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已經很久。
第一次在蓮池亭的時候尚未察覺,但那晚他受傷,她溫柔的幫他清洗傷口,認真的幫他按著冰涼的腿腳時他便察覺這種異樣,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日一日加重。
他起初不知這是因何而起,因為她長得美嗎?
不,當然不是,美人很多,欲投懷送抱的美人也不少,他的心從來都未起過波瀾,更別說失控的身體。
他懷疑過,但最終卻覺得,只是一個女人,而且已經是他的女人,又有何關係?
難道他要終身都無情無欲,無滋無味的活著嗎?
因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愈發的動人心魄。
他一點一點的品嘗著她,或輕或重,操縱著自己的渴望,在控制和失控的邊際遊走,像是在飲著最美味卻也最烈的酒,享受著這種仿佛隨時就要爆發的快感。
而於她,他的侵襲力太強,很快她也不需要去想,不需要去回應,因為根本就什麼也想不了,回應不了,就猶如被烈焰裹著的一片樹葉,被炙烤著,必須要靠緊緊抓住他才能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被燃燒殆盡,可仍是止不住的又驚又恐,最終還是受不住嗚咽出聲。
他抬起頭看她,她的眼睛緊閉著,咬著唇,鮮紅欲滴,臉上的淚水已經滑到耳邊,打濕了鬢角的碎發。
她的手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痛苦卻又依賴著。
他頓住,抱了她到床上,放下她後抽身離開,再用被子裹了她,也不知看了她多久,伸手摩挲著她臉上的淚水,低啞著聲音語氣不明道:「很辛苦嗎?
還是,你並不想這樣?」
蘭妱睜開了眼睛,人已慢慢從剛剛的烈焰中恢復了些,雖然心跳還是急促的,卻已不像是剛剛那般要爆出來那麼辛苦。
她呆呆地看著他,他的臉稜角分明,輪廓如同刀刻一般,額上有細密的汗珠,眼睛很黑,盯著她就像是要把人的神魂都看穿一樣,此時眼底好像還有一抹紅色,帶著些血氣的凌厲,審視著她。
她的心神慢慢回復,但她不喜歡這個目光,她怕自己稍一不妥,就會被他棄如敝履,永不會再理會。
她從被中抽出手來,握住了他的胳膊,低聲帶著些顫音道:「不,大人,我想的。
只是我從來沒有過,雖然嬤嬤都有,教過閨房之事,但是我不知道心會跳成這樣,好像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得,我只是害怕,不是害怕大人,是那時像是要窒息,我只是,大概,從來沒有試過,並不知道會這樣。
但是我可以的。
大人……我是想和大人在一起的。」
這都是什麼傻話,從來沒有試過,這是可以試的嗎?
不過,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覺,像是要窒息,她對自己,是不是也如同自己對她一樣,有難以抗拒的身體反應?
他當然知道,一個女人厭惡一個男人,不願親近之時的反應可不是這種反應。
他緊繃的情緒稍微鬆了松,因為她的話和淚水,剛剛那像烈火般燃燒著的欲望終於也慢慢平息了許多,心中升出了些愉悅。
他躺回了床上,然後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摟了她,感覺到她的僵硬,扯了扯嘴角,看著頂上的帳幔,道:「嗯,好了。
你跟我說說話吧,你不是很喜歡說話嗎?」
蘭妱:啊?
