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個小伙子撲向了自己的父親,張天元無奈嘆了口氣,一手一個,直接又給推了回去。
他力氣已經夠大了,根本都用不著動用地氣,那兩小子被推得就險些掉進了剛挖好的坑裡。
周圍的人都看的嘖嘖稱奇。
「村長,天元這些年身體練得不錯啊,以前我記得他就瘦的跟小蘿蔔頭似的。」
「對對對,雖然那個時候也很能打架,但跟現在比起來那還是差遠了。」
「都別囉嗦,耽擱了正事兒!」張如海制止了村民們的議論。
張天元笑著說道:「你們這突然來到我們村里,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刨了人家的祖墳,還說什麼造反?我跟你們和和氣氣說話,可別給臉不要臉啊,要是惹惱了村裡的那些老軍人,我看就算是縣上派人下來都不好使了。」
「可我們真得是有任務的,不是盜墓的。」那叫飛雪的女孩子明顯有點害怕了,解釋道。
「我懂,考古隊嘛,我們這兒人都熟悉,那秦陵、乾陵都是我們這附近的,考古隊過去經常來。」張天元說道。
「那你還擋著我們?」
「我已經說過了,來到了這村兒,那就得講規矩。你們考古可以,但是必須得先跟村裡的幹部商量一下,如果可能會導致別人的祖墳被挖,那最起碼也要先遷墳,沒這些過程,就隨隨便便動工了,換了你。你不生氣?如果你的親人在陵園的墓碑被人給挖了,你會是什麼想法?」張天元看對方冷靜了下來。也開始講起了道理,他相信考古隊的總歸是有文化的,不會什麼道理都不講,而且他們這塊經常有考古隊下來,這些規矩,他們大概也是懂一些的。
……
在張天元和考古隊的人講道理的時候,那個被刨了祖墳的劉海洋此時卻在家裡和幾個人吃著酒菜。
他可沒睡覺,剛剛手機響了。他卻直接就摁掉了,因為此時他正在商量正事兒呢。
劉海洋三十五歲,但是卻是個光棍兒,家也很破爛,村子裡基本上都蓋起了磚房了,不是小洋樓,那最起碼也是平房。可是這劉海洋的家,卻還是原來的沙土房。
這個房間,地面上直接就是土地,裡面有一張炕,可以睡五六個人的大炕,一盞只有十五瓦的昏暗的燈泡亮著光。房間裡就一台不知道什麼時候淘汰下來的小電視,也沒有接有線,用的還是那種便宜的天線。
房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酒菜,有雞肉、炒雞蛋、牛肉等涼菜。圍著桌子坐的,有四五個人。而且看起來都不像是村裡的人。
「海洋,東西藏好了嗎?」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體格非常健壯,臉上還有一道即便是在昏暗燈光下也能清晰看到的疤痕,非常嚇人。
「放心吧狗哥,東西藏到了一個沒有人能想得到的地方,絕對不會出事兒的。」劉海洋得意地說道,「不過狗哥,為啥不讓我藏家裡啊,如果藏到家裡的地窖,那也安全啊。」
「你懂個屁,這年頭鬧賊鬧得凶啊,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們村不是還有人被偷了嗎?要是給賊湊巧發現了,那咱們可就慘了。就算沒有賊,這年頭人多眼雜的,你總不能不讓外人進你家的門吧?」那個被稱作狗哥的,全名叫狼狗子。
這當然是小名,小學沒畢業就出去混了,上過武校,混過黑道,砍過人,也透過東西,反正是除了殺人,他還真什麼都幹過,後來因為把人打殘了,所以做了幾年牢,這才剛放出來沒多久。
這狼狗子蹲監獄的時候交到了一個死囚朋友,聽那人說起了一件有關這村兒的事情,出獄之後就來到了這村兒,並且結交了整日遊手好閒的劉海洋。
也許是人死如燈滅,不想騙人吧,那死囚的話還真沒錯,狼狗子之後就在附近縣城裡租了個房子住下了,時常來村裡頭閒逛,久而久之,這村里人跟他也熟了,甚至還給他講了很多有關村子裡的古老傳說。
他辦的那件事兒,還就是根據這些傳說找到答案的,如今以為都辦妥了,就差把弄來的東西弄出去了,問題是一直沒有妥當的出路,最近才算是正式搞定了。
今天他們來劉海洋家吃飯,就是為了慶祝著即將到來的勝利。
「對了海洋,我上次讓你辦的事兒怎麼樣了?」狼狗子吃了一口肌肉,喝了口白酒,問道。
「是秀蘊的事兒吧?」
「對,就是劉秀蘊,那姑娘長得水靈啊,媽的,沒想到這土坷垃里也能出西施啊。」狼狗子提起劉秀蘊,這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狗哥,這個事兒得等咱們走的時候在辦啊,現在怕是不妥,萬一弄個不好,會惹出是非的。」劉海洋說道。
「倒也是,你小子還挺機靈的嘛。」狼狗子雖然愛美色,不過對於他來說,錢當然更讓人喜愛:「哥就忍忍,反正快了。」
