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臉龐溫色漸漸散去,素日裡她都是菩薩面孔,在後宮裡威望甚至高於寧妃,又有皇帝偏愛,即便她插手管許多事,也沒人敢同她這樣說。
可……
背地裡,宮人也總會拿此事來議論,稱這後宮的主子,實際上是寧妃,雖無皇上寵愛,卻有太后撐腰,即便太后失勢,也保了她代理後宮的權利。
那才是正經的主,而她柔妃,不過是因有皇上寵愛,才敢如此。
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她很討厭這些話。
舒羽覷著她的神情,呵斥成溪兒道:「娘娘是妃位,自然有管理后妃的權利,你算什麼東西,敢如此說娘娘!」
成溪兒神色依舊從容,沒有半點懼怕:「我的意思是,這樣大的事情,為何柔妃娘娘不去稟明寧妃,卻選擇私自過來?」
「娘娘這都是為你好!」舒羽斥道,「本是想要饒你一命,你卻如此不識趣。」
「舒羽。」柔妃溫聲嘆氣,一副受傷之態,「既然旁人不肯領情,便算了。」
成溪兒戳穿她:「娘娘若真不想讓人知曉,便不會帶這麼多人來了,既是帶人來的,那便是想要消息漏出去,只要消息漏出去,我又哪來的活路。」
她頓一下後道:「我說了,柔妃娘娘並非真正的主子,做不了太多的主,上面真正的主子要罰我時,想來您也不會保我。」
從那日柔妃給她塞人,她便都想明白了。
這位可不是什麼善茬。
柔妃眼眸一點點冷卻,將所有溫柔情緒都收了,直接下令:「舒羽,去搜!」
「是。」
舒羽領著人便要過來,成溪兒攔在面前,不肯她入內。
方池此時也走過來,卻因是男人不方便插手後宮的事,只暗暗著急。
柔妃冷聲道:「把她按住!」
侍衛齊齊上前一步,正要將成溪兒拿下,便聽外面忽又傳來一聲:
「寧妃娘娘到——」
柔妃皺皺眉,她怎的來了。
正想著,人便已經進來了,同柔妃一般的儀仗,進來便將院子給占滿了。
寧妃墨衣尊貴肅穆,明艷臉龐皆是養尊處優養成的威嚴,流露出強大的氣場,隱隱間便壓了柔妃一頭。
她掃一眼眼下的情況,淡淡道:「大半夜吵吵鬧鬧,都有人將狀告到本宮那裡了,柔妃,你這是在做什麼?」
告狀?
柔妃根本不信。
誰會告她柔妃的狀,想來是寧妃自己要來。
可一個小小成溪兒,何至於她也過來,打發了不就成了。
柔妃不著痕跡地皺一下眉,溫聲道:「妹妹聽聞溪兒在同人私通,便過來看看情況,因夜深了,便沒有打擾姐姐你。」
「男人呢,在哪裡?」寧妃詢問。
「我正打算讓人進去搜。」
她的人已經將溪凌台給團團包圍,即便那人會武功,也斷不可能逃得出去。
寧妃淡淡道:「那便繼續搜吧。」
見她沒有要包庇成溪兒的意思,柔妃微微鬆口氣,暗暗示意一眼舒羽,讓她領人入內。
這一次,成溪兒沒有再阻攔,只乖順地站在原地。
不多時,侍衛將屋中的藍瑛給壓了出來,卻再沒有看見第三個。
柔妃心裡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目光死死盯住春曉。
春曉連忙道:「娘娘,是奴婢親眼所見,看見一個男人進了成姑娘的屋子!」
成溪兒撩衣下跪,看向寧妃柔順道:「寧妃娘娘,溪兒絕不敢做這樣的事,柔妃娘娘若不信,可以掘地三尺,將我這房間拆了來找都成,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查。」
這小妮子!
柔妃心裡怒,如果現在還不出是成溪兒的算計,她便白在皇宮混這麼久了。
方才死攔著不肯讓她進去,就是在等著寧妃呢!
春曉卻未看清,急急道:「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一個男人連續三天都進去!」
成溪兒淡淡道:「原來柔妃娘娘將你送到我這裡,就是為了每晚盯著我的房間,看是否有男人出入的?」
春曉一懵,瞥見柔妃瞪過來的目光頓時慌了,根本沒領會柔妃的意思,繼續喊道:「奴婢真的看見了!」
她指著藍瑛:「她定是成溪兒和那男人的擋箭牌,這深更半夜的,屋子裡不點燈,你們能解釋清楚在屋子裡做什麼嗎!」
寧妃也望過來:「成溪兒,你的解釋呢?」
成溪兒咬了咬唇,目光在方池身上流連一瞬,才閉眼道:「回娘娘,我弟弟生辰將近,我見他日日穿著舊衣裳,便想著悄悄給他做件衣裳當驚喜,因此也不敢點燈被他看見。」
頓一下,她看著春曉道:「今日我還讓藍瑛去拿絲線和布匹,這些春曉姑娘明明都是知曉的,卻不知她為何還要栽贓我。」
「你……!」
寧妃的人從房中取出衣裳和針線、布匹,確實是在做衣裳的樣子。
「這絲線和布匹,是奴婢昨日才在庫房見過的,想來成姑娘也是這兩日領的。」那宮女道。
春曉傻眼了。
她明明看見寬衣解帶……細想下來,那其實是在拿著衣裳看樣式?
可……她看見男人了啊!
春曉不信邪,跑進去自己親自搜了一遍,卻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
明明有男人進去,也有男人聲音的啊。
藍瑛抿唇道:「這幾日姑娘的房間裡,只有我一人,我才來溪凌台不久,斷不會為了成姑娘便做這樣危險的事情,我們也確實只是在做衣裳。」
春曉不住搖頭,堅持說房間裡有男人。
她撲到柔妃面前,抓著柔妃裙角道:「娘娘,我當真看見了,而且舒羽不是說,吳大吳二就是被……」
「住嘴!」
舒羽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怒容滿面:「滿口胡說八道,這妮子污衊了成姑娘不說,還想要污衊我家娘娘!來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等等!」
成溪兒猛然喊出聲,抓住春曉的手臂,迫使她抬頭:「你剛剛說的吳大吳二,是什麼意思?」
春曉臉龐煞白一片,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身軀抑制不住地哆嗦。
柔妃的死亡視線罩在她身上,讓她說不出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