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知廉恥

  蕭暄說得正興起,猛然聽到這句問話,表情驀地頓住。

  支支吾吾道:「我……我也就陪著嫂嫂去了那麼一兩次,我平日裡都不怎麼去的。對了,有一次你不是還知道嗎,大嫂非讓我去找唐鑄,我不得已才跟著她去的。而且我去了之後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角落裡,什麼都沒做。」

  「真的什麼都沒做?」

  「嗯……」蕭暄明顯底氣不足,帶著一絲心虛。

  司徒蕊低頭忍笑:「其實那一次,我隨姐姐一起去了賭場,只是扮上了男裝,你沒有發現我。」

  「什麼?!」

  蕭暄張大嘴巴上沒說出話來。

  仔細回憶了一下,他恍然大悟。

  難怪當時大嫂讓他注意一點形象,他還說在他們面前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現在想來,簡直形象大毀!

  他沒臉見人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的壞的都是你,你不用對我隱瞞,我也不會因此覺得你不好。況且,那次我也去了賭場,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是一個好姑娘?」

  「不會!我怎麼會這樣覺得,就算你像大嫂那樣,賭錢打架樣樣在行,我也不會覺得你不是好姑娘。更何況你和大嫂性子完全不同,你溫柔可愛,比大嫂更好。」

  司徒蕊抿著唇,笑意卻掩藏不住。

  「剛才那一束桂花被我扔掉了,我再去折一束來,給你裝點一下房間。」

  「我與你一起去!」

  女子攀著花枝,折下一根遞給男子,他手中已經有滿滿一捧。細碎的陽光下,兩個身影如畫。

  這一幕,被急匆匆趕過來的馮氏打斷。

  前兩天陪蕭老夫人去庵中禮佛,因路途遙遠,昨晚她才得到消息,說是蕭暄被請入了廷尉司。

  今日一大早,她便動身回來,最後得知蕭暄被吊在城牆上折辱的事情,幾經打聽才找到這裡。

  結果一來就看到了讓她如此憤怒的一幕。

  司徒蕊發現了她的到來,剛想行禮,啪的一聲脆響,挨了一個巴掌。

  臉頰瞬間通紅,髮絲散落在胸前,司徒蕊滿眼不可思議,偏低著頭,久久沒有回過神。

  她眼中瞬間凝出淚水。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蕭暄也懵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攔在司徒蕊面前,大聲道:「娘,你這是做什麼?!」

  「我要教訓教訓這個勾人的狐媚子,你讓開!」

  「娘,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是蕊兒啊,不是什麼勾人的狐媚子!」

  「呵,蕊兒?你叫得倒是親密,你可知道男女私相授受要是傳出去,整個京都的權貴會怎麼想?!暄兒啊,你不要一時被她迷惑了,她與你在一起只是想攀高枝而已,她就是一個低賤的商家之女,她對你好,只是想要借你的勢,並不真的是為了你這個人!」

  聽到這番話,蕭暄也怒了。

  她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評判別人,根本不在意事實如何。

  「借我的勢?娘,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我有什麼勢力可言?!我空有侯爺的名頭,卻沒有半點侯爺的尊貴。你知道今日我受到怎樣的屈辱嗎,區區幾個禁衛軍就能夠把我抓起來吊在城牆上,你說我這樣的還有什麼可威風的?!娘,你之前給我說的那個姑娘,有半隻眼睛曾來瞧過我嗎,沒有!說不定她聽到這件事情還覺得可笑。」

  蕭暄偏過頭去,咬著唇一副倔強的模樣。

  他本不想在司徒蕊面前揭自己的傷疤,可若不說出這番話,他娘認不清事實。

  馮氏沉默了片刻,也冷靜了不少。

  半晌,道:「就算大行治禮丞家的小姐你不喜歡,那還有別的選擇,總不至於輪到這個低賤的商家之女。」

  「她怎麼就低賤了?她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還懂茶道插花,不比那些官家女子差!」

  他只差沒說出來,自己從小到大隻知道玩樂一無是處,她沒嫌棄他就是好的。

  「而且今日我受了傷,只有蕊兒眼巴巴跑過來,給我擦洗給我上藥。這才是我想要娶的女子,別人我都看不上。」

  低著頭的司徒蕊眉眼微動,之前一直強忍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不過,裡面藏著的是欣慰。

  他果然是將她放在心上的,他說他想娶她。

  馮氏聽到這話又炸了,怒火滔天道:「她還幫你擦洗了?你知不知道羞恥!」

  她看向司徒蕊,「我念你是我兒媳婦的親妹妹,對你以禮相待,卻沒想到你這麼不知廉恥,年紀輕輕就知道勾引男人。我今日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像你這樣的身份,永遠別想進我們蕭家的門!」

  放完這句狠話,馮氏也沒有心情查看蕭暄的傷勢了,甩袖離開。

  她這兒子簡直是被妖精迷了心竅,多少大家閨秀不選,非要選這麼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氣煞她也!

  蕭暄連忙查看司徒蕊的傷。

  輕輕將她的手拿開,看到被打得紅通通的臉頰,他心疼不已。

  「我娘也真是,下手太重了。」

  立即吩咐李牧讓人煮個雞蛋拿條熱毛巾過來,再拿最好的藥。

  兩人坐在桌旁,蕭暄拿雞蛋輕輕幫司徒蕊滾著臉,小心詢問:「還痛不痛?」

  司徒蕊點點頭:「有點痛。」

  「我娘這樣對你,我替她跟你說一聲抱歉,你別怪她哈。我娘就是太在乎我了,覺得我應該配世上最好的姑娘,這才對這件事情反應這麼大。」

  司徒蕊抬眼:「所以……我不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蕭暄被她這句話給問懵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糾正道:「你在我心中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是我娘她有眼不識泰山,她不懂!」

  司徒蕊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她展露笑顏,蕭暄這才放寬一點心。

  「我娘她就是太看重身份地位和臉面了,她覺得這樣活一輩子才值,可我不這樣覺得。」

  「你是如何覺得的?」

  「我就想著一輩子這麼短,肯定不能夠娶一個菩薩佛像在家裡放著,得挑自己喜歡的來。從前我也以為夫妻就該像我爹和我娘一樣相敬如賓,可後來看到大哥娶了大嫂,才知道真正的夫妻之間是沒有敬畏和小心翼翼的。在大嫂面前,我大哥永遠是笑著的,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倆互相喜歡著,與我爹娘的感覺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