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興趣？

  要不是看你年紀大，齊鳴都想啐他一臉了，成化鬥彩天字罐，加上他手上的那個，一共也才12個，現在你個糟老頭子，張口就是你也有。

  有就有吧，成化皇帝在位23年，就算一年只燒一兩個，少說也能有個幾十件。除去那些已知的，民間和地下肯定還有，指不定哪個土夫子挖開某個墓，就又出來一個。

  但故宮公開就一件的東西，你張口就是幾個，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他的智商了，。

  張華活到這把年紀，乾的又是走街串巷的包袱軍，看人臉色那是基本技能。哪怕齊鳴臉上沒有表現的多明顯，但他也只一眼，他就把齊鳴這會兒的心思給琢磨了個七七八八。

  他鬆開按著齊鳴肩膀的手，語氣輕鬆道：「運氣好，這幾年碰到了幾件。我在瓷器上不算擅長，總覺的是，既然齊老闆說你那兒有真品，就想著讓你也看看。

  要是你正好有興趣，我呢也想趁這機會退休了。」

  「東西在哪兒？」

  齊鳴沒有質疑，也沒反駁，指尖輕輕捻動著手上的菩提珠子，隨口答道。

  「那種東西，肯定不會隨身帶著。齊老闆要是有興趣，那我就給您送到店裡去。」

  「好啊，什麼時候？」

  「下午你還回店裡嗎？」

  「我這就打算回去了，本來就是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遇到這種破事兒，肯定也沒心情逛了。」

  「哦，那好，我這就回去，取了東西，再送到你店裡。」

  「好。」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做了安排。

  齊鳴想法簡單的很，跟很多男人常掛嘴邊的＜我就蹭蹭不進去＞是一個道理，他也就是＜看看＞。看對眼了，那收了也就收了。

  要是沒看對，您老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反正有望氣術在，又是在麒麟堂，既有外掛，又有主場優勢，他也不可能看走眼了。

  約定好了時間地點後，齊鳴就告辭，他打算回店裡了。這齣來一趟，啥都沒撈著，就到手了一條菩提手串。

  這幾年，雖然文玩市場的火爆程度不及以前，但一些黃花梨，紫檀的手串還是能夠動輒幾萬十幾萬。

  麒麟堂里也有文玩類產品，但都是林軒負責，他是不懂。

  而這手串是他在用望氣術驗證那大碗的時候，無意間瞄到，不過因為離的遠，他其實也沒認出這手串材質。

  只是從歲氣上看，年代有個30多年，而且紫色的貴氣也很濃郁，看著就不止一萬。既然要出錢，他又不是很想吃這虧，自然是要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那老陳的攤位，他看了，都是垃圾貨，也就這東西看著有點價值，這才弄了過來。

  但這到手後，他就更看不懂了，因為這就是普通的菩提子。

  菩提樹原產印度，本名畢缽羅樹，因為據傳佛祖釋迦摩尼就是在菩提樹下參禪悟道，最後修成正果，所以菩提樹在佛教寓意＜智慧和覺悟＞。

  差不多是在南北朝時期，菩提樹就傳入了華夏，因為氣候原因，多在南方廣東廣西一帶分布。

  樹不是什麼稀罕樹，這菩提子就更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一棵樹一年結的子，數都數不過來。

  他手上這串，看著也就年代老點，尺寸上勻稱些，除此之外實在沒什麼特別的。

  難道是某個名人佩戴過？

  既然材質一般，齊鳴只能往這上頭靠了，早知道就該問問那老陳，這東西哪兒收的，找資料的時候還能縮小點範圍。

  將這東西放一邊，齊鳴心裡還在琢磨給老丈人送什麼禮才好，手上也沒停，盤摸著菩提手串，不知不覺就到了店裡。

  店裡人不少，但一切都井井有條，不是小朱和李琳琳他倆多能幹，而是林軒回來了！

  齊鳴看到他有點意外：「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景德鎮嗎？」

  林軒是昨晚才去的景德鎮，上午他倆才通的電話，這下午就回來了，跟開了瞬移一樣，一下子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林軒白了他一眼：「事情跟連老爺子都交代清楚了。我又不會燒瓷，留那兒幹啥，難道乾等著，等到周末？」

  「也是，但你也不用這麼著急上班的。」

  「回去也沒事情做。再說，你是老闆，我是拿工資的，礦工一天都得扣錢。」

  「少皮了。張奧呢？」

  「他開了一晚上的車，我讓他在景德鎮休息一天。我是坐上午飛機回的。」

  林軒說著，朝著辦公室方向指了指：「進去，跟你商量點事情。」

  「嗯。」

  齊鳴知道這小子要說什麼，但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辦公室，林軒反鎖上門，沒了外人在場，他立刻就抱怨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提前打聲招呼！

