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郎窯紅,祭紅,豇豆紅

  「這還能玩兒麼?」胡允德笑道,「不如散了吧?」

  「哎?哪有這樣的!」羅宇澤連忙抬手,「我帶來的東西黃了,在這裡摟點兒小錢還不行啊?」

  陳永鈞看起來也不想再玩兒了,「你那件定窯一般人看不出來,在這兒黃了,怕是又要到別處蒙出去吧?」

  「這怎麼能叫蒙呢?就算是民國老仿,這樣的成色也很少見的······」羅宇澤說著,忽然看向胡允德,「胡總,剛才寧叔在我沒好意思問,您這次帶啥東西來了?沒見亮相啊!」

  「我也帶了件瓷器。昨天討論太熱烈,我一時之間沒輪上啊。」

  「出不出?」羅宇澤眼珠子轉了轉。

  「出啊!本來就是大雅齋的東西。不過價兒高,無利可圖,只適合收藏。」

  「您先告訴我是什麼東西?」

  「康熙官窯······」

  「我去,不會是青花將軍罐吧?經典刀馬人物!」

  「不是。是紅釉的小件······」

  「紅釉?康熙?那就是郎窯紅嘍?」

  郎窯紅,康熙官窯之中大名鼎鼎的單色釉品種。

  康熙四十四年,原先的浙江布政使郎廷極升任江西巡撫。

  景德鎮在江西,御窯廠在景德鎮。郎廷極的江西巡撫的位子上有八年,在此期間,御窯廠出現了一種新的單色釉瓷器。

  釉色如血,故而民間稱之為雞血紅。後來這種紅釉傳到歐洲,歐洲人則稱之為牛血紅。

  不過,在郎廷極負責監造的御窯廠,更喜歡叫寶石紅。

  這些稱呼都是對釉色的描述,而對這一品類,則被稱之為:郎窯紅。

  若要窮,燒郎紅。

  郎窯紅以銅為著色劑,窯內要達到1300度的高溫;銅在高溫下是很不穩定的,所以成色就極其難以把握。

  所以成品率很低,所以很珍貴。

  吳奪一聽羅宇澤說郎窯紅,腦子裡的鑑定知識也冒出來了。

  郎窯紅的釉色鮮艷,釉面帶玻璃光感,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

  郎窯紅釉厚,胎骨白,燒成後口部會因為釉水脫流形成「燈草口」;為了防止釉水流過足部,會在圈足外側刮出一個二層台阻擋釉水,讓它流不下去。

  這就是所謂的「脫口垂足郎不流」。

  「這麼好的東西您不拿出來!」羅宇澤很明顯咽了一口口水。

  喜歡古董文玩的,但凡見了甚至聽說了好東西,就如同貪吃的聞到美食的香味、好色的看到美女的身姿一般,有時候確實很難控制。

  吳奪也是心思涌動。同時心想,以後去了大雅齋,自己的進境肯定會大大加快。

  「不是郎窯紅。」胡允德看著羅宇澤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

  「胡總,您有話不能一氣兒說完啊?可晃死我了!」羅宇澤呼出一口長氣。

  「是你火急火燎地連續追問。」胡允德就此起身,「罷了,既然不玩兒了,一起去看看吧,不然你小子又得瞎嘟囔。」

  「行,那走吧!」羅宇澤一想,胡允德帶來的,肯定也不是差東西,而且說了是康熙官窯;便也就此不問了,乾脆保持點兒神秘感。

  卻不料,吳奪又沒忍住,「德叔,不會是祭紅釉吧?」

  「你們的胃口都太大了!」胡允德露出無奈的表情,「不是。繼續猜吧!看能不能見到之前猜出來!」

  祭紅釉出現得比郎窯紅要早,而且更為少見,顏色也不一樣,更加深沉安定,而且不流釉不脫口,因為多用作祭器而定名。

  祭紅釉瓷器,出現在明初,以宣德祭紅最為出名。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感嘆一下宣德皇帝的藝術水準和追求;宣德朝出了那麼多好玩意兒,和皇帝是分不開的;而且,宣德皇帝在書法和繪畫上的造詣也很高。

  可以說,後世的祭紅釉,都達不到宣德朝的水準,包括康熙朝。

  實際上,雖然史料並無定論,但很多學者猜測,郎窯紅極有可能就是燒造祭紅不成功,從而衍生出現的類似的新品種。

  只是這個新品種出來之後,大家發現:哎呦?不錯哦!於是便沒有放棄,堅持繼續生產了。

  於是,祭紅釉依然是名品,郎窯紅也成了名品。

  吳奪一聽,乾脆也不猜了。

  陳永鈞也跟著他們去了胡允德的房間,不過他一直沒開口,只是在得知不是郎窯紅和祭紅之後微微一笑。

  結果,胡允德拿出來的,是豇豆紅釉。

  確實是小件,高不到二十厘米,最大直徑也就四厘米左右,撇口,長頸長腹,很窄的圈足。

  雖然像個瓶子,但因為是撇口,所以稱之為「尊」更為合適。

  這是一件豇豆紅釉萊菔尊。

  這個豇豆紅,顏色不太好形容,比郎窯紅稍微暗一些,比祭紅又稍微亮一些;同時還有兩個特點,一是紅釉之中往往會夾雜著綠色斑點,二是紅的不均勻,有深有淺。

  因為很像紅色的豇豆皮,由此得名。

  豇豆紅釉是康熙晚期才出現的,雖然不如祭紅和郎窯紅出名,但是只作為宮廷御用器,產出量亦是極少,所以在價值上同樣很高。

  另外,豇豆紅釉是比較正規的稱呼,它還有個藝術化的稱呼,叫做「美人醉」。

  而眼前的這個器型,很像個蘿蔔,萊菔就是蘿蔔的意思,不過蘿蔔尊肯定比萊菔尊難聽。

  底款是雙圈青花楷書三行六字:大清康熙年制。

  「我就說胡總不可能帶差的東西來!」羅宇澤嘖嘖稱讚,「這東西您要是公開拿出來,肯定有人搶的!」

  「搶不搶的,要看什麼價兒,我要是定五六百萬呢?」胡允德看了看羅宇澤。

  「五百萬?那確實高了!三百萬差不多。」羅宇澤打哈哈,「三百萬加點兒給我得了!」

  「我說的是五六百萬,不是五百萬,準確定價是老客戶老熟人最低五百六十萬,一萬也不能降。」胡允德接口。

  「那真是沒利市了。」羅宇澤攤攤手,「這東西得上大拍才能出您說的價兒。」

  此時,陳永鈞忽而開口,「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九十年代的時候,在燕京老的荷花古玩市場,曾經有人花一百八十塊錢,撿漏過一件豇豆紅釉萊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