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對劉小昭的不一樣是因為同情吧……沈文韶自己都覺得不可信,他從來也不是個會無故同情別人的人,他很忙,沒那個時間,可要說是男女之情……沈文韶又很清楚也並非如此。Google搜索
那是為什麼……
劉小昭從沈文韶眼底看出淡淡的疑惑,驚覺自己問了個很不妥當的問題,趕緊笑笑,「我亂說的,沈姐姐經常跟我說,沈大哥只是看著凶了點,其實人特別好,是我對沈大哥了解不夠才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來,沈大哥不要介意。」
「阿鸞這麼跟你說的?」
沈文韶迷茫的神色散盡,劉小昭離他很近,清晰地看到他在聽到沈鸞的名字之後,眼裡的亮光會變得不一樣。
「沈姐姐是這麼說的,她常常鼓勵我不要怕你,我、我其實並沒有怕,就是……」
劉小昭忽然看到沈文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雖然笑痕不明顯,卻異常的柔軟,像是他身上最為溫柔的地方都給了這個笑一樣。
「她之前自個兒來找我之前都要猶豫半天,還好意思鼓勵別人,果然是膽子漸長了。」
劉小昭確定了,沈文韶在說起沈鸞的時候,渾身的氣場好像真的是不太一樣。
明明之前跟她說話的時候也露出過笑意,可……就是不一樣。
他對妹妹真的很好,小昭這樣想。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有什麼想吃的就跟下人說,只要大夫說可以就行。」
沈文韶站起身來,劉小昭心裡一突,抬手輕輕拉住他的衣擺。
沈文韶一愣,劉小昭頓時跟手裡著了火似的趕緊放開,臉頰也燒了起來,「我、我不是有意的,沈大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阿鸞有時候也會這麼拉我,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劉小昭抬頭,沈文韶臉上真的一點怒氣都沒有,反而像是想到了沈鸞之前的舉動,眼裡居然還染著淺淺的笑意,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軟了下來。
忽然間,劉小昭就忘了自己剛剛想要說什麼,勉強地揚了揚嘴角,「沒什麼,謝謝沈大哥來看我,我……特別開心。」
「這有什麼,往後我會經常來的。」
沈文韶離開,劉小昭癱軟地靠在枕頭上,雙目放空。
沈文韶來看她,劉小昭真的很開心,可是為什麼心裡某個地方還是空落落的?
她應該滿足才是,沈伯母說,沈大哥從不曾對哪個女子像對她一樣有耐心,又是教她習字,又是到處尋找大夫給她治病。
劉小昭在旁人的眼裡,真真就是坐實了沈文韶對她如珠如寶的傳言,劉小昭卻一直都清醒地明白,沈大哥對她的好並非是因為喜歡她。
她沒法兒騙自己,沈大哥對她確實不同尋常,但其中的原因,連沈大哥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
劉小昭從前也不明白,如今,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去深想。
她告訴自己,他們是親兄妹,長兄如父,沈妹妹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沈大哥對與她相似的女子有天生的親昵感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不管因為什麼,劉小昭都已經無法逃脫對沈文韶的傾慕,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溫柔,已經將她的心牢牢縛住,無法掙脫。
所以不那麼清醒也好,她寧願渾渾噩噩地沉靜在沈大哥的溫柔里,把它想像成沈大哥對自己的與眾不同。
……
沈鸞在去鋪子的路上被人給攔下了。
紫煙出去露了個腦袋又縮回來,「姑娘,又是蕭大人,最近蕭大人似乎很清閒?」
沈鸞呵呵呵地笑了幾聲,「不是清閒,是著急了,鋪子過會兒再去,我下去見見他吧。」
也是個不容易的,身負要職忙的跟陀螺似的還要抽空來堵自己,至少態度是值得誇讚的。
沈鸞慢吞吞地下了車,走入一旁的小茶館裡。
夥計見著她通身的氣派都不敢過來招呼,倒是沈鸞沒那麼多講究,宮裡賞賜的御茶喝的了,外麵茶館裡碎茶葉她也覺得不錯。
要了一壺茶並兩個點心,沈鸞這才看向蕭然,表情又無辜又茫然,「蕭大人與我『偶遇』幾次,可真是巧了。」
蕭然很認真地糾正她,「我是特意來找你的,你總算肯見我了。」
「哦?蕭大人來找我所為何事?」
蕭然表情忽然飄忽了起來,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上,「這個……能不能勞煩你幫我轉交給嬋月?」
