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月覺得自己膨脹了,跟沈鸞相處的時間長了之後,都被她的自信給傳染了,還能這麼自作多情嗎?
她撐著傘走回到陰涼處,小丫頭給她拿了水喝了幾口,身上的燥熱慢慢降下去。Google搜索
過了一會兒,蕭然買好了羊羹走回來,把東西交到下人手裡。
林嬋月掃了一眼,「怎麼多買了一盒?」
蕭然隨口說,「你不是不愛吃羊羹,多買了另外一樣點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林嬋月詫異,「表哥知道我不愛吃羊羹?」
蕭然比她還詫異,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這不奇怪嗎?
林嬋月看著丫頭手裡的點心盒,忽然抬頭,「表哥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
蕭然:「……」
他憋了半天一樣都想不出來,又聽到林嬋月問,「那表哥知道我不喜歡吃什麼?」
這題他就會了。
蕭然都沒怎麼想,張口就報出一串食物的名字來,聽的林嬋月越來越驚異,沒有一樣出錯,真的都是她不喜歡吃的東西。
她一直都以為蕭然對她的事情從不上心,連她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沒想到蕭然居然將她不喜歡的東西記得那麼清楚。
「你對不喜歡的東西表現得很明顯,有時候礙於別人的好意,還會強迫自己接受,想不記得都難。」
林嬋月就不信了,「那我對我喜歡的表現的難道不明顯?」
「你……除了不喜歡的,其他都很喜歡的樣子……」
林嬋月一愣,猛然發覺她居然無法反駁?
她天性不喜歡讓人失望,所以對任何東西任何事都表現得很熱情,一分喜歡也會顯出十分來。
該不會蕭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是因為這個吧?
「今日多謝表哥,我該回去了。」
「這就夠了?不買點別的?你不是通常買吃的都會買一堆來著。」
林嬋月:「……」
她有嗎?
認真想一想,好像……真有?那不是覺得來都來了,不多買一點有些浪費?而且從前多逛一逛,就能跟蕭然多相處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蕭然雖然大多是姑姑讓他陪自己買東西,只是從來也沒有提前離開過。
「還要買什麼?」
「酥糖,蜜汁肘子。」
林嬋月想把自己舌頭咬掉,這是自己的舌頭還是蕭然的?回答得這麼溜。
蕭然將傘撐起來,「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蜜汁肘子做得很不錯。」
林嬋月與蕭然並排走在街上,這樣的場景有陣子沒出現過。
他們的影子投影在前方的地上,被一把傘連接在一塊兒,也分不清楚誰是誰的。
無聲地走了一會兒,蕭然忽然輕聲開口,「最近沈鸞最好少出門,外面對她有一些不好的傳言,甚至會波及她身邊的人。」
林嬋月袖子裡的手微微握緊,蕭然該不會也要勸她離沈鸞遠一點吧?
「你陪她的同時,出門也要多帶些人,要是聽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不必往心裡去,這裡不比甘州,許多人說話都是說一半藏一半,不肯直截了當,凡事多個心眼總是不錯的。」
林嬋月聽完,發覺他並沒有要自己回去的意思,於是乾脆挑明了問,「我還以為表哥會說為了我好,讓我趕緊跟你回去。」
蕭然看了她一眼,「你的性子我就算說了你也不會做,以前就是,重感情是好事,但也得學會護住自己,別加重事態。」
以前……
怎麼又是以前?以前又有什麼她沒注意的事情嗎?
林嬋月有點凌亂,跟蕭然離得遠了之後,好像腦子都逐漸清明起來,他那麼了解自己嗎?為何從前從來也沒這麼覺得過?
林嬋月餘光掃到地上的影子,大半的傘都在自己的頭上,蕭然一把傘把她遮得嚴嚴實實,自己頂著太陽曬。
這種事情林嬋月從前從不曾在意過,只要有蕭然在她身邊,她絕對注意不到別的事情,所以她是不是忽略了很多東西?
買好了酥糖和蜜汁肘子,蕭然送林嬋月上車。
林嬋月俯身的那一刻,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清淡香氣又飄入蕭然的鼻子裡,是她用慣了的味道。
「嬋月。」
林嬋月扭頭看他,見蕭然滿臉認真的模樣。
「那日,是我不好,讓你在朋友面前丟人,下次……下次不會了。」
林嬋月:「……」
帘子放下,馬車的車輪滾動,林嬋月在車裡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蕭然這么正式地跟她道歉,感覺居然很是微妙?
