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突出重圍

  天元的話,讓柳歲歲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找來北斗:「咱們走吧?雨大點沒關係。」

  北斗頷首,一行人繼續出發,頂著狂風暴雨朝蘇城的方向而去。

  可還沒走出二里地,雜亂馬蹄聲混合著狂風暴雨的聲音越來越近,北斗吩咐天元:「帶娘子先走!」

  天元替代馬夫的位置,一躍坐在車轅上,揚起馬鞭『駕』地一聲消失在暴風雨中。

  北斗領著一群錦衣侍衛飛身迎了上去。

  他們手執繡春刀,身影如鬼魅,強悍而詭異。

  柳歲歲坐在馬車裡,春杳坐在她身旁,手裡緊緊握著匕首。

  明明已經嚇得小臉慘白,卻依舊勇敢地對柳歲歲道:「娘子莫怕,奴婢會保護您。」

  柳歲歲沒說話,她將銀針藏在袖子裡,渾身緊繃,耳邊有大風大雨、有馬蹄聲、也有冰刃相碰的廝殺聲。

  她以為自己很害怕。

  但意外卻相當冷靜。

  心裡想的卻是……沈工臣他怎麼樣了?

  他們並沒有跑多遠,馬車就被截停了。

  柳歲歲一顆心瞬間拎了起來。

  她悄悄掀開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漆黑天幕,傾盆大雨下,她的馬車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黑壓壓的黑衣人,目測有上千人。

  柳歲歲心生絕望,一旁春杳更是差點哭出聲來:「怎麼……怎麼這麼多人?」

  「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

  柳歲歲沒說話,心裡愈發沉重。

  正要放下帘子,卻見天元從車轅上站起來。

  她看不清他從懷裡拿了什麼,卻聽見一道綿長哨聲傳來。

  那哨聲穿透力極強,一聲高過一聲……像在召喚什麼。

  就在她迷惑不解之際,二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落在馬車四周,將柳歲歲的馬車緊緊護在中間。

  她看得瞠目結舌:「這些人哪來的?」

  春杳也呆住了:「娘子,奴婢瞧著像是天元召喚來的……」

  「莫非是大司馬的人?」

  柳歲歲心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兩隊的人很快廝殺到了一起,天元飛身站在馬車車頂,他手握長劍,那張圓圓的小白臉此刻緊繃如弦,一貫笑嘻嘻的眼睛,泛著冰冷的殺意。

  不管是沈工臣的人還是大司馬陸仲的人,武功都是頂尖的。

  但再厲害,即便能以一抵百,對方有幾千人。

  很快便占了下風。

  天元不知何時已經加入了戰鬥。

  狂風暴雨不知何時也停了。

  耳邊除了刀劍相碰的聲音,還有廝殺怒吼,更有長劍刺入對方胸膛時破肉噴血的聲音……

  鼻端都是血腥味。

  越來越濃。

  北斗不知何時回來了,他駕起馬車,想要衝出重圍,卻又再次被逼停。

  天元從一旁縱身飛來,嘶聲怒吼:「此刻距離蘇城不過百里地,為何江楚天沒動靜?」

  「章平派了一萬人,江大人的人應該被半路攔截了。」

  天元長劍一橫,殺死一個撲上來的黑衣人,對方溫熱的血液噴在他臉上,他來不及擦,又進入廝殺中。

  黑夜下,每個人臉上、身上、手上都沾染著鮮血……猶如地獄廝殺的魔鬼。

  試圖將馬車衝出去的北斗再次被一群黑衣人纏住。

  二十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北斗一邊和她們廝殺一邊回頭沖馬車內喊:「娘子快走!」

  北斗的話,讓柳歲歲醍醐灌頂。

  她一把拉住春杳從馬車裡鑽了出去,她的小馬蜜桃就在一旁。

  蜜桃見她出來,仿佛是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朝她打了個響嚏,柳歲歲上了馬,對春杳道:「快上來。」

  春杳回頭看了一眼那廝殺的人群,再看向柳歲歲時,眼眶通紅。

  一句話沒說,她抓起一旁馬鞭朝蜜桃使勁揮去。

  吃痛的蜜桃揚起前蹄,根本不等柳歲歲反應過來,直直地沖了出去。

  它極其聰明,沒走大路,竄進一旁樹林,帶著柳歲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春杳站在車轅上,看著自家娘子消失的方向,聽著她遠遠傳來的撕心肺裂的喊聲:「春杳……」

  春杳淚流滿面。

  她自小被娘子撿到,這條命是她給的。

  現在危在旦夕,她能做的,只有這個了。

  希望娘子好好的,平安回到京城!

  ……

  待江楚天帶人殺出重圍趕到時,這裡一片狼藉。

  屍體滿地,血流成河。

  有黑衣人,也有錦衣暗衛。

  他找了一圈,沒找到北斗,便領著人直奔婺城而去。

  ……

  章平領著柳昭墉來到沈府大門口,卻見沈四爺身邊的那個叫七星的小廝已經等在門口。

  見他來,對方微微一笑:「章大人來了,裡面請,我家主子恭候多時了。」

  一句『恭候多時』讓章平心裡一抖。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官兵,勉強穩住心神,和柳昭墉一起進了沈府大門。

  沈工臣就坐在前院的亭子裡,他面前桌上擺放著棋盤,棋盤上擺放著黑白棋子,他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章平領著人衝進來,那麼大的動靜,他仿佛沒聽見。

  一身暗紅色錦衣衛指揮使的飛魚服,頭戴四方飛魚帽,傳說中的青龍劍矗立在旁,即便是刀鞘未除,卻仿佛依舊能感受其隱隱鋒芒。

  章平看著坐在亭子裡的沈四爺……

  不!

  他不是沈四爺!

  即便他沒見過沈工臣,但那一身醒目而囂張的飛魚服和青龍劍,無不昭示著他真正的身份。

  章平只覺得腿一軟,心頭狂跳,若非柳昭墉一把扶住他胳膊,他當真就給他跪下了。

  滿院子的人,卻無一人出聲。

  只有亭子裡棋盤偶爾發出落子的清脆動靜。

  七星上前,恭聲道:「主子,章大人來了。」

  沈工臣看著眼前棋盤,手裡的白子卻遲遲未落。

  就在章平等人等得有些心焦之際,他終於出了聲。

  而話,卻是對站在章平身後的柳昭墉說的。

  「柳大人。」

  柳昭墉抬頭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站了出來。

  「柳某見過沈大人。」

  「你來。」沈工臣頭也不抬地朝他勾了下手指,「聽聞你一向足智多謀,這白子我不知該如何下,希望你能幫我指點一二。」

  「是。」

  柳昭墉抬腳上了亭子。

  沈工臣這才抬頭,看向走上來的柳昭墉,想在對方身上找一絲關於柳歲歲的影子,卻發現,父女倆倒長得一點不像。

  他抬手,指著對面的位置:「坐。」

  他將手中白子遞給他,柳昭墉伸手接過,仔細研究片刻,正要下。

  卻聽見對方之人緩緩與他道:「我聽聞章大人已派人追殺我夫人!」

  「.......」

  「此計謀可是柳大人所出?」

  柳昭墉沒說話。

  「三年前,柳大人假死脫身,留下其小女歲歲一人在柳家艱難度日,過去三年你對她死活不問;三年後,你卻出計對她圍截追殺。」

  正要落子的柳昭墉,聽到此話,猛地抬頭......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