其實她也不是很喜歡說話,只是對著他的時候,說話可以打發兩人之間沉默的尷尬而已。
她略動了動,他就鬆了松,似乎在讓她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然後問道:「阿妱,你想要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喚她,未出口時覺得很怪,很難出口,但喚出了口,卻又好像再自然不過。
蘭妱微微轉頭去看他,就看到了他的下巴,隱隱看到青須,剛剛他吻她之時,便是這個,也扎得她生疼。
他不知她所想,伸手摸上她的臉頰,道,「就像我們第一次在蓮池亭那樣,跟我說你想要的。
你告訴我,你嫁給我,除了想要活下去,還想要什麼?」
他的語氣溫和,帶了一些撫慰,甚至誘哄,並無絲毫責難,詰問的意思。
蘭妱終於慢慢鎮定了下來,腦子也能正常思考了。
她的手無意識的撓了撓他的胳膊,燙燙的,會讓人心跳加速。
她輕聲問道:「大人,真的可以說實話嗎?」
溫香軟玉,剛剛的狂焰雖然熄滅了下來,但聽她這樣在懷中撒嬌般的細語,卻又升出了另一股柔軟情緒,他輕笑了一下,道:「難道我想聽你說假話?」
蘭妱咬了咬唇,道:「那時,在蓮池亭那裡,妾身求大人之時,只是想要大人能給妾身一席容身之地,因為妾身不想被人隨意糟踐,而是可以像一個最普通的人一樣,求一個安心安穩之所。」
說到這裡她頓住了,那是原先,後來她得到了,便想要更多。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貪心之人,原來其實也是啊。
鄭愈聽她頓住,轉過頭看她,溫聲道:「不被人隨意糟踐,求一個安心安穩之所?
那麼,我剛剛那樣對你,是你口中所說的糟踐嗎?
你現在,有沒有求得安心之所?」
蘭妱的臉又熱起來,她冷靜之時,其實是一個可以很敏感之人,她突然覺得,這個人雖然看似冷硬強勢無比,但其實,他是不是只是在求得她的肯定?
他不喜歡她本能的抗拒。
就像是裹了一層很硬很硬的殼,只要碰到絲毫防備,就會毫不猶豫的捨棄。
她低聲道:「大人,怎麼能如此說。
大人是妾身的夫君,自然不同於其他人。
嫁給大人,是妾身自己求來的,怎麼能一樣?
大人問妾身有沒有安心,妾身……也不知道。
若是只是在蓮池亭時所求的安心安穩,大人給妾身的,現在已經遠遠不止當初妾身所求的了。」
還真是容易滿足。
雖然知道她向來會裝模作樣,在自己面前也總是極盡柔順,她說這些話不過是哄他的,但他心裡的暴躁還是給安撫了。
他摩挲著她的臉頰,道:「嗯,那現在呢?
你剛剛說,那是在蓮池亭之時,現在還想要什麼?」
「現在,」她的手抓著他的衣襟,用輕如蚊蠅的聲音道,「現在,妾身希望能……和大人好好相處,妾身還,還希望,能為大人誕下一個孩子,好好撫養他或者是她長大成人,如此便已心滿意足,再不會有更多奢求。」
原本她想說希望能好好服侍大人,但最終她還是說了實話,因為那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好好服侍他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能和他好好相處,為了能夠安心安穩的生活而已。
她抓著他衣襟的手有些用力,身體也有些緊張,他感覺到了。
他沒出聲,她便忙解釋道,「大人不要誤會。
這只是妾身所想,但妾身知道,子嗣一事,非妾身可以妄想,大人放心,妾身從來不是不知分寸,不知感恩之人,這些定會聽大人的意思和安排,絕不會任意妄為。」
原來她緊張的是這個。
他聽得出來,她說來說去,願意委身自己,還是因為不得已。
就算現在所謂的「情願」,最多也只是因為「感恩」。
可是,罷了。
他的手撫過她的後背,轉過身,再次低下頭去吻她。
這一次,不再是先前那般急切,肆虐,而是極力壓制著的溫柔,他的手撫過她的唇瓣,她那個時候,總喜歡會咬著自己的唇,他看到,便不捨得再繼續下去。
他道:「無事,我娶你本來就是希望你能給我誕育子嗣。
你想要好好相處,你乖乖的,我們自然能好好相處。」