表哥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時候,林嬋月有種想躲又躲不開的情緒,那張自己看了這麼多年的臉……還是,好看的……
「啊啊啊啊……我在幹嘛……」
林嬋月在車子裡小聲哀嚎,她已經走出來了就不要再來擾亂她心弦好不好?好看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她得振作!
……
林嬋月回去後沒有跟沈鸞說趙汨的事,沈鸞問起來她也只是幾句帶過,把買來的東西堆到沈鸞面前。
「都是你愛吃的,你抄了這麼久也該歇一會兒,沒得弄壞了眼睛得不償失。」
「那我就讓哥哥賠。」
沈鸞依言放下筆,動了動發酸的手腕,拿了塊酥糖放入口中,眼睛享受地眯起來,「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我買了許多呢。」
林嬋月將東西一一打開,其中一盒吸引了沈鸞的注意,「這是不是叫金鈴炙?以前跟母親拜年的時候見到過,母親很喜歡這樣點心,怎麼晏城也有賣的了?」
林嬋月看過去,沈鸞說的就是蕭然多買的那盒。
「我也不清楚,看著好看買的,沈伯母喜歡的話我讓人給她送去。」
林嬋月將點心重新包好,讓下人送去金氏那裡,吩咐完回過頭,「阿鸞你跟沈伯母感情真好,她愛吃什麼你都記得住。」
沈鸞開始朝蜜汁肘子進軍,聞言笑起來,「這有什麼難的,一個人特別喜歡的東西也不會很多,很容易就能記住,要我說,反而是能記得別人不喜歡的東西才更難。」
她吃了一口肘子,說話變得含糊不清,「喜歡的東西記錯了笑一笑也就過了,不喜歡的弄錯了,是不是會更尷尬?」
林嬋月手裡拿著錦帕一圈一圈地在手指上繞著,是……這樣嗎?
可是她在蕭然身邊的時候,似乎沒有遇到過這種尷尬,是巧合嗎?
一些連她身邊親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蕭然卻隨口說了出來,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為什麼會記得?
「嬋月?」
沈鸞看到林嬋月在走神,忽然嘿嘿嘿地笑起來,「魂不守舍的,今日的宴請很順利?你對那個趙汨是怎麼想的?我覺得你與他挺投緣來著。」
林嬋月回神,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拿了一旁的小刀把肘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方便沈鸞吃。
「趙公子博才多學,令人欽佩,只是學識淵博的人總覺得有距離感,投緣不敢說,只當多認識一個人罷。」
沈鸞眨了眨眼睛,張口接住林嬋月餵過來的肘子,這樣嗎?她還以為林嬋月對趙汨的印象很好呢,聽她這麼說好像也一般般?
「再吃點就該繼續抄寫了,要不要我幫忙?」
沈鸞趕緊搖頭,「我能抄得完,我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講究得很,多一筆少一筆都能吹毛求疵,我都習慣了,你就別浪費這個精力。」
林嬋月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那好,我就在旁邊陪你。」
她去拿了繡筐來,在沈鸞邊上安靜地做針線,做著做著就會走神,等回過神發現想的都是與蕭然有關係的事兒。
林嬋月怒了,美色害人!
……
劉氏與沈源鍾當街被斬殺的事情,在晏城根本瞞不住,大街小巷很快都傳遍了。
沈鸞的口碑急轉直下,許多人私底下說,她是因為公主的身份覺得高人一等,自然也就不把旁人的命當一回事云云。
涉及公主身份,皇上那裡也不可能不問一聲。
他把送上來關於沈鸞的摺子讓沅凌看,看完了問他,「你以為如何?」
沅凌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此事兒臣已讓人去追查,城內各署錦衣衛正在排查捉拿當日行兇的護衛,據德賢公主身邊的嬤嬤說,公主並未下令殺人,她尚未反應過來就有人擅自行動,德賢公主受到驚嚇回去病了一場,如今在府里休養。」
「這麼說,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然後栽贓到沈鸞頭上?」
沅凌拱手,「父皇,沈姑娘機敏聰慧,對許多事情應對自如,這次的事她有許多法子可以化解,為何會選最難以收場的方式?沈姑娘極重情義,尤其在意身邊親人,便是為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也不會做這種決定。」
皇上沉吟片刻,「如此,這件事你儘快讓人去查明白,混跡在護衛當中行兇,實在膽大妄為,速速令人肅清城中護衛,杜絕此事再發生。」
沅凌隱下眼裡的驚異,領命離開。
宮外秦戈和蕭然都在等他的消息,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都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沅凌見著了人,先端起桌上的茶杯足足喝了兩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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