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這麼多年仰仗蕭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一旦分了家,他們便相當於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在蕭宏發跡之前,他們只是尋常的老百姓,種幾畝良田維持生活。
難道要他們繼續回去種田?
吳氏不可能接受這種情況,指著雲拂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賤人,自從你進門之後,咱們府中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你以為你是誰,剛因在賭場混跡被罰,現在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敢在長輩面前指手畫腳了?!」
雲拂微笑:「二嬸若是不提賭場之事,或許分了家之後我還會求母親給你們一點補償。可你將這件事情掛在嘴邊大肆宣揚,顯然是沒有把我們侯府的聲譽放在眼中,既然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又何必顧念你們?在我看來,也不必補償了,直接收拾包袱走人比較好。」
吳氏冷笑一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想報復我!沒錯,你之前在賭場混跡的事情是我宣揚出去的,可那又怎麼樣!像你這樣的賤骨頭,就該好好懲罰,讓你當初不把我們二房放在眼裡!」
原來是她還記著當初阿大那件事呢,雲拂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就這樣的智商,能好好活到現在,真得靠祖墳冒青煙了。
一個為非作歹的下人而已,居然為了他,斷送了自己一家的好日子,隨便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會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
只不過有一點,雲拂得到了提醒。
等這件事情塵埃落定,她會將事情仔仔細細問清楚。
分家不是一件小事,就連馮氏這個當家主母也做不了決定。
況且她之前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畢竟是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家人,內里再怎麼鬧,表面上還是要維持完整。
「萱兒,你受了傷,回去好好養傷便是,這裡的事情無需你操心。」
有了馮氏這話,吳氏立即有了底氣,緊跟著道:「就是,長輩的事情小輩在這多什麼嘴!」
雲拂早就料到馮氏為了侯府的顏面,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不定從庫房中拿出些銀子將這些鬧事的打發也就了了。
最多私下裡扣幾個月的月例以示懲戒,或者讓蕭顯跪祠堂思過。
她如此大費周章,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
她朝後招了招手,青黛抱著一個小箱子走了過來。
揭開,裡面是一沓沓的地契房契。
馮氏臉色一變。
「你這是做什麼?」
雲拂拿出幾張來,在馮氏面前一一翻過:「像二嬸和三弟這樣惡毒的家人,我是絕然不會再與他們同一個屋檐下了。母親,您若是忍心讓侯府蒙羞,那就儘管將他們留下,我和夫君離開便是。只是離開前,會收回所有先母的陪嫁。」她望了望周圍,「唉,這侯府估計要空一大半了。」
「你在大放什麼厥詞!」這次不是吳氏,而是蕭適。
本來這種事情他不愛管,平日裡只養養花草遛遛鳥,可現在,居然被一個小輩欺負到頭上,他再也按捺不住怒吼。
只可惜,雲拂並不怕他。
「二叔有什麼好動怒的,承蒙二嬸關照,我家夫君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這件事情仔仔細細說來,該發火的應該是我。」
她將房契地契又放回箱子中:「這些本就是我家夫君的東西,白白讓你們享受了這麼久,收回也理所當然。」
她偏頭看向馮氏:「還請母親好好考慮這件事,要如何與父親訴說,就全靠母親了。也請母親原諒,我們若不是被逼急了,斷不會如此,我不想因為這個而影響我們婆媳之間的情分。」
馮氏管著家裡的帳目,自然知道這其中利害,這麼多年以來府中的收入,有一大半是來自於清寧郡主的陪嫁。
而另外的一小半,則是用這些收入購置的田產,可以說,當初若不是清寧郡主下嫁,蕭家日子過得不可能有這麼滋潤。
她沉默了。
雲拂轉身回了聽竹苑。
之後,蕭老夫人來過兩趟。
雲拂始終坐在氣息奄奄的蕭辰床邊默默抹眼淚,未曾開一句口。
蕭老夫人無奈,只能嘆氣離開。
她知道這次蕭宏是傷了孫子孫媳的心,還有二房,他們那一家子的破事確實做得過分,他們不鬆口也是正常。
只是她苦心經營的這一大家子,可能要就此散了。
將二房趕出侯府時,蕭老夫人仿佛又蒼老了好幾歲,而二房此刻才知道後悔,拼命嚎哭著求饒。
只可惜,已經晚了。
他們能夠收拾的行李並不多,也就幾身衣物一點細軟,連安置在他們院中的下人都不能夠帶走一個,那都是侯府的資產。
自此之後,他們又要重新開始艱苦樸素的生活。
三房靜靜看著眼前的慘狀,心有餘悸,偏頭眺望聽竹苑的方向。
看來,那個所謂柔弱可欺的新婦,才是有著利爪的猛獸。
蕭適用手中僅剩不多的銀子在京郊買了一套小宅子,夠一家人的居住。
只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們,哪還能忍受得了這麼寒酸的地方,更何況家中的雜物事事都要親自動手。
才住進去的第一天,夫妻倆就吵得不可開交。
「要不是你腦子被門擠了,非得去得罪聽竹苑那兩個人,我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我看你平日裡就是閒得慌,見不得我們好!」
吳氏一邊流淚一邊吼:「我不還是為了爭口氣,你只知道怪我,你有沒有想過要不是你平日裡不管兒子,他會做出這麼多錯事?子不教父之過,兒子變成這樣,你脫不了干係!」
「你還有理了,你看我不打你?!」
吳氏被揍得哇哇大叫,三個兒女卻躲在後院不聞不問,任憑他們吵鬧。
雲拂到來時,看到的便是此等雞飛狗跳的場景。
她掃視了四周的環境,很滿意。
只有讓他們嘗嘗吃苦的滋味,才沒有閒心思去扯謊。
吳氏為躲避挨揍跑了出來,迎面撞上雲拂的視線,蕭適也停下了追擊。
「你來做什麼,是想看看我們如何生活慘澹,來嘲諷的?」
雲拂臉上依舊是淡然的微笑:「二嬸誤會了,我是想著你們一家走得匆忙,有些東西忘帶了,來給你們送東西的。」
她身後跟著李信等人,而他們的手中,捧著一個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