「不用害怕,也不用控制,一切都交給我,痛得話,就咬我。」
翌日醒來,他坐起身,側頭便看到躺在身旁黑髮雪膚,眉眼精緻到不真實的女人。
此時她身上遮著錦被,但肩頸卻露了出來,白嫩如脂,上面還有一串串的紅痕,像碾落散在雪地上的片片紅梅。
那都是昨晚他種下的。
他的眼眸深了深,身體也隨之甦醒了過來,有些發熱,心裡卻生出一些憐惜。
昨日雖然他顧念著她是初次,兩人相差又甚大,他已經極盡忍耐,待她溫柔至極,但她仍是承受得異常辛苦,所以最後他也並沒有得到真正的滿足,反倒像是飲鴆勉強止了點渴。
來日方長,慢慢養著就是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卻不想她被驚動,微擰了擰眉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她先似是有些怔愣,片刻後紅暈才從她的臉上慢慢爬出。
「大人。」
蘭妱喚了一聲,撐了手想坐起,可是她稍一動,便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全身都酸痛又綿軟無力,那裡更是不適。
不可避免的,她也立時便想起了昨夜之事,臉更是燒起來,她忙斂氣靜心,想坐起身說話,卻不想只不過略抬起了身,便被他拖入了懷中。
他低頭在她耳後頸上吻了一圈,她起初還稍有些反抗,隨即便軟綿綿的伏在了他懷中,手拽著他的衣裳,嬌嬌的任他所為了。
只是他咬得重了些,她吃痛地喚了一聲「大人」,他才終於又被喚回了理智,停了吻。
雖然身上已經火起,但若是吻下去,他怕是今日都出不了門了。
他抱著她,道:「祖母讓我今日帶你去大長公主府用午膳。
有些事情,我會跟她談,但,」
「你記住,以後我不在的時候,避著她點,萬事保全自己最重要,無論她送你什麼,給你什麼吃食,都不要戴,不要用,也不必怕得罪她,有什麼事,先頂著,後面的事我自然會替你處理。」
蘭妱一驚,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那畢竟是他的祖母,這話她不好答什麼,便只低低地「嗯」了聲。
鄭愈笑了笑,她有的時候,真的是乖巧無比,在他懷裡,像只小貓兒一般,但他卻知道,她其實又堅韌又倔強,還聰慧靈透,並不太需要人操心,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是極喜愛她的。
沒關係,她是他的女人,以後他寵著她些,也沒什麼。
想到這裡,他摩挲著她的頭髮,又道:「年底我都會比較忙,不若今日從大長公主府回來,你便直接回蘭家住上一兩日,年前回來即可。
聽說你兄長在煙來鎮買了個鋪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讓秋雙去跟成管事說。
以後想回去,打發人跟我說上一聲就行。」
蘭妱怔了怔,隨即便反應過來,他是允了她以後可以隨意回娘家。
她知道家裡正在商議年後鋪子開張的事宜,的確很想回去看看,聽言忙高興的謝道:「多謝大人。」
鄭愈掃了一眼蘭妱眉角揚起的模樣,道:「打算開什麼鋪子?」
蘭妱笑道:「大人不知,妾身家中原本是世代開筆墨鋪子的,就叫蘭墨齋。
我父親和兄長都有祖傳的制墨技藝,只是,我被太傅府接到京城之前那年,祖父摔斷了腿,又染了惡疾,父親不得已才賣了那鋪子。」
「也正是因為太傅府幫我祖父請了名醫治療腿疾,家裡迫於恩情才讓太傅府帶走我的。」
說到這裡面色黯然了下來,聲音也低了下去。
不過這黯然也不過片刻,她振作了下,又笑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大概也不會遇到大人,我以前一直只想嫁個老實人,簡簡單單的過日子。」
老實人好啊,生活能完全由自己做主,也不必擔心他在外面玩什麼花樣。
這世上達官顯貴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外面名聲很不錯的,其實內里到底如何也難說,尤其是年老色衰之時,還跟防狼似的。
鄭愈掃了她一眼,嫁個老實人?
