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凌晨,5點。
齊鳴和林軒帶著所有的天子罐和仿製的雍正青花,早早的到了靜安寺古玩城,做著活動前的最後準備。
他們到時,原本空空蕩蕩的廣場正中,已經搭建好了一個巨大的專業舞台。
舞台背後,豎起了一塊偌大的屏幕,一些工作人員正抓緊這最後一點時間,做著調試,保證幾個小時後,活動開始時能夠正常啟用。
舞台的周圍,已經被用黃稠帶子拉出了一圈隔離帶。隔離帶外圍,從安保公司請來的保安隊伍也到了現場,正排成幾排,站的筆直。
隊伍前頭,有個領導打扮的人,正在訓話。那人看到齊鳴和林軒一行後,友好的朝林軒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後,繼續投入工作。
舞台內側,是6個身穿制服,全副武裝的警員,身姿筆挺的守衛著。在確定副市長也會出席活動後,他們的到來就不僅僅是協助維護治安了,更是擔負起了到場嘉賓的安保工作。
看到齊鳴幾人靠近,為首的長官立刻上前,詢問來意,檢查證件和隨身物品。
排除了潛在隱患後,齊鳴和林軒才被允許進入。
舞台之上,每隔1米多的距離,立起了一個用防彈玻璃製作,1米5左右,立柱狀展櫃。四個展櫃,一字排開。
齊鳴和林軒上前,逐一打開了展柜上的玻璃罩,把四件天字罐,小心放入後,重新鎖好。隨後又在玻璃罩子上,蓋上一塊深藍色綢布。
原本,齊鳴只打算展示那件真品天字罐,但後來機緣巧合又得到了3個,兩假一真,雖然真的那件殘了。
但誰都不能否定它的價值,更別說另外兩件假的還是唐英高仿,每一件都有著不亞於清三代官窯的價值。
後頭,他和林軒商量了下,兩人都覺得既然真品都拿出來了,那假的和殘的,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對外宣布有天字罐,就夠張揚了,但既然已經張揚了,那乾脆張揚到底,把這些也一併端到台前。
回想起家裡幾位前輩見到它們一起出現時,目瞪口呆的樣子,齊鳴甚至已經能想像到,綢布揭開後,所有藏友專家該會是何等的表現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的很快。
上午7點多,古玩城管理方的那位徐書記帶著十多名園區保安走了過來。之前齊鳴求上門想租賃場地時,徐書記雖然想借著齊鳴的關係,攀附童家,但骨子裡還是有點驕傲的。
畢竟一個是官,一個是民。
在他看來,齊鳴就是個吃軟飯的,單純是運氣好,被童家大小姐看上了。但等他見識了那份嘉賓名單,知道副市長也會親自到場後,他才再次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以至於現在跟說話的時候,明顯透著點小心。
這一幕落在林軒眼裡,甚至都覺得他有點卑微過了頭。
上午8點多,雖然離活動預定的開始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但那些早聽到風聲的玩家藏友開始三三兩兩的到場。
見到有人聚集,一些個單純是逛街的人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圍攏的人潮很快就把舞台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齊鳴請來的保安們,立刻上前,在隔離帶外圍分散站開,圍成了人牆,斷絕了任何人渾水摸魚的可能。
上午9點多,古玩城管理方騰出的辦公室里,一個個嘉賓相繼到場,最先到的自然是對賭的另一方,新紅古玩。
這次對方的代表還是那位店長朱濤。
朱經理今天不再是西裝西褲,大頭皮鞋的社會精英的打扮,而是應景的穿上了一身對襟中式短褂,灰色長褲,腳上踩著雙老北京布鞋,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燈光之下還帶著反光,也不知道用去了多少髮膠。
他手腕上原本鋥光瓦亮的勞力士也被換成了一串帶著鬼臉紋的黃花梨手串,手心還盤著個和田玉把件。
這副打扮,確實挺像是個古玩圈裡人,但奈何跟朱濤往日風格相差太多,齊鳴怎麼看都有點<沐猴而冠>的味道。
不過他自己確是不知道的,見到齊鳴後,更是一臉自得,上前招呼道:「齊老闆,歪頭陣仗搞得這麼大,想好過會兒怎麼收場了嗎?」
齊鳴打了個哈欠,既是不屑,也是真的有點困了。
他沒理這騷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朱濤身側一人,懶洋洋的回覆:「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就算我輸了,頂多就是砸了個花瓶。
但要是你們輸了,那可是要賠償一件等價物品,不知道你們帶來了沒?黃老闆?」
都已經鬧到了這份上,齊鳴和林軒自然是派人調查過新鴻古玩店真的東家。黃斌的資料早就擺到了他們桌上,哪會認不出這位的長相。
黃斌也不奇怪齊鳴能認出他,單手撥開正要開口反駁的朱濤,笑盈盈的上前。
「咱們是簽了合同的,東西自然是帶著的。」
說完,他一招手,後頭跟著的一個夥計,提起手上的銀色手提箱,放到了會議桌上,打開。
手提箱裡,是一個平放著的抱月瓶。
不待齊鳴細看,黃斌已經自報家門:「齊老闆,這乾隆朝的<鬥彩蒼龍教子圖夔龍耳抱月瓶>應該是符合咱們對賭協議要求的吧。」
有一說一,這抱月瓶的價值確實沒毛病。齊鳴正要點頭,卻聽黃斌帶著些許嘲諷道:「不過,齊先生都已經有成化鬥彩天字罐了。
這鬥彩抱月瓶,想來是看不上的,可惜,可惜了啊。」
嘴上說著可惜,話里話外卻都是對天字罐的質疑,齊鳴正要反駁,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正是他的師傅楊朝明。
楊朝明身側一起走進的還有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
兩人一進門,楊朝明便向齊鳴介紹道:「小齊,這是魔都博物館的魏館長,也是圈裡老前輩了,你快過來認識下。」
「魏老。」
齊鳴上前,微微頷首,恭敬見禮。
魏老爺子笑呵呵的擺擺手:「別客氣,我跟你師傅,可是老相識了,四捨五入,咱們也算自家人。以後你在魔都,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看著他們幾人客套寒暄,朱濤臉上現出一抹憂色,悄悄走到黃斌身側,小聲提醒:「表哥,他們這麼熟,過會兒會不會偏袒這小子?」
在黃斌看來,叫來楊朝明和魔都博物館館長這種圈內大拿,齊鳴打的是以勢壓人的主意。
這一點,他在調查過齊鳴來歷後,也是早有所料,師傅幫徒弟那不是天經地義?
因為早有所料,所以此刻他面色雖然也不是很好,但也就是冷哼一聲發泄下不滿,隨後鎮定的道:「怕什麼,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大庭廣眾之下,他就是叫來故宮的館長,又能怎麼樣?瓶子一砸開,裡頭暗記一出來,還能反了天去?」
朱濤一想,也確實如此,便也就不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