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封

  第18章 請封

  周寶薇並不怕自己母親,她被鄭氏斥責,嘟了嘟嘴,跟大長公主道:「我沒胡言亂語,外祖母,這些都是我祖母跟我說的。」

  卻是當初周寶薇不太情願嫁給鄭愈,老南平侯夫人勸她之語。

  夏後和鄭愈的母親感情深厚,最是敬愛自己的這位長姐,也一直喜歡鄭愈,鄭愈出生後,就經常抱在自己身邊玩。

  皇帝深愛夏後,痛恨害死夏後長姐,折磨外甥鄭愈的泰遠侯夫婦,怎麼可能讓鄭乾繼承爵位。

  所以嫁給鄭乾,才真的很可能一無所有。

  大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周寶薇不知,仍是摟住了她的胳膊,半委屈半撒嬌道,「外祖母,祖父說,大表哥手中握有北疆兵權,一直是陛下拿來制約皇后娘娘娘家西坪甘家的武器,所以陛下並不希望大表哥娶我,陛下樂於見到大表哥和太子姐夫,還有我們南平侯府敵對。」

  「所以大表哥應下陛下的賜婚,要了那個蘭家的女人,拒絕我們南平侯府的親事,很可能不是大表哥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但只要外祖母肯去和陛下說,陛下就有可能改變心意……」

  她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低聲道,「外祖母,我,為了大姐,為了家族,我受點委屈並算不得什麼,我願意嫁大表哥的。

  更何況,大表哥做出寵愛那個女人的樣子,不過是陛下的命令,做給外面人看的。」

  大長公主定定看著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當真願意?」

  「我願意的。」

  周寶薇低著頭道,此時她腦中又閃過他從雪中走過來的身影,還有他對著那個女人寵溺的樣子。

  其實她以前也並不是不喜歡他,她只是惱怒他不像別人一樣眼裡有她。

  她也真的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自己的大姐。

  「只是,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寵愛那個女人到底是做戲給別人看的,還是真的……對她特別。

  畢竟,大表哥他以前從來沒有那樣對待別的女人過。

  外祖母,我,我有點擔心。」

  大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些事情你無需考慮,只要你願意,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外祖母替你作主。

  只是你若有心,這性子卻是要好好改改了,這段時間你便跟在我身邊好好學著吧。

  還有,剛剛說的那些話,以後就爛在肚子裡,切莫再提起了,知道嗎?」

  周寶薇點頭,她當然得改。

  大表哥最愛的是大姐,她照著大姐的性子改就是了。

  說起來現在想想,那狐媚子的輪廓,還有說話時的神情還真跟大姐有一點兒相似。

  蘭妱和鄭愈回了府,秋雙當晚就跟鄭愈詳細匯報了周寶薇和蘭妱之間在梅園的對話。

  秋雙面無表情的匯報,鄭愈面無表情的聽。

  秋雙心裡想的是,這個女人神經病,好端端的雪狐皮都被她的癔症給編排進去了,不知道夫人以後會不會就將那件裘衣束之高閣了。

  鄭愈此時腦中閃過的卻是,馬車上蘭妱認真著張臉說「她說什麼,我都不會有絲毫在意的」。

  她不在意周寶薇的話,並不是源自對他的信任,而是因為她對他的過往,或者有什么女人真的不在意。

  他於她來說,不過就是一塊活命的浮木。

  不,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最後不是試探自己,問自己為何不直接娶妻嗎?

  他不在意自己,但她在意她在後院的位置。

  這就是她的冷靜鎮定。

  原先他肯定的,現在卻感覺有些窩火。

  秋雙臨走之時猶豫了下,道:「大人,今晚,您要奴婢,或者您自己跟蘭夫人解釋一下嗎?」

  「不必了。」

  鄭愈冷著臉道。

  她根本都不在乎,他為什麼還要跟她解釋這種無稽之事?

