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綏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她,就已經讓路言兮很有壓迫感了。這會兒他直接傾身靠過來,路言兮只覺有兩秒連呼吸都停止了。
咚咚咚——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對視間,宋綏出聲:「言言。」
低低叫了她一聲。在路言兮準備應聲時,他突然低下頭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路言兮直接愣住。
他又吻一下她的眼睛,路言兮眼睫止不住顫了顫。
聽他低低地又叫她一聲:「言言。」
「……嗯?」這次她應聲了。
「你這些年好嗎?」他沒有看她,順著在她臉頰親了親就整個人覆在她身上,臉埋在她耳側。
溫熱的氣息淺淺噴撒在她耳朵上,他又問了一遍:「言言,你這些年好嗎?」嗓音輕柔,似是生怕聲音大一點就驚擾到她。
只一下,路言兮的鼻子就酸了。
不好,她一點都不好。
久久不見她應聲,宋綏就有了答案,或者說,他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儘管心裡有準備,抬頭看到路言兮眼眶紅了,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時,宋綏的心還是不由得狠狠一抽。
抱緊她親了親她眼角:「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問你這個。」
「沒事。」路言兮抬手環緊他的背,「沒關係。你沒什麼不能問我的,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閉了閉眼,鼻子發酸,帶著哭腔:「綏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能回來見你。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重生回來這三年,她無數次想回來見他,但她不能。她的情況太糟糕了,她的情緒也還沒有完全調整好。
他不想他再像上輩子那樣為她憂心、為她殫精竭慮地鑽研治病的法子,她只想以最好的狀態來見他,給他愛和歡喜,陪他共度餘生。
宋綏見不得她這樣,心疼得厲害。
心中也有很多疑惑。
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竟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深知問了她可能也不會說,說不定問了反而會讓她再回想起那些事心裡難過,宋綏不打算問。
他望著她,輕聲說:「我也很想你。」
「言言,有什麼我能做的嗎?只要能讓你開心一點。」他現在很後悔,他不該忍不住問她這些年好不好。
真過得好,她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你親親我吧。」
宋綏依言低頭親在她唇上,很輕很溫柔,不帶一點情慾。親了很久,久到兩人唇齒間都是彼此的氣息,久到路言兮的雙唇都有點麻木。
覺察到她的推拒,宋綏才將她鬆開。
攬著她翻身,兩人就調換了位置變成她躺在他身上。靜靜相擁,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鄭秋笛打來電話叫他們下樓吃飯。
餐桌上,鄭秋笛打量的目光不停落在兩人身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兮兮和阿綏從樓上下來之後變得怪怪的,可她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裡。
見她總盯著兩人看,宋庚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她收斂點,鄭秋笛卻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訊號,宋庚無奈一嘆,給她夾菜:「吃飯。」
「哦。」鄭秋笛心不在焉地吃著飯。
她還是覺得兩人很奇怪。
「宋淮不回來?」
宋庚見她還是沒有收心,只好找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孩子們都這麼大了,她這對什麼事都忍不住好奇一下的小孩子心性還是一點沒變。
「打電話說不回來了,說他朋友情況不太好,他要在醫院陪護一晚。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朋友竟需要他在醫院陪護,難道對方沒有家人嗎?要他一個外人多什麼事,平時也沒見他對誰這麼積極。」
朋友生病留在醫院陪護,鄭秋笛並不是不贊同宋淮這麼做,她只是作為一個母親有點酸而已。
平時她有個小病小痛,也沒見兒子守在她床前一整晚。
當然,鄭秋笛也沒生過什麼大病,最嚴重的就是感冒發燒,且每次都有丈夫宋庚貼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其他人壓根沒機會表現。
鄭秋笛沒有多想,並不表示宋庚和宋綏也沒有多想。
聽鄭秋笛說宋淮在醫院陪護生病的朋友一晚,宋庚和宋綏都輕輕皺了皺眉。
這麼多年,他們只見宋淮對一個人如此關懷備至。
就是他找的那個姓周的女朋友!
五年來,周夕悅為挽回宋淮作了多少妖,不說全部了解,宋庚和宋綏也略有耳聞。
他們就沒見過這麼能折騰的人。
和鄭秋笛的想法不同,宋庚和宋綏都不希望周夕悅進宋家的門。
宋庚不希望周夕悅進宋家門,是因為宋淮是宋家的繼承人,未來宋家的當家人,宋家不能有一個這麼能作妖的當家主母;宋綏不希望周夕悅進宋家門,單純是因為他不喜歡周夕悅這個人。
沒人會喜歡一個和自己心中不容褻瀆的白月光相似的人,除了宋淮那個腦子犯抽的。
而且宋綏心知路言兮不喜歡周夕悅,就算他不清楚這輩子能不能等到路言兮回國,不清楚他們這輩子還會不會有交集,他也不希望自己家進一個路言兮不喜歡的人。
至於作為兄長憂心弟弟娶不到賢妻?宋綏還沒這個閒心。在他看來,宋淮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要交什麼樣的女朋友要娶什麼樣的人都是宋淮自己的事。
「我會讓人去打聽清楚。」宋庚這話是對鄭秋笛說的。
鄭秋笛剛想說不用,兒子大了,得有一點私人空間,她從來不干涉兒子交友。遲疑一下,她還是沒有阻止。
打聽一下也好,能讓她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得她兒子這麼用心照顧,反正她又不會去干涉兒子交友。
說是打聽,實則宋庚是讓助理去查。
兩個小時不到,周夕悅的所有情況都被宋庚查了個底朝天。說起來,這並非宋庚第一次查周夕悅,不過這次倒是得到了不一樣的消息。
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Rh陰性稀有血型。
Rh陰性稀有血型……
宋庚記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這種血型,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到過。去問鄭秋笛,鄭秋笛也不清楚,但鄭秋笛和他一樣也覺得熟悉,感覺像是身邊曾有什麼人是這種血型。
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就沒有繼續糾結。
第二天宋淮被宋庚叫了回來。
本是讓宋淮中午就回來,宋淮卻推到傍晚才回,堪堪趕上晚飯。
路言兮今天沒在宋家吃晚飯,慕華出差回來約了她出去吃,不過宋安欣從學校回來了。
於是宋家今晚的餐桌上終於聚齊一家人。
宋安欣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感覺家裡的氣氛有點不對,老爸沉著臉好似下一秒就要嚴厲訓斥某個人。
她很久沒有在家裡感受到這種氣氛了。
默默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