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元的父親張如海是個急脾氣,聽說有人居然敢來村子裡刨墳,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隨手拿了一根棍子就要往外面沖。
「爸,你先冷靜點,我跟你一起去。」張天元把棍子搶了過來,然後扔了回去,在他看來,這會兒天還沒黑呢,誰會在大白天的刨墳啊,就算是刨墳,那也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等到四處無人好下手啊。
肯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兒。
「好吧,一起去。」張如海想了想,自己的兒子見得世面多,說不定真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也能幫上忙,就答應了一聲,也不去拿棍子了,而是和那半大小子一起往外面走去。
張天元緊跟在後面。
城南里距離張天元的家不遠,所以他們就沒有開車,而是跑著去的。
那半大小子一邊在前面跑,一邊說道:「我下午放羊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幾輛車停在那裡,一伙人不知道要幹什麼,等把羊弄回家之後就去看熱鬧,結果就看到那些人召集了一伙人正準備刨墳呢。」
「召集了一伙人?是哪裡的人?」張如海問道。
「隔壁村的,那幫王八蛋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居然就敢亂來,說是每天給五十塊錢,他們見了錢眼睛都紅了,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半大小子說道。
「光子,你可要搞清楚了啊,別誤會了人家。」張天元忍不住說道。
「不會誤會的,咱們村也有大人去看熱鬧了。現在村裡頭的人正在那兒攔著那伙人呢。」光子解釋道。
張天元皺了皺眉,心道這要是盜墓賊的話。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吧,光明正大的來盜墓?
……
三個人跑了十分多鐘。就已經到了城南里了,這裡一般都是村里死了人之後埋人的地方,所以到處都是墳堆,一個挨著一個,也就是俗稱的亂葬崗了。
不過今年來因為提倡火化的原因,所以新墳漸漸少了,原來的很多老墳也因為雨水沖刷漸漸平了,所以剩下的墳堆其實並不多,也就幾十個而已。
張天元爺爺當年去世的時候因為是得了不太好的病。所以最終選擇了火化,這裡並沒有墳堆。
「看!就在那兒!」光子指著遠處四輛車停著的地方說道。
此時因為天已經有點暗了,所以那車上的燈亮了起來,照得一片通透。
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有上百個人圍在那裡,有些是村子裡的人,有些是一些生面孔,還有隔壁村子裡的人。
讓張天元吃驚的是,他居然還看到被下了槍的武警。
有大概五個武警。手裡的槍已經被下了,正扔在一邊,而那五個武警此時則被押著跪在地上,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
張天元這村子民風彪悍啊。早年就幹過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可是敢下武警的槍,這還是頭一回。
「爸。不對勁啊,有當兵的在。這應該不是刨墳盜墓的,怕是政府的人啊。」張天元一邊走一邊說道。
張如海冷聲道:「政府的人咋了。政府的人就能隨便刨人祖墳了?王八蛋!」
張天元吐了吐舌頭,沒想到自己父親脾氣還這麼橫,他以為經過這麼多年,父親的脾氣也該收斂了。
不過仔細想起來,這些要真是政府的人,那也太沒腦子了吧,你不管做什麼,居然不事先跟村子裡的人溝通?就算你有政府護著,可是面對民風彪悍的村民,被打死了那還不是白死?也幸虧沒出人命,不然你就白倒霉了。
「天元哥,你是讀書讀傻了吧,不管是不是政府的人,都不能刨人祖墳的。」光子看了張天元一眼說道。
張天元苦笑了一聲,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剛上小學六年級的半大小子給鄙視了啊。
「天元哥,你不知道,政府的人忒不講理了,我們從自家屋裡頭挖出來的寶貝,都被他們給強行要去了,還不給錢,地裡頭撿到的寶也一樣,一分錢都不給啊。」光子埋怨道。
「那個不是不講理,因為法律就是那麼規定的,地下出土的文物,那都是屬於國家的,私人不得私藏的。」張天元解釋道。
張如海聽到這話,瞪了張天元一眼道:「娃說你讀書讀傻了,我看一點都不錯。你懂個屁啊,法律?法律不是人定的?憑什麼俺們土生土長的地方出來的東西就成了國家的了?擺明了就是明槍!而且有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寶貝有些人藏了起來,還能賣個好價錢,一點事兒都沒有,可是有那主動上交的,卻一分錢都拿不到,反而被上面的人拿去賣了錢了,這些事兒,亂著呢。」
張天元不說話了,他只是個商人,對這些事情還真是一無所知,不由嘆了口氣。
「村長來了!村長來了,都給讓條道!」村裡頭那些人看到了張如海,都喊著給讓開了一條道。
「天元也回來了啊,回來就在家多住幾天啊。」也有人對張天元說話。
