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柏查出絕症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為了不讓雲煙擔心,一直都讓宋亞蘭瞞著她,不讓她知道這件事情。
也是因為雲煙這次突然回了海城,才無意間得知雲柏已經病入膏肓。
因為雲柏的病,宋亞蘭沒有心思深究雲煙為什麼突然回到海城,雲煙倒也省去了解釋的麻煩。
而接下來的日子,幾人都在努力地聯繫腎源,只可惜一直都沒有排到雲柏。
眼看著雲柏的病情一天一天地惡化,臉色也一天比一天蒼白,雲煙和宋亞蘭明面不敢表現出什麼,暗裡卻是心急如焚。
這一天,雲柏剛吃完藥,便把雲煙和宋亞蘭都叫了過來。
雲煙仔細觀察著雲柏的臉色,有些驚奇地說道:「媽,你看爸的臉色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宋亞蘭聞言,立刻也認真地看了看,「好像是呢,肯定是治療有效果了。」
雲柏笑了一下,「你們這是哄我呢?」
「沒有,是真的。」雲煙見他不相信,立刻找護士拿來鏡子,讓他看看自己。
鏡中的雲柏臉色雖然並不算紅潤,還有些微微蒼白,但卻並不像之前那般慘白或是灰白了,看樣子的確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這個發現讓雲煙母女二人都十分高興。
可雲柏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沉重和嚴肅,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叫你們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什麼重要的事情?」宋亞蘭下意識的問道。
而雲煙卻已經猜出了什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雲柏便說道:「我立了遺囑,雲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們母女二人……」
「爸!」雲煙打斷,不許他再繼續說下去,「你還好好地活著呢,立什麼遺囑!」
雲柏輕嘆一聲,仿佛認命似地說道:「煙煙,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遺囑還是儘快立好,否則雲家那些人恐怕會給你們造成麻煩……」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臉色一變,直接吐出了一口黑紅的鮮血來!
「爸!」
「老公!」
雲煙和宋亞蘭驚叫,都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扶住雲柏,可雲柏張了張口,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些什麼,便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爸!爸爸!你快醒醒!」雲煙的心都揪起來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席捲而來,她連忙去叫醫生過來,「醫生,快救救我爸爸!」
雲柏再次被推進了搶救室,進行急救。
宋亞蘭站在外面,腿都是軟的,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煙煙,你爸爸會不會……」
「不會的!」雲煙紅著眼睛打斷了宋亞蘭的話。
沒過一會兒,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對兩人說道:「雲太太,雲小姐,雲先生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我們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請你們在這裡簽個字。接下來他必須要轉進重症監護室,如果再等不到腎源的話,恐怕……」
他沒有把話說完,可是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雲煙和宋亞蘭都聽明白了。
如果再找不到腎源的話,那麼雲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股無力的感覺湧上心頭,雲煙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竟然這麼沒用,連爸爸的命都挽救不了……
她心裡充滿了絕望,卻還要強撐著安慰宋亞蘭,不敢將自己的情緒泄露一絲一毫,引起宋亞蘭的恐慌。
直到借著去洗手間的藉口,她才躲在最裡面無聲地痛哭起來,充滿了無助。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怎麼會這麼沒用……
原來所有人在可怕的疾病面前,都是那麼的渺小。
在這個脆弱無助的時刻,雲煙竟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顧塵淵。
如果顧塵淵肯幫忙的話,那麼腎源是不是能夠更快的找到呢?他那麼神通廣大,那麼無所不能……
雲煙回想起來,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顧塵淵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絲希望,但同時又充滿了猶豫和糾結。
她和顧塵淵已經分手了,上次又不歡而散……
於情於理,她也不該找他幫忙了。
可是雲柏現在的情況,讓她根本沒有資格清高,畢竟人命關天,其他東西就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雲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給顧塵淵打去電話。
她醞釀著措辭,甚至想好了待會兒要給顧塵淵道歉,只希望他能夠不計前嫌幫她一把。
正想著,電話終於接通了。
雲煙有些艱澀地開口道:「顧塵淵……」
然而電話里卻想起了一道熟悉刻薄的女聲,「是雲煙啊,阿淵正在洗澡,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雲煙頓時一愣,「是你,白靈……」
白靈輕笑一聲,語氣中夾雜著掩飾的極為拙劣的得意,悠悠地說道:「我是阿淵的未婚妻,而且我們就快結婚了,我能拿到他的手機有什麼奇怪嗎?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一定會好好地轉達。」
話語之間,滿滿都是挑釁和炫耀。
雲煙一瞬間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從頭冷到腳。
她乾澀地開口道:「不必了,我沒事,只不過是不小心打錯了。」
「這麼不小心啊,下次可別這麼不小心了,要不然我還以為你想勾引我的未婚夫呢。」白靈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不過我覺得雲小姐應該不是那種不要臉的賤女人。」
「白小姐多慮了。」雲煙緊緊地咬著唇瓣,壓著翻湧的情緒,將電話掛斷了。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全身都是冰涼的,感覺不到半點溫度,冷得發顫。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她就不該打這一通電話。
雲煙渾渾噩噩地走出去,卻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猝不及防就要摔倒在地。
好在對方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伴隨著一道熟悉的男聲,「怎麼走路也不看路?」
雲煙下意識抬眸,認清楚對方的身份,麻木地開口,「顧澤宇,是你。」
她甚至已經沒有了厭惡他的力氣,整個人都是虛浮的。
顧澤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盯著她茫然而又絕望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雲煙,我是來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