不過他也懶得跟她計較。
他卻是注意到了她前面的話。
他就是在陰謀算計中出生長成,陰謀論幾乎融進了他的骨血,不過他心中懷疑,卻並未出聲。
蘭妱完全沒發現自己話中的不妥,又高興道,「大人,我幼時也曾跟著父親和兄長學過制墨,回頭我幫大人制一方特別的蘭墨可好?」
「蘭墨,」鄭愈低聲重複了一句,看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像是個求賞的孩子。
她真的是特別容易滿足,真是奇怪又矛盾的性子,他笑道,「好,那我等著。」
兩人巳時出發,約莫午時前到了大長公主府。
管家迎了兩人進廳,綠禾已在廳中等候,見到二人,便上前請鄭愈去大長公主書房說話,道是大長公主吩咐了,讓她先服侍蘭夫人在廳中先坐一會兒。
鄭愈皺眉,蘭妱便低聲道:「大長公主必然是有事情和大人相商,妾身在此等候大人即是。」
鄭愈看了她一眼,便放了她的手,道了聲「好」便往裡面去了。
綠禾由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但鄭愈和蘭妱兩人的互動卻全部落入了她的眼底,不禁暗暗心驚。
她自幼就跟在大長公主身邊,對鄭愈也有一定的了解,若說上一次鄭愈和這位蘭夫人來時,那「寵愛」看起來到底有些流於表面,真假難辨,但此次兩人之間自然的親昵,還有蘭氏眉宇間的嬌羞依戀卻是半點騙不了人的。
女人的直覺向來驚人。
竟然,是真的嗎?
鄭愈進入大長公主的書房,再想不到看到的會是太子妃周寶蘊。
他們已經許多年未見。
周寶蘊打扮得很簡單素淨,粉藍色暗花的錦襖配素色長裙,頭上不過只是簡單插了一支翠玉簪子。
她知道,他從來不喜歡別人花枝招展的在他面前晃。
她聽到他入門的聲音,轉過頭來,喚了一聲「愈表哥」,聲音中是無盡的複雜。
這書房的窗戶,隔著園子,遠遠對著大長公主府的外院大門。
剛剛她站在這書房,就見到了那個刻在她心裡從來沒忘記過的身影,只是,步伐更沉穩了些,氣質更內斂了些,卻自添一股威勢。
從他下馬車,一路牽著那個嬌小的女子,踏著積雪,穿過迴廊,進入院內,都落入了她眼中。
她不由得憶起,多年前她常常看著他在雪地中練劍,練完劍,她拍手叫好,然後她陪著他一起回房,可是他卻很少跟她說話,常常不理她,更是從來也沒有拖過她的手。
「愈表哥。」
她喚道。
眉眼依稀,但卻比以前更深,更冷,也更讓人看不透了。
但有一樣是相同的,他站在那裡,還是那樣穩如泰山,讓人覺得比什麼都牢固,可靠。
她本來以為再見到他時自己能保持住鎮定,畢竟已經這麼多年過去,當年其實也是她自己放棄了他,選擇了「愛慕」自己的太子朱成禎。
可是只消一眼,她便知道錯了。
她竟然發現,那壓在心底的感覺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強烈。
或許,若是她過得好,過得幸福,這種失落的感覺不會這麼強烈。
可是,她雖是太子妃,卻過得如履薄冰,且早已沒了將來,而他,卻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侯府棄子,而是位高權重的權臣了。
鄭愈看見書房裡的周寶蘊,似乎稍有些意外,但面色卻也沒什麼變化。
他平淡道:「祖母呢?」
並沒有給她見禮。
他這般反而讓周寶蘊心中生了些喜意,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直來直去,並不曾因為她是太子妃而改變。
甚至,讓她產生錯覺,好像他們兩個從未曾分開一般。
她道:「愈表哥,是我求了外祖母,想要跟你單獨談一談。」
鄭愈稍有詫異,他扯了扯嘴角,帶了些難以察覺的嘲諷道,「難道是太子殿下有事,就讓你來見我?