父子兩個一邊點頭,一邊往裡面走,光子在前面帶路,像個小小先鋒似的。
「都幹啥呢,趕緊把人放了。」張如海雖然脾氣很橫,但他也知道下了武警的槍會很麻煩,素以看到那幾個灰頭土臉的武警,趕緊吩咐村民把人放了。
說真的,也是武警沒開槍,不然這些個村民還不夠人一梭子的。
「村長,這幫王八蛋橫著呢,還不讓俺們過來,這可是海洋家的祖墳啊,他們都想刨。」一個年輕人喊道。
「讓你放人你就放人,哪兒那麼多廢話,海洋人呢?」張如海喝道。
那年輕人放開了武警。然後說道:「海洋中午喝了點酒,這會兒大概是醉了睡著了。」
「去把海洋叫來。自家的祖墳,他不來人怎麼行?」張如海吩咐道。
「嗯!」
年輕人應了一聲。就撒丫子往村裡頭跑了,雖然都有手機,可是電話根本打不通,估計那個叫海洋的是睡死了。
這個時候,張天元也抽空看了一下,墳居然已經都被刨開了一個一米深的坑了,四四方方的,還挺規整,這不是盜墓賊幹的事情。看起來自己想的沒錯,這搞不好是上面的考古隊。
隔壁村的那些漢子不想惹事,所以都站在一邊看熱鬧,反正他們是拿錢辦事兒,又不是來打架的,所以剛才那會兒武警被下了槍的時候,他們也都沒有做什麼。
這個時候,一個滿臉淚花的女青年走上前來,對著張如海說道:「你是這裡的村長吧。你們村里人也太野蠻了吧,我們是國家考古隊的,因為在這裡發現了古墓,所以特意來進行搶救性的發掘。可是你們村里人不僅不支持,還下了武警的槍,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要造反嗎?」
張如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前面那些話。他聽著雖然生氣,但是還不至於做什麼。可是直到聽到「造反」這兩個字,當時就火了,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造反?我們造哪家的反?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我們這個村,參加過對日戰爭的有,參加過對美戰爭的也有,參加過對越戰爭的同樣有,很多人都是烈士!你倒是給我講講,我們造的什麼樣的反?」
那女孩子一下子被打傻了,半晌沒敢再說話,他以為拿著上面的一紙文書就可以下來胡搞了,但是卻大錯特錯了,這考古工作,最怕的就是與當地群眾鬧出事兒了,可他們這倒好,硬是不懂規矩,哪壺不開提哪壺。
「行了爸,你也別生氣了,這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兒。」張天元勸道。
張如海聽了這話,才稍稍平息了火氣。
「你們是帝都來的?」張天元問道,因為他聽那女孩的口音,有點像帝都那邊的。
那女孩捂著臉點了點頭,沒敢說話,此時她已經被嚇住了,哭也不是,不哭又覺得委屈,看到張天元,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畢竟在這麼多人之中,張天元的打扮是最像個知識分子的,而且說話也很和氣,說的又是普通話,讓她比較安心。
仔細看這女孩,倒是長得挺水靈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干考古這一行,不過想想自己和柳夢尋都是學考古的,他反而覺得有了一些親切感。
「姑娘,你也別哭了,我爸打你呢,是因為你的話實在說得太不靠譜了,不過他不是什麼惡人,你也不要怕,咱們有道理說道理,今天有我在這裡,就亂不了。」張天元這樣做,主要還是為了村里人著想。
如果真鬧開了,村里人首當其衝的倒霉,所以這事情,還是心平氣和的解決比較好。
那幾個武警雖然被放了,但是剛剛看到張如海打人,就又都緊張起來,不過此時聽到張天元這些話,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們也夠難做的,你說難道能對著這些農民開槍嗎?如果真開了槍,這事兒可就鬧大了,可是不開槍吧,又保護不了考古隊,那也叫一個難啊。
「幾位武警大哥,抱歉了,村裡有村裡的習俗,你們這刨了人家的祖墳,大家生氣那也在所難免,多包涵包涵。」張天元笑了笑,從口袋裡取出了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香菸遞給他們。
那幾個武警搖了搖頭,表示不抽。
張天元也沒有勉強,把香菸給了自己的父親,讓村里人去抽,也好緩和一下氣氛。
張如海看到張天元處理事情井井有條,也就沒有再開口,其實他剛打了那女孩之後就有點後悔了,雖然對方說的話很難聽,但是自己這動手也是不對。
現在有自己的兒子出面來解決問題,那也算是安心了。
此時正好有兩個年輕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剛剛應該是去打電話了。
「飛雪你怎麼了?」其中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長相英俊,但是眉宇間卻有些怒氣,因為他看到那個叫飛雪的女孩臉上的巴掌印了。
女孩子臉挺白的,所以這巴掌印也就特別明顯。
「東紅哥,繼紅哥,他們打我!」女孩委屈地說道。
兩個年輕人一聽這話,登時就火了,撲上去就要打張如海,因為女孩手指指著的就是張如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