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三九章 同治粉彩的故事

  清朝時,會稽女子商婉人工楷法,曾仿吳彩鸞寫二十三先與二十四仙兩部,沈芳題詩云:「簪花舊格自嫣然,顆顆明珠貫作編,始識彩鸞真韻本,廿三廿四是先仙」。

  書格如此,男子又何敢藐視?

  後之習書者,當於此取鑒焉。

  對於這些女性書法家的書法,張天元自然也是有幾分讚嘆的。

  杜伯特給他的這些東西,除了部分碑帖之外,仍舊是有大量書法真跡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杜伯特這傢伙還真得是被嚇住了,才會拿自己的珍藏來給張天元看。

  「這些東西的確不錯,但用來交換性命,未免還不夠資格吧?」

  張天元笑眯眯地看著杜伯特說道。

  「別著急啊,下面還有。」

  取開了那些書法,張天元發現下面的確放了不少東西,主要是瓷器和金器。

  但一眼望去,最起碼有九成都是贗品。

  本來他很生氣,不過其中兩樣東西,卻讓他暫時壓下了火氣。

  他再想,杜伯特這個傢伙,終究不是古董方面的行家,大概是被人給忽悠了吧,或許就連杜伯特自己也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居然有那麼多的贗品。

  他看向了其中一件瓷器,這是真品中唯一一件瓷器。

  這是一隻「同治年制」梅花粉彩瓷碟。

  碟上繪有幾個人物,似乎在玩鳥,唐宋時期人們愛將鷂當寵物,鷂,是一種兇猛的鳥,樣子像鷹,比鷹小,捕食小鳥,通常稱「鷂鷹」、「鷂子」,但性格很溫順。

  富有的人家常常以玩鷂為榮,連唐太宗都愛玩鷂,有「太宗懷鷂」的故事你可以查查。

  「太宗懷鷂」見於唐人劉悚的,講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和名臣魏徵的故事。

  唐太宗素來喜歡玩鳥,有一天,他得到一隻形態俊異、毛色漂亮的鷂鳥,太宗十分寵愛這隻鳥,「私下裡把鷂鷹架在胳臂上玩。」

  這時,魏徵從遠處走來,太宗急忙把鷂藏在懷裡;著名諫官魏徵心中有數,卻裝作不知,上前向太宗稟告政事。

  之後,他又娓娓講述古代帝王由於貪圖安逸享樂、沉醉聲色犬馬,最終喪國滅身的事。

  大有勸諫「明君」之意。

  由於魏徵有意拖延時間,致使太宗藏在懷裡的鷂鳥快要憋死了,太宗心感可惜,但他還是敬重魏徵,不想挑明打斷他的話。

  魏徵便沒完沒了地講,直到鷂鳥死在太宗的懷裡。

  想來也有意思,作為一國之君的唐太宗,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也有自己既敬重又畏懼的人。

  長期擔任「諫議大夫」的魏徵,是輔佐太宗實現「貞觀之治」的主要謀臣,他常常勸諫太宗以亡隋為鑑,居安思危,行聖賢之治。

  魏徵以「忠耿直諫」著稱,太宗以「善納忠言」名世,君臣默契配合,佳話千古。

  所以,才有了後來古瓷上的這類繪畫,傳世不絕。

  歷史上,唐太宗就曾將魏徵的「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作為座右銘,並留下「三鏡自照」的比喻:「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以至魏徵比他早逝,他便哀嘆「朕痛失一鏡也」。「

  太宗懷鷂」的故事,也反映出唐代比較開明的政治風氣。

  我們知道:唐太宗和魏徵,一直被看作是歷代賢君直臣的楷模。

  魏徵活著的時候,唐太宗把他當作「鏡子」,還主動結成親家。

  魏徵去世時,太宗「廢朝五日」,親筆撰寫碑文。

  然而,魏徵屍骨未寒,太宗就出人意料地變了臉,不但下旨解除了衡山公主和魏徵長子魏叔玉的婚約,而且,竟然親自砸掉了魏徵的墓碑。

  對於太宗這種異常舉動,有人認為,是魏徵生前大力舉薦的杜正倫、候君集接連落馬,傷了唐太宗的心;也有人認為,是魏徵曾將自己記錄的與太宗的諫諍言辭,拿給負責編寫的褚遂良作參考,犯了太宗的忌。

  這兩種說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究其根源,卻是因為魏徵屢次過火的「犯顏直諫」,甚至刻意蒙死鷂鳥,使唐太宗產生逆反心理。

  其實,唐太宗是史上少有的明君,為了開創大唐盛世,為了實現「千古一帝」的夢想,所以,他給了魏徵「無限話語權」,讓魏徵時刻提醒和勸諫自己。

  在國事上,魏徵像一位元老,旁徵博引,口若懸河,好像在教誨一個沒有主見的幼主;而在皇帝私生活上,魏徵像一位長輩,苦口婆心,聲淚俱下,更像是在教育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

  據史料記載,魏徵在為唐太宗效力的17年內,有史籍可考的「諫奏」前後達200餘次,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文化、外交等諸多方面,甚至連皇帝的私生活都要管上一管,很多時候都讓唐太宗下不了台。

  魏徵比唐太宗大20歲,年齡與見識上的差距,情感與代溝上的隔閡,必然會造成二人之間的衝突。

  魏徵在嘔心瀝血的同時,卻忽略了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自己的主張、理想、愛好和私生活。

  唐太宗那種與生俱來的好奇心,標新立異的開拓勁,以及自由生活的做主權,在很多時候都受到了魏徵的干涉和阻擾。

  難怪,有一次唐太宗當著長孫皇后的面大罵魏徵:「早晚有一天,朕非殺了這個莊戶佬不可!」

  能把「從諫入流」的唐太宗「逼」到這個份上,魏徵的進諫確實積極過了頭。

  俗話說,愛太深,容易出裂痕。

  魏徵這種慈父般的過火關愛,在唐太宗眼裡卻成了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

  當皇帝的,在很多時候說了不算,反而要看大臣的臉色,這種長期逐步累積起來的壓抑,總會突然噴發,而魏徵的「薦人失察」和「諫言外流」不過是唐太宗「悔婚砸墓」的導火索。

  貞觀十八年,不聽勸諫、一意孤行的唐太宗,在攻打高麗受挫後,不由得發出了「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的長嘆,立即「命馳驛祀征以少牢,復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詣行在,勞賜之」。

  由此可見,人總是在受到挫折後,才明白「忠言逆耳利於行」的真諦,太宗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