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寶心裡一陣咯噔,拿過信函一看,頓時全身氣血上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原來她的爹娘遇難竟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
主謀就是她的好大伯。
書中壓根兒沒有這個情節。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爹娘還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姜檸寶此刻恨不得啖長寧伯血,將他千刀萬剮。
「大哥,你看看信函吧。」
姜檸寶冷凝著一張臉,將信函遞到大哥手中,那雙極美的眸子燃燒得熊熊怒火,平靜的語氣宛如暴雨來臨的前奏。
姜瑾拿過信函一一看過,雙目赤紅,一臉俊美的臉青的厲害,拿著信紙的手都在顫抖,向來風度翩翩,俊美風流的姜瑾渾身充滿了戾氣。
「瑾哥兒,信函里寫了什麼?」姜老夫人見定國公和四孫女的神色冷凝,不知為何脊背發涼,心裡發慌的詢問。
姜瑾俊目死死盯著祖母,舉起手中的信函,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大伯他勾結亡命匪徒謀害了我爹娘。」
「這幾封信函就是他和匪徒交易來往的證據。」
這話一出,眾人震驚。
張氏心裡冷笑,看向長寧伯的眼神帶了一抹恨意,伯爺連最後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當眾將她踹吐血,張氏豈會不恨。
因為事關重大,長寧伯連自己的心腹都不信任,自己暗地裡聯繫匪徒做交易,為了讓匪徒保守秘密,他還納了匪徒的閨女為妾室。
偏偏這一切被張氏發現了。
張氏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一開始還擔心會被發現,但時間久了,依舊沒有暴露,張氏便放下心來,暗地裡收集伯爺和匪徒來往的信件,當把柄藏起來,在她心裡,二弟和二弟妹沒了也好,二弟掙下偌大的家業落到了大房手中,以後都是她長子的。
所以她對伯爺的所作所為當做不知情。
連後院的那個匪徒的閨女小妾她都忍了下來。
當然更不可能去揭發,一旦揭發出去,伯爺很大可能會剝奪官職並革了爵位,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如今她都自身難保,最後還拉上了伯爺。
張氏冷笑,都是報應。
此時的長寧伯面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短短三年,他謀害二弟夫妻的事竟然暴露了。
都怪張氏這個蠢婦。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長寧伯不知落到張氏手中的是哪記封信函的內容,但他知道,他完了,長寧伯府完了。
鐵證如山。
後院的小妾,落霞山上的匪徒,還有來往的密信,都已經將他打落深淵。
姜卓和姜越完全沒有想到母親倒下了,父親也攤上了謀害二叔一家的罪名,一直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大堂嫂再也淡定不起來。
眾人臉上一片慘澹。
姜明瑤慘然一笑,淚水簌簌落下,她望著四姐冷漠的面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什麼有說不出來。
一句抱歉都說不出來。
姜老夫人一陣頭昏目眩,氣血上涌,如果不是紅杏扶著她的胳膊,姜老夫人此時怕是已經倒下了。
「四丫頭,你……你……」
姜老夫人的臉上已經沒了半點血色,嘴唇哆嗦著,『你』了半天,後面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求四丫頭放過她大伯嗎?
姜檸寶面無表情看向姜老夫人,眉宇間一片漠然,她撫摸著手腕上的紅寶石鐲子,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祖母,您是否早已知曉大伯謀害我爹娘的事?」
姜老夫人眼皮一顫,怒瞪四孫女。
「四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檸寶沒有錯過老夫人的反應,心陡然一沉,祖母果然知曉此事,小時候她就知道爹並不受寵,尤其是在爹執意要娶娘親後,祖母對爹更加漠視。
連帶的他們兄妹也被姜老夫人不待見。
但她沒有想到,姜老夫人比她想像中的更冷血,更薄情。
定國公心疼的瞅著小妻子,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長寧伯府,竟然有這麼多么蛾子,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檸寶,你還有我。」
感受到國公爺掌心的溫熱,姜檸寶心一暖,眉眼舒展。
兩位老太醫:「……」
大堂里的一片靜默。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婢女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老夫人,刑部來人了。」
婢女的一句話,宛如天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張氏和長寧伯面如死灰。
姜檸寶一愣,訝然:「國公爺,你真的讓刑部來抓人?」
定國公握緊她的柔夷,面容冷肅:「張氏和楊嬤嬤暗害當朝國公夫人,長寧伯謀殺你爹娘,理應交予刑部處決。」
姜檸寶一聽亦覺得有道理。
姜老夫人一聽到刑部要將她的長子帶走,只覺眼前一黑,一口氣堵在喉嚨,胸膛處一陣發緊,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整個人突然倒在紅杏身上。
攙扶著老夫人的紅杏只覺得手中一沉,頓時驚得用力摟住老夫人昏倒癱軟的身子,驚慌失措的大喊:「老夫人昏倒了。」
張氏無動於衷。
姜明瑤緊張的跑了過去。
姜卓和姜越也快步過去,姜瑾遲疑了一下,亦跟著上前。
「放手,我要看母親。」被黑衣親衛扣押住的長寧伯大驚失色,怒吼一聲,掙扎著想要上前看母親,卻動彈不得。
「大伯稍安勿躁,有太醫在,祖母不會有事。」姜檸寶淡淡道。
兩位老太醫上前診斷了一番,搖頭道:「姜老夫人並無大礙,只是氣急攻心,氣血上涌,一時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紅杏,將祖母送回屋裡。」姜檸寶吩咐道。