  當眾砸瓶也就算了，你怎麼把天字罐也給爆了出來。這東西被人盯上，很麻煩的。」

  「嗨，當時腦子一熱，加上想氣氣他們，就沒忍住。」齊鳴找了把椅子坐下，語氣輕鬆隨意的繼續道。

  「後來我又想了想，公布出來也沒什麼。一來，能給咱們吸引人氣，增大宣傳。二來，也是個兜底，即便連師傅做的東西，被對方認了出來。

  咱們的計策失敗，有天字罐這種頂級重器在場，誰還能看輕了咱們？被你一提，我又想起了個主意。

  咱們把它送去景德鎮，讓連老仿個十個八個，到時候還是打上咱們麒麟堂的名號和年窯款，趁機賣一波，你看這生意怎麼樣？」

  林軒眼神古怪的看著齊鳴，良久才吐出了句：「你這腦子，越來越像個生意人了。主意挺不錯，連老爺子肯定也願意接這活。

  但他也是人，就這麼幾天，怎麼可能仿的出來。這事兒，回頭再說。話說，你哪兒弄來的＜故宮五線菩提＞？這品相，看著不錯啊。」

  「你認識這個？」

  齊鳴將菩提手串提溜起來。

  林軒則是奇怪反問：「你不認識？」

  「嗯，真不認識。」

  齊鳴老實回答，順便把剛剛碰到的事情給簡單講了講。

  「也就是說，你等於花了1萬2，買了串故宮五線菩提？」

  「也可以這麼說。」齊鳴頷首，畢竟那摔凹的佛像，和那幾個碎瓷片，他都沒要。

  「那你不虧，這可是個好東西。別說南方，就是在京城，這東西也不好碰了。」

  林軒對齊鳴撿漏已經見怪不怪，國寶都好幾件，這種小東西，真不算什麼。

  而齊鳴，見林軒懂這東西，那自然要問問什麼是故宮五線菩提。

  林軒是雜項專家，又從小混跡在潘家園，對這些文玩那真是再清楚不過。

  五線菩提，是菩提種的一類，因為菩提子上自帶的五條線而得名。而故宮五線菩提，顧名思義，那就是產自故宮內菩提樹上的菩提子。

  菩提樹的生長條件並不苛刻，但作為一種南方熱帶樹種，也是要保證陽光充足，氣候溫暖，土壤濕潤，這些基本要求。

  同時，它的缺陷是不抗霜凍，氣溫低於5度，就會因為寒害而落葉，甚至枯死。越冬氣溫只要保持在12度左右。

  光從生長環境上來說，京城肯定是種不活菩提樹的。

  但奇怪的是，這樹還真在故宮裡種活了。同時，這種樹的人也不一般，是萬曆皇帝的生母聖慈李太后親手所種。

  當時李太后種了兩棵，就種在故宮的英華殿。這地方是故宮兩處佛堂之一。李太后死後，萬曆皇帝尊稱這兩棵菩提樹為「九蓮菩薩」。

  明朝正好處於小冰河時期，京城又遠在北方，氣溫只會比現在更低，這兩棵熱帶樹，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下來，確實帶著點玄奇。

  幾百年後，乾隆皇帝篤信佛教，對這兩棵樹也很看重，不但給這兩棵樹寫了詩，還在他母后崇慶皇太后生日的時候，特意請全國99位高僧活佛大喇嘛給這樹開了光。

  只要是菩提樹，就會結菩提子。

  以前，沒什麼人在意的時候，想弄到些菩提子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這東西每年樹上都能結不少，不稀奇，而且又不是什麼古董，管理人員也不在乎，只要不是砍樹，拿些菩提子也沒什麼。

  但後來，文玩市場起來後，這兩棵樹的來歷擺在那，萬曆皇帝老媽種的，乾隆皇帝題過詩，高僧開過光，可以說能加的BUFF都加了。

  放到遊戲裡，就是既加了攻擊力，又加了雙抗，還給套了護盾，屬於是無敵了。

  有這種好東西存在，自然會被有心人盯上，很快故宮五線菩提就隨著文玩市場的火熱，打響了名氣。

  由於故宮英華殿不對外開放，普通人接觸不到那兩棵樹，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工作人員上。