我想他直接見我會比較好,雖然,應該也沒什麼用。」
雖不中亦不遠矣。
周寶蘊面上閃過一絲難堪,苦澀道:「愈表哥,是我自己想見你的。
從你當年離開京城去北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久到,好像已有一輩子。」
鄭愈:……
他轉身就向著門口走去。
「愈表哥。」
她知道他的性子,他真的會直接出門不顧她而去,她哀求道,「就一點點時間,給我一點點時間。
愈表哥,想要將寶薇嫁給你,其實最初是我的主意。
當年我未能反抗父親和母親,嫁去了東宮,此事一直是梗在我心上的刺。
我知道,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我的命,也因為我一時的軟弱而註定了是什麼樣的結局。」
「但我卻不想我的妹妹跟我一樣,陷入這樣的命運。
皇后娘娘,她已經打上了我妹妹的主意,想要將她嫁去西坪甘家。
我知道她為何要這麼做,因為如此,將來他們要廢黜我的時候,卻還能牽制著大長公主府和南平侯府,哪怕我死了,大家也仍然能維持著和和氣氣的關係。」
「這世上,我想不到任何人,能幫我解開這個結,也沒有任何人,讓我還總是試圖想著去抓住點什麼,哪怕是虛妄的,也總想要還有那麼一點念想。
愈表哥……」
說到這裡,她眼睛裡有兩道清淚滑下來,在淨白的面上,明明表情平靜,卻極觸動人心。
當年,她可是京城第一美人,現在的京城明珠,她的妹妹周寶薇在她面前都是不夠看的。
鄭愈轉身看她,道:「現在,哪怕我已經有了一位夫人,你們南平侯府還是堅持想要把他們的嫡女嫁給我嗎?」
他說得很平淡,其實就是不想理會她的那一番彎彎繞繞,似語還休,意涵豐富的話,但聽在周寶蘊的耳朵里卻是有另一層深意,她的面色猛地漲紅。
當年她對外祖母常寧大長公主想將她許配給鄭愈,遭到了她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幾乎是整個南平侯府的激烈反對,她祖父幾乎禁了她的足,不允許她再踏入大長公主府,也不允許她再見鄭愈。
可現在鄭愈已經這麼打南平侯府的臉了,他們南平侯府卻還要上趕著把嫡女嫁給他。
周寶蘊苦笑,帶了些淒色道:「愈表哥,世人本都是如此,你又何苦怪他們?」
她道,「不說別人,愈表哥,就是現在你的那位夫人,如果你不是現在的鄭愈,不是現在的次輔大人,她又如何會嫁給你,蘭家又如何會將她送給你?」
鄭愈從進入房間一直未變過的面色終於沉了下去。
他慢慢卻字字如錘道:「我的夫人,她的意思,蘭家的意思從來都不重要,她入鄭府也好,成為我的側室夫人也罷,都只是因為,我願意娶而已。
我要娶誰,不娶誰,從來都是由我來決定,和他人無關。
太子妃娘娘,以後還請慎言,她現在是我的夫人,已不再是蘭家之人,不是你,可以輕賤的。」
周寶蘊怔怔的看著他,他竟然這般護著她,而且……她的心像是被什麼墜著,越墜越疼,直至近乎喘不過氣來。
他這話,初聽,是在維護他那位蘭氏夫人,還有拒絕娶寶薇的意思,可是周寶蘊本就聰慧,再多年為太子妃,心思更是細密,她把這話放在嘴裡咀嚼上一番,立即便又嚼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說,他想娶誰,會娶誰,從來都不是由他人的意思決定。
那麼當年,他沒有娶她,並不是因為他們南平侯府的拒絕,也並不是因為她放棄他,選擇了太子,而只是因為他不願意娶而已?
不,周寶蘊搖頭,當年他一無所有,拿什麼娶自己?
他不可能是這個意思,他也不可能那麼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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