兩個人正聊著,忽然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還很急促。
「誰?」劉海洋問了一聲。
「海洋哥,出大事兒了,你們家祖墳讓人給刨了!」外面的人喊道。
「啥玩意兒,你再說一遍?」劉海洋騰地站了起來,臉色有些發脹,也不知道是因為酒喝得多了,還是因為別的。
「哎呀,你家祖墳讓人刨了,就是城南里的。」
「壞了!」劉海洋撲騰一聲差點沒跪在地上。
「咋回事?」狼狗子也急了。
「狗哥,我……我……」
看他這表情,狼狗子猛地就明白了:「你這王八蛋不會把東西藏在自家祖墳里了吧?」
劉海洋點了點頭。
「我艹!」狼狗子氣得直接拿著酒瓶子就砸了過去。卻被一旁的人攔住了。
「狗哥,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趕緊讓海洋過去看看,聽外面那人的口氣,好像東西還沒被挖出來。」
「對對對狗哥,我把東西藏得很深。」劉海洋急忙說道,額頭上冷汗直流。
「那你他媽還不趕緊去解決問題啊,一定要給我擋住了,擋不住我扒了你的皮!」狼狗子惡狠狠地說道。
劉海洋咽了口唾沫,將你連爬帶滾地衝出了房間。到門外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有些恐慌,不過已經漸漸鎮定了下來。
看了看外面站著的年輕人,他隨手把門就鎖上了,然後撒丫子就往城南里跑去。
……
挖掘工作已經停止了,雙方雖然都消了火,但考古隊的好像還在等什麼人,所以也不想就這麼撤走。
所以雙方現在就在那兒僵持著。張天元說的話,他們雖然覺得有理,可也不想就這麼離開,而村子裡的人就更不可能離開了。
過了沒多久,先是劉海洋到了。
劉海洋人還沒到墳前,就嚎啕大哭了起來:「爹啊。你好慘了,死了還要被人挖墳啊,好慘啊。」
「哭哭哭,別哭了,還好沒挖開呢。」張如海本來對劉海洋這遊手好閒的傢伙就沒什麼好感。所以說話也不客氣。
當初劉海洋在外面鬼混,他的父母則在磚瓦窯上打工。結果有一次出了事兒,兩個人雙雙喪命,這小子也沒回來,還是村子裡的人籌錢給下葬了,埋的地方就是劉海洋爺爺和奶奶被埋的附近,好像他祖上也有人埋在那裡,就是墳頭已經平了,都分不出來了。
所以一般這裡的人下葬,都要先拜祖上和周圍的墳頭的,就是說新入土的人下去不會被欺負。
劉海洋那裝腔作勢的哭,也讓張天元感到有些噁心,當初你父母死的時候你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下葬了你才回來,還白白得了家裡的僅有的幾萬塊錢,什麼東西啊。
劉海洋不哭了,可是他做出了更絕的事情,他衝過來之後,直接就跳進了墳坑裡,然後大喊道:「不許挖,誰挖就先從我身上挖!」
考古隊的人更糾結了,心道這村子裡的人怎麼都這樣啊。
張天元看了一下,突然問道:「你們考古隊就你們三個年輕人?這不靠譜吧?」
「李教授還沒過來呢,估計快了。」
「李教授?不會是國家地質大學的李明光教授吧?」張天元問道。
「對啊,你認識我爺爺?」李繼紅心中一喜,只要有熟人,這事兒就好辦了。
「認識,我過些時候還要去帝都找李明光教授呢。」張天元笑了笑道。
「怎麼天元,是你認識的人?」張如海納悶地問道。
「嗯,是個大學的校長,為人很好,我想這隨便挖墳應該不是他的命令,估計是這些年輕人不懂規矩,太心急了。」張天元回答道。
「那現在怎麼辦?」
「沒事兒爸,等李教授到了,我跟他說。」張天元也鬆了口氣,這有熟人,話就容易說開了,只是他不明白,李明光不是地質大學的教授嗎?怎麼跟考古扯上關係了?
沒過多長時間,一輛麵包車就駛入了城南里,車上走下來四五個人,那裝扮,一看就是專業的。
張天元一眼就瞧見了李明光,急忙迎了上去道:「李教授,歡迎您來我們村子啊。」
「是你?」
「對,就是我!」
「哎呀小伙子,咱們可是有緣分啊,閆城剛分手,這就又在這裡見面了。」李明光也顯得有些興奮。
「小兄弟,還認得老夫嗎?」車上下來的,居然還有劉老,甚至還有之前和蕭峰銳在一起的劉景林劉師傅,問話的則是劉老。
「你們!」
「哈哈哈,我們聽說李教授要來這裡考古,說是發現了一個大墓,就想來湊湊熱鬧。」劉老哈哈笑道。
「爺爺,這村裡的人太蠻不講理了,簡直野蠻,他們打了飛雪!」李東紅和李繼紅見李明光到了,都湊了過來,委屈地說道。
他們以為李明光會安慰他們,沒想到李明光直接就一人抽了一巴掌,訓斥道:「東西!我當初怎麼給你們說的?到了村子裡先和村幹部商量一下,等得到了許可之後再動手也不遲,那是人家的祖墳啊,你們隨隨便便就敢挖?還有理了?」
不得不說李明光這一手玩得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