  每到菩提子結果的季節，往外夾帶，就是個不錯的外快來源。

  但故宮管理人員也不傻，知道行情後，很快就保護了起來。

  自此之後，再想到手一串故宮五線菩提，要麼肯花大價錢，要麼就得有過硬的關係。市面上的東西少了，行價也是跟著一漲再漲。

  現如今文玩沒前幾年那麼火爆，但故宮五線的價錢就沒下來過。

  齊鳴手上這串，大小勻稱，難得得是還顆顆飽滿，林軒給估了個價12萬，正好是他花掉錢的10倍。

  一串菩提子12萬，換算過來，就是一顆3千多，真的不便宜了。

  齊鳴倒是不懷疑林軒的介紹，而且他報的這價錢，跟手串上的貴氣倒也契合，但他還是好奇問了句。

  「菩提子都長的差不多，你怎麼斷定這就是故宮裡那兩棵樹上結的果？」

  「你考我？」

  說到了自己強項上，林軒臉上帶著自信,語氣有那麼點得意的道:「有句話你肯定聽說過，＜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這兩棵菩提樹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完全違背自然規律，在京城這種地方扎了根。但為了適應北方氣候，這兩棵樹結的菩提子，跟一般的不同。

  首先是皮殼，為了抗寒，故宮五線菩提的果殼更厚，表面還有瘤狀凸起，類似磨砂感。其次顏色，這兩棵樹討皇帝喜歡，也是有道理的。

  長在皇家也就算了，顏色也是土黃色，玩的時間久了，顏色發紅，但上頭五條線又會發黃，俗稱＜紅皮金線＞。

  其次是大小和形狀，也是氣候原因，故宮五線很少有大果，而且形狀圓潤，但又不是正圓。這些東西，你不玩個幾年文玩，一兩句很難說懂，聽聽就好。」

  「嗯嗯，我就聽個熱鬧。」

  齊鳴拿過那手串，一邊聽，一邊結合實物驗證。而他這話，也不是應付林軒，是確實沒想深入研究這個，但可以不精通，不能不懂。

  同時，他覺得，貌似拿這東西送給未來老丈人就挺不錯。

  對方是從政的，謎不迷信兩說，但這東西來自故宮，寓意挺好，哪個當官的終極目標不是入主京城。

  最最關鍵的是這東西還不扎眼，屬於有故事，有內涵，有價值，還稀有，普通人還看不懂，拿出來你都不認識。

  齊鳴想到網上有個詞，能完美形容這串東西：＜低調奢華有內涵＞。

  打定了主意，他打算去專業的清洗店重新處理下，再配個檀木盒子，晚上再拿回去問問童欣晴的意見。

  搞定了禮物，他又跟林軒商量起了周末的安排。

  地方他已經搞定，然後就是場地搭建，安保。

  被砸的瓶子不算，這展覽的可是幾個億的寶貝。

  這麼貴重的東西，肯定不能靠古玩城那幾個仨瓜倆棗。就門衛師傅看著年紀比他爸都大，到時候有個意外，先扶他還是先護寶，都兩說。還有其他保安，平時也是吊兒郎當的。

  維持下現場秩序還行，把安保交給他們，齊鳴說什麼都不放心。

  其次是請誰到場。唐師傅肯定會來，但他算是那種隱士高人，圈子裡有名氣，普通人不知道，說話沒什麼公信力。

  師傅楊朝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天天上電視，不少人都認識。但他既是齊鳴師傅，又是林軒老爸，關係太近。

  讓他過來當公證人，怕是不能服眾。萬一事後有人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捅出來，指不定多少人會說黑幕呢，得不償失。

  兩人商量了下，能定下的有馬老師。這位手上有一件殘缺的天字罐，肯定不會拒絕能近距離上手全品的機會，欣然赴約。

  其次是魔都市官方文物部門的領導也得請一個，官方人士，眼力不一定好，但公信力卻是有的，這件事可以拜託孫虎去請。

  就在兩人推演商量，一點點完善周末活動的時候，辦公室門忽然被敲了敲。

  齊鳴停下討論看向門口位置，說了聲進。

  房門打開，外頭站著的是小龍，他也沒有進來的意思，就在門口問道：「齊哥，外頭有個自稱張華的老人，說是跟你約好了看東西。」

  「嗯，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他手上拿東西了？」

  小龍回憶了下，道：「手上沒拿，不過拉了個28寸的大皮箱。」

  齊鳴看了看時間，離他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算算時間，倒是差不多。他站起身，打算過去看看，這老頭手上到底有幾個天字罐。

  但轉念一想，店裡還有客人，上午才宣自己手上有天字罐，下午就有人送幾個天字罐過來。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保不齊有人會說他們臨時抱佛腳。

  這麼已考慮，他又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同時朝著小龍吩咐道：「你把他叫來辦公室吧。」

  「好的。」

  小龍說完，就關上了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