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哨聲什麼時候響起的,於菟已經忘記了。
等回過神的時候,兩個班的人都已經上場,觀眾席上群情激亢,歡呼加油聲因為遲方同的加入變得更加響亮。
遲樓和遲方同是兄弟,這點在學校里不是秘密,只不過兩人能明顯不對付,而且兩人雖然都在金融系,卻不是同一個班級,幾乎看不到他們同框。
唯一可以接觸的時候就是運動會。
遲方同是網球隊員,活躍於各種比賽和學校運動會中。
但偏偏遲樓就從來沒有參加過運動會,一到這個時候就消失在視野中,今年算是最活躍的一年了。
兄弟間的爭鬥,還有學校中代表兩個極端的對抗,迅速調動了所有人的熱情。
就連遲樓也像是受到了影響,攻勢比上半場更加激烈。
橘色籃球在他手中靈活移動,微微彎腰,目光如炬地落在籃圈上。
經過上半場的對抗,對方已經察覺到他的威脅,有意讓人阻攔。
遲樓身體虛晃,運球突圍,將籃球穩穩送入球框中。
「樓哥今天好像特別賣力……」
徐慶一隻手輕輕搓了搓下巴,疑惑道:「奇怪,以前運動會遇上遲方同那傢伙,都不會這樣的。」
說著,視線突然落在於菟身上。
「剛才樓哥跟你說什麼了?」
於菟還在想著剛才遲樓的話,被他嚇了一跳,慌張地搖頭。
「沒什麼,就是讓他加油。」
「真的?」徐慶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真的,你快點看比賽,不然要輸了。」
於菟連忙轉移話題,臉上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遲方同上場,樓哥也輸不了,剛好讓他們看看樓哥的厲害,那些女生是眼瞎了才會還覺得遲方同好……」
說到一半,徐慶想起什麼,突然停了下來,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於菟,掩嘴咳嗽了一下。
「我不是說你啊。」
於菟之前做過遲方同的女朋友,雖然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但他們都十分小心,不敢再兩人面前提起。
遲樓不待見遲方同,尤其不喜歡聽到他和於菟之前的事。
「沒事。」
於菟笑了笑,心裡卻突然有些疑惑。
難道說,剛才遲樓突然加碼,就是因為遲方同?
正在想著,身邊的徐慶突然大喊:「小心!」
於菟剛抬頭,只見一道影子從球場上閃過,剛好擋在她面前。
嘭!
飛過來的籃球被雙手接住。
遲樓站在場地邊緣,背對著於菟。
就連脖子上的筋也沾滿汗水,周身都跳動著名為怒火的氣息。
於菟現在才反應過來,剛才有籃球朝她飛了過來,如果不是遲樓,她已經被打了。
她低頭想事情之前,朝場上看了一眼。
那個時候,是遲方同在拿球。
遲樓回頭,確定地看了一眼於菟的情況,滿頭大汗,胸膛大幅度起伏著,汗水順著下巴低落。
他突然回身,將手裡的籃球砸在地上。
橘色的籃球在地上撞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響,彈起來,準確地飛向遲方同,被對方伸手抓住。
巨大的力道讓他臉色變了變。
「再來!」
遲樓沉沉丟下兩個字。
他身上的氣息變了,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撕開周圍的空氣,抬腳徑直走過去。
接下來的幾分鐘,比之前打得都要激烈,遲樓像瘋了似的,瘋狂進球。
而且每一次,都是從遲方同的面前突破,從他這個方向進球。
每一次籃球砸進籃筐的聲音,都像打在他臉上的巴掌。
遲方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到最後,本來因為他加入而稍微有些拉近的分數,再次被重新拉遠!
分數差甚至比上半場結束的時候更大!
遲方同拼死反擊,在最後一秒抓住機會,剛剛起跳,就被擋在前面的遲樓一個蓋帽將球拍飛。
裁判哨聲響,兩人同時落地,卻沒有離開。
周圍歡呼聲瞬間高揚。
於菟的視線穿過周圍的人群,一直落在兩人身上,見遲樓深邃的眸子裡閃著冰冷的寒光,汗水不斷滾落。
拿著毛巾連忙走過去。
才剛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背對著她的遲方同微微傾身,不知對遲樓說了什麼。
剎那間,遲樓臉上的表情龜裂,眼底的怒火瞬間被挑起,雙手緊握成拳,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遲方同卻後退幾步,轉身走了。
遲樓站在原地發呆,五官因為額頭上的傷疤,顯得有些猙獰和恐怖。
幾個本來想要過來慶祝的隊員都被嚇跑了。
於菟快步走過去。
「遲樓。」
他終於回神,臉上恐怖的表情慢慢褪去,目光聚焦在於菟身上,鬆開緊握的拳,抬腳走過來。
於菟被他臉上殘餘的怒氣嚇住,緊緊咋護著手裡的毛巾。
「我之前不是答應過,讓你比賽的條件嗎?現在你還要兌換嗎?」
聞言,遲樓臉上的表情停滯了一秒,緊接著揚唇笑起來,眼底的陰霾盡數消失。
微微彎下腰,聲音沙啞性感。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小兔子。」
周圍喧鬧的歡呼聲全然不見,於菟緊張地點了點頭。
遲樓輕笑出聲。
「這次這麼主動?」
說著,一隻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慢慢低頭。
「等等!」
於菟倏地睜大眼睛,連忙抬手擋住他的胸膛,著急地辯解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遲樓高高揚起眉。
「不是讓我親?」
於菟臉紅得不像話,緊張地朝周圍看了看,像是擔心被人聽見似的。
「我剛才沒有答應這個條件……我說的是跳舞,你去比賽我就跳舞給你看,拉拉隊的舞。」
她手腳並用地比劃著名,擔心遲樓給忘記了。
著急的模樣讓遲樓輕笑出聲,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將人攬過來,按頭在她頭頂搓了一把。
「嚇唬你的。」
於菟被搓得左搖右晃,鼻尖全部都是遲樓身上淡淡的氣息,剛剛運動後的體溫烘烤著她的臉頰,更紅了。
把她的頭髮揉亂,遲樓才終於滿意地收手。
「你現在也髒了,下午沒課,回去洗澡。」
說完,接過她手裡的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又丟給徐慶。
拉著人出去了。
於菟跟在後面,剛走出體育館,長長吐出一口氣,放鬆下來。
聽見身後細微的動靜,遲樓嘖了一聲,回頭看向他,皺著眉。
「就這麼怕我親你?嗯?」
於菟還以為逃過一劫,聞言又睜大眼睛,抿著嘴迅速搖頭。
這次顯然沒這麼好打發,被剛才那聲嘆息刺激過的遲樓雙手環胸,揚眉道:「今天我可是為了你才上場的,你知道隊裡另外兩個人有多能拖後腿嗎?差點就輸了。」
於菟自動忽略那從上半場就二十分的分差,踮起腳尖,抬手想要學剛才遲樓搓她頭的樣子搓了搓。
可是因為夠不著,只好改成輕輕摸他的頭頂。
哄小孩一樣。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