  當晚鄭愈就在外院書房辦公到深夜也沒有再去蘭妱房中。

  接下來數日鄭愈鄭大人都未再去蘭妱的院中,倒也不完全是因為他惱怒她,所以要故意冷落她,起初也許是,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惱怒有些莫名其妙,她那種處境,她能保持初心,已經非常難得了。

  只是他發現了她對自己身體的影響力,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在他自己身上很少出現,他也不太願也沒必要去控制,但他卻又不願在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時候去要她。

  這樣的話,他去她院中幹嘛,自己找罪受嗎?

  再加上年底本來就是內閣最忙的時候,所以索性也就不過去了。

  更何況他從秋雙和許嬤嬤那裡得知,他不過去,她也過得很好。

  更是憋悶。

  只是過了些日子,京中卻不知從哪裡開始傳出他盛寵蘭妱的謠言出來,還特地強調了他為了這個蘭氏女拒絕了南平侯府周家的親事,更是曾在大長公主府當著大長公主的面打了京城明珠周三姑娘周寶薇的臉,令她顏面掃地。

  謠言越傳越盛,有貶低周寶薇的,但於蘭妱卻更沒什麼好名聲,畢竟她就是個身份低微的妾侍,以色侍人的。

  流言中,無不說她是狐媚惑人,手段了得,更粗俗些的,就更加難聽了。

  鄭愈拿到探子給自己的消息之後臉色很黑。

  此事無疑是將蘭妱推到了風口浪尖。

  依他祖母的性子,她既打定了主意想將周寶薇嫁給自己,此時怕是更會說這些謠言是蘭妱故意放出去的,要逼他打發了蘭妱,娶周寶薇為妻,以破外面對周寶薇不利的謠言。

  若是他不依,她還很可能會直接去尋皇帝請旨賜婚。

  他腦中閃過蘭妱那日說「妾身只是一個妾侍」時微微繃緊的頸背和捏緊的小手來。

  她那麼倔強,但凡有一點可能性的話,她也是不願與人為妾侍的吧。

  她既然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會容其他人輕侮她。

  翌日,鄭愈便給承熙帝遞上了一道摺子,替其新娶的側室蘭氏請封,為其正式的側室夫人,鄭愈是正二品內閣次輔,依大周律,其側室夫人降兩品,為正四品誥命夫人。

  原本摺子是私遞給承熙帝的,卻不知為何皇帝抽風,將此折拿到了朝堂上宣議。

  滿朝譁然。

  大周是有這麼個律法,但那是開國時留下來的特例,當時因為戰亂,不少開國大將都先後娶了兩位夫人,無奈祖皇帝才開了這麼條特例,但之後卻再無人娶過這樣的側室,倒是有大臣想將自家的寵妾提為側室夫人,結果卻無一不被定為寵妾滅妻,不是被申斥就是被判罰,淪為人的笑談,後來便也無人敢再嘗試了。

  娶這麼個有品階的側室夫人在家,這鄭大人是不想娶妻了吧?

  眾人聯想到最近滿京城都在傳的那個鄭次輔為了這個蘭夫人拒絕南平侯府親事的傳言,都不由得把目光轉到了南平侯兼鴻臚寺卿周慎身上,饒是周慎自認老練,此時也被眾人看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他再沒想到鄭愈竟然這麼絕,連他祖母常寧大長公主都勸不動他!

  同在朝上的三皇子更是猶如挨了一道悶雷。

  他對阿妱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早已成魔障,根本不可能放棄。

  這些日子他已經在暗中布置。

  阿妱不會永遠待在鄭愈的府中,他打算等時機到了,便劫出阿妱,讓其假死遁出,並將她的死再按到太子還有大長公主府一系的頭上,讓鄭愈和太子相鬥。

  阿妱不過是一個妾侍,外人見過她的不多,將來他再給她安排另一個蘭家族女的身份即可。

  這段日子聽著鄭愈盛寵阿妱的流言他已經十分不好受,更沒想到鄭愈竟然要為她請封!

  若她成為誥命夫人,將來必會常在京中走動,那他的計劃實施的難度就會越大。

  可縱使心中百般煎熬,此時他也斷斷不敢表露出半點行跡。

  太子朱成禎看了一眼朱成祥,最後目光落在都察院老御史宋清身上。

  宋清皺著眉,板著老臉上前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鄭次輔乃我朝中重臣,行為當為我大周臣民表率。

  其尚未娶妻,如何能先妻妾不分,抬舉妾侍?

