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楚家老宅。
楚長恨平躺在院落當中的一張檀木躺椅上,一手端著紫砂壺,一手搖著蒲扇,嘴裡哼著小調。
「爺,人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進院落,來到楚長恨旁邊,俯下身子輕聲的說道。
楚長恨睜開眼睛,輕輕的點點頭。
管家退下,不一會一個差不多二十多歲的女人走進院落。
「怎麼樣了?」
楚長恨饒有興趣的問道,他很想知道,這種境地下,那小子和秦舞陽會如何解局。
「趙御脖頸處有輕傷,疑似納蘭性德左手刀留下的,其他的一切正常。」
女子說話乾脆利落,一旁的楚長恨卻是一愣。
「秦舞陽呢?」
楚長恨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其他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納蘭家的那婆娘,可和秦舞陽這孫子有過節的。
「跟著趙御一起回到了香山別苑,我們的人二十四小時都盯著呢!」
這女子雖然姿色不錯,可是站在楚長恨面前,卻總給人一種假的感覺,就好像沒有血肉的機器人一樣。
「就這麼讓秦舞陽走了?納蘭柔柔沒攔?」
楚長恨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依照納蘭柔柔的秉性,會這麼輕易的放過那爺倆?
「攔了……」
「沒攔住?」
楚長恨一愣,他和田子厚博弈了幾十年,自然知道的要比一般人多的多。
其他的不去說,光納蘭柔柔身邊的那個老太監,一般人就對付不了。
最起碼趙御身邊沒有人能是那老太監的對手,即便是李長歌,都不行!
「是的,趙御斬下了納蘭性德的左臂,出門之後再進納蘭家,踩斷了納蘭長空的右手!」
這個似乎沒有靈魂的女人,將當時發生的一切都講述了出來,簡直就像親眼所見一樣。
「啊?!!」
原本還躺在檀椅上的楚長恨,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女人說完之後,轉身走出院落。
片刻之後,楚長恨似乎是下定決心一樣,轉身招招手,那個管家再次出現在楚長恨面前。
「叫老二來老宅,現在,立刻,馬上!!!」
「是!」
管家退下後,楚長恨眉頭都皺成一個疙瘩了。
當初為了掩蓋,他可是默許了老二的外宅進入楚家的,這要是讓那犢子知道了,那還了得?!
納蘭王府都能殺穿,他們楚家老宅……
……
接下來的兩天,可能是香山別苑建成以來,最熱鬧的兩天了。
各種各樣的人層出不窮,連負責小區的安保人員和打掃衛生的保潔員都換了一茬新的。
瞎子都看得出來,這些人是朝著趙御他們一夥來的。
不過既然納蘭家的當家人都給了三天的時間,他們也就只能捏著鼻子等上三天了。
已經是第二天了,趙御和田子厚卻一點都不著急。
福伯急的嘴上都起泡了,魁一也是四下打聽,可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而且更要命的是,在他們回來之後的第二天,京都博物院居然掛牌閉館了。
說是修繕……
「博物院是進不去了,只能從其他的地方下手了!」
中午一邊吃飯,趙御一邊對著田子厚說道:「既然有人挑頭,那麼他肯定了解事情的始末,我打算……」
「田書明?」
不等趙御說完,田子厚已經猜到了這傢伙的用意。
不過提到田書明的時候,田子厚的神情似乎有些糾結。
這讓將田子厚的神情都看在眼中的趙御,心中竄起一股無名火來。
「一槍之後,又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田老頭,你是準備把這條老命都撂在田老三的手上才甘心?!」
一把甩掉筷子,趙御面色猙獰的指著對面的田子厚,厲聲喝道。
田子厚低著頭,也不反駁,更不知道這個曾經在京津圈叱吒風雲的老人,在想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改名田子厚嗎?」
沉默了半天之後,田子厚抬起頭看向趙御,眼神之中雖有掙扎之色,但是卻多了一絲解脫。
田子厚的話落下之後,一旁桌上吃飯的秦福率先起身,緊接著李長歌和魁一還有許重義,都離開了餐廳。
有些事情,是他們不應該知道的。
等整個餐廳就剩下師徒兩人的時候,趙御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田子厚的手邊,輕聲說道:「說說吧,其實我挺好奇的。」
「我出身秦家……」
田子厚雙手握著水杯,雙眼空洞的直視前方,似乎看穿了時空,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田子厚娓娓道來,將那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展現在趙御的面前。
原本像田子厚這樣的人,一生都是旁人仰望的存在,可惜,這世上的事,就沒有十全十美的。
三十年前,正當田老頭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兒子卻莫名的死於車禍,而妻子悲痛欲絕之下也香消玉殞。
這一場車禍,是個人都能看到陰謀的味道。
而癲狂的田子厚幾乎將整個京津圈都鬧了個天翻地覆,線索也逐漸的浮出水面。
「你知道是誰下的手?」
聽到這裡的趙御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神情頹然的田子厚。
可別看這老頭這會一副遲暮的落魄樣,可是按照李長歌和老頭自己的說法,知道了兒子死因的田子厚,還不得殺人全家?
面對趙御的疑問,田子厚面色痛苦的搖搖頭。
「線索指向的,是……是秦家!」
田子厚說完這句話之後,神色痛苦的閉上雙眼。
趙御一驚,他想過各種結果,卻沒想到,最後造成田子厚隱姓埋名三十年的,居然是本家人!
「秦家人為何要這麼做?」
趙御有些想不通,構陷當時如日中天的秦舞陽,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情有可原,但是秦家人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田子厚搖搖頭,三十年了,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始終卻找不到答案在哪裡。
「田書明是她在田家唯一記掛的人,我……」
「我明白了!」
不等田子厚說完,趙御輕輕的拍了拍田老頭的肩膀。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是摻雜了人情和情分之後,是非就變得模糊了。
放過田書明?
趙御從來沒這麼想過,可是今天看到田老頭流露出的神情,他多少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