「這是……」
沈鸞拿起來,鼻尖聞到一股清淡的香氣,不由地湊近了多嗅了幾下。
「這是嬋月在甘州的時候用慣的薰香,晏城這裡沒見過,她從甘州帶來的已經用完了。」
「蕭大人特意給嬋月找來的?」
蕭然有些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我能為她做點什麼,從前沒想過,如今想來,我忽略了嬋月太多,她會生我的氣也是應該。」
沈鸞無語地將薰香放下,「怎麼你還覺得嬋月是在跟你慪氣嗎?蕭然你醒醒,嬋月不是度量小的人,她只是對你失望了,覺得你不再是她從前仰慕的表哥,所以她選擇了放棄,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是還是我嗎?」
沈鸞有點理解秦戈每次來找自己傾訴的感受,她對感情也挺弱項,沒想到如今還要來點化別人,誰給她的自信?哦,是蕭然這個愣頭青。
「嬋月仰慕的蕭然,正直,果敢,勇往無前,沉穩可靠,如同山海般讓她忍不住想要追隨,不要怪我揭你的底,你後來鑽牛角尖之後是什麼模樣你自己不清楚?」
蕭然:「……」
那是一段他想要選擇性遺忘的時光。
心胸狹隘,嫉妒,焦躁,陰暗……蕭然如今回想都有點羞恥到腳趾抓地,能摳破鞋底。
「我那會兒……確實……魔怔了一般……」
「便是那會兒,嬋月都一直陪著你,承受著你的怒氣,她那時候是怎麼過來的,你想過沒?」
蕭然,不敢想。
「嬋月從你這裡接收到的只有傷害,所以她累了,不想再為難自己,她不是在跟你慪氣,不是只要你送點她喜歡的東西哄一哄就會忘記所有,也不是你只要回心轉意她就一定要歡欣鼓舞地接受。」
沈鸞儘量心平氣和地跟蕭然說得清晰一些,「當然我也知道你如今跟從前不一樣了,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即便你挽回了,可能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蕭然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行。」
沈鸞:「……」
「我會盡全力讓她知道我的心意,什麼事我都可以做……」
「她就一定會開心了?你之前對我做的事情我開心了沒有?嬋月要是真的不回心轉意,你是不是還要找個什麼由頭也威脅她一下?」
蕭然閉上了嘴,可他心底依舊慌的不行。
沈鸞想給他套麻袋的念頭又起來了,「我說你能不能有點長進,吃一塹長一智你光吃不長了是不是?看你給皇上辦差的時候精明幹練的不行,一會兒一個獎賞的,你能不能分一點到別的方面?」
蕭然委屈,要能分他早分了,何至於在這兒被沈鸞罵成這樣。
「東西我幫你帶,不過我話先說清楚,嬋月要真對你無意了,那便是你們兩的緣分已盡,她當初愛慕與你,沒有得到你的回應可曾勉強過你?將心比心,你若做不到,也不必說自己心悅嬋月。」
沈鸞拿了桌上的香料離開茶館,去了趟鋪子之後便回去找嬋月。
「喏。」
嬋月鼻子靈敏,已經聞到了香味,不由地停住伸出去的手。
「路上堵我幾次,我實在煩了就見了,讓我帶給你的,說是你慣用的東西,在晏城不好買。」
嬋月將香料拿過去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讓她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這是我母親當年給我挑選的薰香,便是在甘州都不好找。」
「那他還算是有心了。」
沈鸞沒說別的,她不會替蕭然說項,嬋月不該被任何人的想法裹挾。
「你給趙汨送的信他回了嗎?」
「回了,剛送來,他並不介意那日的事,不過也應下了我的邀約,我該跟人道歉。」
「是應該,趙汨算是無妄之災,但他並非小心眼的人。」
「嗯,阿鸞,你幫我參詳參詳我那日設宴該怎麼做才好……」
嬋月跟沈鸞商議起宴請的細節來,沒有再提起蕭然的事情,那隻薰香盒,就放在桌面上。
……
宮中,甄貴妃用搜集的晨露澆灌蘭花,細細地一株一株看過去,指腹在葉片上輕輕摩挲著,注視的眼神透著迷離。
「娘娘,皇上來了。」
甄貴妃驚醒,緩緩放下手裡的水壺,剛轉身就見著皇上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給皇上請安,臣妾方才侍弄花草髒了手,先去洗一洗。」
甄貴妃起身要去後面,被皇上拉住手腕,「無妨,朕替你洗。」
皇上讓人拿了溫水來,當真挽起袖子與甄貴妃的手一塊兒浸入水盆里。
水波蕩漾,甄貴妃的手在水裡越發細白如玉,仿佛精心雕琢出來的寶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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