  如此風氣,萬不可漲。

  依老臣之見,陛下還當先為鄭大人賜一門妥當的婚事,以遏制現時京中各色不利於鄭次輔大人的謠言,以正風俗。」

  承熙帝看向鄭愈,道:「鄭次輔,你有何話說?」

  鄭愈臉上能掉出冰渣子來,他上前冷冷道:「陛下,臣之夫人乃陛下賜婚之側室,請封乃是依大周禮制行事。

  臣一無正妻,二無妾侍,又何來妻妾不分,抬舉妾侍?

  至於宋御史說現時京中各色不利於臣的謠言,敢問宋御史,是何謠言,宋御史竟拿到朝堂上來說?」

  他看向宋清,饒是宋清一向自詡剛廉清正,此時對上鄭愈的目光也是後背一寒,冷汗冒出來,那到了嘴邊的話竟是再說不出口。

  鄭愈冷哼一聲,道,「宋御史乃本朝監察御史,本應依律法禮制監督百官,以正視聽,現如今卻以街頭巷尾婦人之碎言,無視聖旨君言,無顧事實禮據,以訛傳訛,詆毀臣婦,實不堪為我朝監察御史一職。」

  宋清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

  但就是他一想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有哪裡不對,卻又駁不回去。

  承熙帝輕嗤一聲,他掃了一眼太子朱成禎和南平侯周慎,直接將摺子轉交給了禮部尚書郭知衡,道:「此折朕已批覆。

  蘭氏出身耕讀世家,品德端莊賢淑,鄭次輔與蘭氏的婚事乃朕親賜,理當冊封,郭卿下去後依禮去辦吧。

  至於宋御史,」

  他看向宋清,道,「是非不分,禮法不識,暫革去御史一職,去翰林院編修處編撰史書和禮制,靜靜心吧。」

  此事便就這麼在朝堂上詭異的氣氛中一錘定音。

  承熙帝這晚是去的蘭貴妃宮裡歇息。

  承熙帝笑著對蘭貴妃道:「愛妃,你們蘭家人看來都是可心人兒,阿愈多年不為女色所動,此次竟然為了她打臉大長公主,又為了防止大長公主請旨賜婚,先斬後奏,請旨直接替其請封。

  連朕都有點想見見你這個侄女,是何等的賢良之人了。」

  不管怎麼樣,此事承熙帝還是樂於見到的,一來他是相信鄭愈,二來,鄭愈多年不近女色,久無子嗣,的確讓他憂心,他肯抬舉一個側室,總比一直冷冰冰沒個人氣強。

  他賜婚之前也查過那姑娘,家世性情也沒什麼不妥。

  鄭愈上折為蘭妱請封一事蘭貴妃早已得了消息,但此時承熙帝說起,她還是裝作剛剛聽到一般先是驚訝後是欣喜,笑著謝承熙帝道:「這都是陛下恩典,阿妱才能有如此福氣,臣妾要先謝過陛下。」

  承熙帝摸了摸蘭貴妃的臉,笑道:「朕的確是為了你。」

  不管是真寵還是假寵,也寵了十幾年,她的一對兒女也是自己的兒女。

  阿愈若是真喜愛那蘭氏,想來將來也不會太為難祥兒和雲寧,原先他還一直擔心阿愈戾氣太重。

  這晚蘭貴妃自然渾身解數的服侍了承熙帝,待其滿足,沉沉睡下,她卻是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心裡百般複雜。

  雖然承熙帝保養得極好,仍能看出當年的英武相貌,但卻已經滿足不了她。

  且他信了御醫的養生之道,一月不過來她這裡兩三日,她正風華正茂之齡,又深宮寂寞,哪裡能受得了這個?

  每每到了深夜,那心裡就像有蟲子爬似的,心癢難耐。

  側室夫人,夜夜獨寵嗎?

  原女主果然就是原女主,哪怕早已不再是原先的劇情,仍然是個男人都會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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