紅杏連忙叫來兩個婆子,一同將老夫人送回屋裡。
這時,謝七帶著刑部的人進來了。
這次過來的是領頭人是刑部侍郎,他一進來就朝定國公謝珩恭敬作揖行禮:「下官見過定國公。」
「將人帶走!」
定國公謝珩微微頷首,讓黑衣親衛將證據送上,刑部侍郎趕緊下令將張氏和長寧伯楊嬤嬤一干人帶走。
張氏的下場不用說,謀害定國公夫人,本身並無誥命在身,不是死刑就是流放苦寒之地,至於長寧伯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有爵位在身的人,按照大越朝的律例,很大可能是革去爵位,剝奪官職。
姜檸寶抿了抿唇,瞅向大哥姜瑾。
「我們去看舅舅他們吧。」
姜瑾點點頭,頭也不回的跟著檸寶和國公爺離開了長寧伯府。
留下姜明瑤三兄妹傻呆呆的站在空蕩蕩的大堂里。
父親和母親都被帶走了,祖母昏了過去,再過幾天,他們也要搬出偌大的長寧伯府。
三兄妹茫然了。
一行人出了長寧伯府,就看到府門口處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估計是刑部帶官兵上門引來的,姜檸寶和定國公直接上了馬車。
兩個老太醫要的無子花的解藥,姜檸寶需派人問過高嬤嬤再給他們的答覆。
到了舅舅他們安置的宅院,姜檸寶兄妹如實告訴了他們長寧伯府發生的事,幾個舅舅怒火衝天,恨不得立即找姜家算帳,沒有想到他們的妹妹竟是被人謀害的,這下兩家算是結仇了。
姜檸寶也因為擅自吃放了無子花的菜餚被幾個舅舅訓了個狗血淋頭。
姜瑾這一次難得沒有幫妹妹。
檸寶確實該被訓一頓,知而慎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哪怕有解藥,也不能這般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中。
定國公謝珩亦是如此。
小妻子太過胡鬧,該長下記性。
姜檸寶聽著舅舅們的訓斥,連大哥和國公爺都沒有站出來幫她,姜檸寶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反省。
她確實做錯了。
「舅舅,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以身犯險。」
幾個舅舅見外甥女認錯態度誠懇,顯然是認真反省過,滿意的點頭。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等舅舅們訓完姜檸寶,姜瑾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檸寶是定國公夫人,加上大房做出這等惡毒事,他現在有這個底氣。
「舅舅,我想請宗族開祠堂,分家另過。」
「分家另過,不如和姜家大房斷絕關係。」大舅舅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高大英俊的定國公,提出自己的建議。
現在正是斷絕關係的最好時機,錯過了就沒有了。
「寫斷親書,斷絕關係。」定國公謝珩頷首,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妻子往後還要給姜東明行晚輩禮。
姜檸寶也是傾向和大房斷絕關係,一雙極美的眸子滿是期盼的瞅著大哥。
「哥……」
姜瑾瞅了檸寶一眼,看到她眼底的希冀,堅定的點頭:「好,就斷親。」
幾個舅舅鬆了口氣。
剩下就是收拾家當行李,定國公派了黑衣親衛幫忙,等姜瑾帶人去長寧伯府,姜老夫人醒來了,姜瑾去探望了一遍,就回到西院,長寧伯府的下人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在西院二房進進出出搬東西。
直到傍晚,西院的二房搬空了。
姜明瑤得知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怔怔的望著面前的大紅嫁衣,纖纖玉手輕輕拂過嫁衣上的繡紋,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
……
長寧伯府發生的事情飛快的傳了出去,這一日可是定國公夫人回門的日子,刑部卻帶官兵上門捉人,將長寧伯和其夫人張氏都押走了。
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知道發生了何事,要驚動刑部。
刑部一般管的都是殺人放火的大案。
大家揣測非非。
最後有人曝出了真相,眾人譁然。
長寧伯謀害自己的二弟和二弟媳,張氏給回門的侄女下絕育藥,一時間長寧伯府的名聲臭名遠揚。
所有人都在議論他們的狠毒無恥,覺得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咎由自取。
張氏的娘家東平伯府亦受到了極大的影響,被人指指點點,張家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損了名聲,東平伯府的人恨死了張氏。
尤其是張湛。
姜四小姐可是定國公夫人,姑姑竟然膽大包天下毒手,明明有大好的未來,偏偏要作死,作死就算了,還要連累他們東平伯府,剛和吏部侍郎的嫡次女定下親事的張湛生怕張氏的事讓他的親事發生變故。
於是張氏被逐出了家族。
待在刑部大牢里的張氏得知這個消息後,差點沒昏過去。
最令人同情的是姜檸寶,但打定國公注意的人更多了,誰不知定國公如今與常人無異。
只要嫁到定國公府,誕下子嗣,就有可能繼承定國公的爵位。
京城的貴女們蠢蠢欲動。
至於謝景翊,一個過繼的,威脅不大。
傍晚,姜檸寶和定國公已經回到了定國公府,在定國公的堅持下,喝下了解無子花的藥酒。
謝老夫人已經從謝七那裡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得知檸寶喝了藥酒,終於放下心來,同時更加心疼兒媳婦。
春喜和春樂滿臉擔心,姑娘無法生育一事傳的沸沸揚揚,只是在看到姑娘臉上的笑容後,兩人想到了姑娘釀造的神奇藥酒,瞬間淡定了下來。
無法生育……不存在的。
用過晚膳,姜檸寶和定國公回到了院子,沐浴更衣後,姜檸寶偎依在定國公懷中,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長寧伯府的事已經徹底解決。
窗外月色正好。
剛成親沒有幾日的兩人自是少不得一番纏綿,待筋疲力盡後才相擁入睡。
安遠侯府的楊舒清卻一夜興奮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