在生她之前,他竟已經在外面有了其她孩子。

  對方叫柳如月,她叫柳歲歲。

  柳如月。如月如月。

  她猛地想起一個成語,叫作『如月之恆』。

  寓意著此人像上玄月一樣逐漸圓滿。

  多好的寓意,包含了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真的期盼。

  可她叫柳歲歲……

  她想起自己曾經拽著父親的袖子問:「我為何要叫歲歲?歲歲不好聽,父親重新給我取個名字可好?」

  他當時說的什麼?

  柳歲歲仔細回憶著,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想起來。

  他說名字是她母親取的,寓意歲歲平安。

  所以你看,從一開始他就不愛她。

  連名字都不屑給她取。

  可他卻偏偏要裝得疼她入骨的樣子,迷惑了她這麼多年。

  呵!

  真虛偽!

  不過一個連死都要造假的人,還能求他有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