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過得極慢,朦朧的月光也變得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張青青在李信胳膊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長舒一口氣。
「好了。」
抬頭,卻見眼前人直勾勾的盯著她,臉頰刷的一下通紅。
「大叔,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李信回過神來,瞧了瞧自己的胳膊,嘿嘿笑道:「青青姑娘蕙質蘭心,就連包紮也比其他人包得好看。」
張青青低頭淺笑。
愣了一會兒,李信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遞到她面前:「快擦擦,臉上還有淚痕呢。」頓了頓,「其實我這樣的粗人疼慣了,不值得姑娘著急。」
「哪有疼慣了的,人都是肉長的。」
擦淚時聞到手中帕子的香味,她詫異道:「這還是我上次還給你時洗過的,是不是?」
猶記得他們那時候還不熟悉,他讓她幫忙送粥,以為惹得了蕭辰雲拂兩人吵架,哭成了淚人。
當時他就掏出這帕子給她擦淚。
後來她過意不去,將帕子要了過去,仔細洗乾淨送還。
現在這帕子上面還是當時她洗出來的味道。
說明他一直沒有用過。
李信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被你洗過之後它太香了,我有些捨不得用,就一直好好收著沒用過了。我不是想著你愛哭嘛,有的是機會再給你擦。」
張青青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愛哭了,我只有特別著急的時候才會哭,平日裡很堅強的。」
眼看著又要哭了,李信連忙認錯。
「是我說錯了,你沒有愛哭,我只是單純捨不得用而已。」
張青青這才破涕為笑。
張青揚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要不是嗓子啞了,他非得怒吼一聲,讓李信離他妹妹遠點!
他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搶過張青青手中的帕子,塞回李信的手中,又將她拉扯到一旁,與他保持一些距離。
他寶貝妹妹是一朵溫室里的嬌花,可不能被這頭豬給拱了。
「哥哥,你幹嘛?」
張青揚說不出話,只能夠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上趕著給男人上藥,簡直不知羞。
李信手下的人打了老虎回來。
老虎雖然兇猛,但他們人數眾多,手中又有利器,只有兩個人受了輕傷。
正好餓了,包袱中又只帶了一些乾糧,他們興致勃勃生火,將老虎宰了烤肉吃。
虎皮也被扒了下來,縫一縫可以做禦寒的衣物。
阿婆沒想到她眼中的野獸之王居然這麼輕易被這群人打敗,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她豎起大拇指:「你們這群年輕人可真真了不得,這麼大隻的老虎都打得過!神醫,你們應該不是尋常大戶人家的吧?」
手下有這麼多人,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除了大戶人家,她想不到別的。
可現在的瞧著,就算是大戶人家的護院,也沒這麼大的本事。
雲拂笑了笑:「我們都是刺史府的人。」
「刺史府?!」阿婆更為震驚,「那可是大官哇!聽說比縣令老爺還大,是不是真的?!」
「確實大那麼一丟丟。」雲拂謙虛道。
「哦喲,我老婆子何德何能,居然讓官老爺給我家兒子治病!」說著連忙跪下來磕頭,「我雖沒有見過官老爺,但聽說過見到都是要磕頭的,老婆子我給各位官爺磕頭了!」
雲拂連忙扶她:「阿婆不必行這樣的大禮,快起來!」
阿婆硬生生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爬起來還不忘感嘆,這輩子沒見到過官老爺,結果今日讓官老爺跟著去她家給她兒子看病,是幾輩子都修不到的福氣。
「阿婆,其實你沒必要覺得我們高高在上,當官者本就該為百姓謀福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雲拂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塊烤肉遞到阿婆手中。
阿婆接過,連連點頭。
從前她聽到這句話或許不會認同,可今日親眼見到雲拂為了醫治她兒子翻山越嶺過來,她說什麼她都相信。
吃過東西,一行人睡意也完全醒了,決定不在此多做停留,怕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野獸。
按照阿婆的說法,又翻過一座小山,來到了河邊。
雲拂看著眼前這湯湯的急流眉頭緊鎖。
「阿婆,你確定我們要越過這條河嗎?」
阿婆點頭,指了指月色下不太明顯的繩索。
「官爺您看,只要踏在這繩索上,小心一點就能夠過去。」
繩索有三根,一根是用來踩的,兩根是用來扶的。
河雖然不是特別寬,可要從繩索上踩過去,也是一個極難的挑戰。
像雲拂這種懂武功的還好,對於張青青和張青揚兩兄妹來說,簡直不可能完成。
在河邊上駐紮,直到天完全亮,一行人才到達繩索旁。
李信讓手下的人先去探路。
緊接著,便是阿婆演示如何走過去。
阿婆雖年紀大又沒有武功,但因常年走繩索習慣了,走得很是輕鬆。
輪到張青揚兩兄妹的時候犯難了。
「雲姐姐,我怕。」
爬山雖累,但至少腳底下是實地,只要咬牙堅持,就能夠挺過去。
可眼前這東西,不是她咬牙就能夠過去的。
雲拂思索片刻,道:「要不然讓他們誰把你背過去?」
李信手下的人都是練家子,過這樣的繩索不在話下。
再背一個人,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青揚立即上前擺了擺手,很明顯不贊同。
然後用央求的眼神看著雲拂。
雲拂很是為難:「我雖然也懂點武功,但最多帶青青一小段距離,這麼寬的河,我怕有危險。」
她是真沒把握,萬一兩個人都掉到河裡,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好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彆扭扭捏捏的了,趕緊過河要緊。」
張青揚只好作罷。
李信讓手下一武功最高且最強壯的人背張青揚過去,又指了另外一個人背張青青。
張青青卻不願意。
咬唇片刻,指著他道:「大叔,我能讓你背嗎?他們我都不太熟悉……」
李信有短暫的錯愕。
雲拂解釋:「青青,李信他胳膊受了傷,只有一隻胳膊得勁,怕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