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件不明真相的事情,她被發配到這無人問津的地方,從天堂掉到地獄,瘋了也正常。
兩個貼身侍女想要將她帶回房中,她卻不聽,歪著腦袋打量了雲拂一番,從她緊緊護著的籃子裡面掏出一個桃子,笑著道:「吃,給你吃。」
她的面容並不像三四十歲的樣子,可能是因為瘋傻,少了許多憂愁之事,年歲在她臉上並沒有體現。
看著雲拂的笑,像極了天真爛漫的少女。
雲拂回以一笑,接過她遞來的桃子:「謝謝。」
尚瑤很高興。
將籃子挽在臂間,拍著手笑著跳著。
突然停下來,滿懷期待問雲拂:「宏郎什麼時候來接我,我等了他好久了。」
一聽到這兩個字,甘婆婆就跟炮仗被點炸了似的,沖兩個侍女吼道:「還不快把她帶到房中去,讓你們看好她,怎麼又讓她跑出來了?!」
「甘婆婆,我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詢問的是蕭辰,他已然察覺到不對,剛才甘婆婆的話,好似與他從別人嘴中了解到的不一樣。
雲拂心中也有疑問,孫嬤嬤臨死之前告訴她傾雲山莊的尚小娘,她本以為一切都是由她指使,可現在看來,與之前猜想的完全不一樣。
尚瑤已經變成了這樣,她與毒害蕭辰完全搭不上關係,孫嬤嬤又為何會指向這裡?
兩人都以詢問的眼神望著甘婆婆,想要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牛老伯又將棍子揮舞了起來。
被甘婆婆攔住。
她同樣聽出了蕭辰話里的意味。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我只記得當初我在水邊嬉戲,背後有人推我落水。等醒來之時,小娘與你們都已不見。他們告訴我,你們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甘婆婆瞪大眼睛:「他們是這樣與你說的,可是,不是你親口指認瑤兒推你入水的嗎?!」說到這裡,她嗤笑一聲,「你不會是為了擺脫內心的愧疚,編出這套謊話來騙我們騙自己吧!」
「我當時斷斷續續發了幾日的燒,根本沒有清醒過,何來指認?」
甘婆婆回想起當初的情形,他好像確實發燒了。
一個發燒的孩子,即便是指認,那也是燒糊塗的胡話,怎麼會成為將他們趕出去永久禁閉在這裡的依據?
都怪當時他們太急,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還以為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反咬一口,讓他們墜入這無盡的深淵。
此刻想來,這背後有其他的推手。
甘婆婆抓住他的手臂,眼神灼灼:「辰哥兒,你小娘是被人冤枉的,當時她只是路過那,聽到你在水中的撲通聲,還曾跑到水邊打算救你。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她的命,故意誣陷她,將她一輩子困在這。你小娘是疼你的,你一定要為她做主!」
雲拂想不通這件事和給蕭辰下毒有什麼關聯,腦袋裡面一陣混亂。
難不成孫嬤嬤只是單純地想要他們為尚瑤鳴冤?
「甘婆婆,當初你們可有什麼得罪的人?您仔細想想。」
「夫人,一定是夫人!」
「您是說……馮氏?」
「就是她,清寧郡主去世後,執掌中饋的大權便落在了我家瑤兒手上,她進府後,一直想方設法要奪回來。奈何我家瑤兒得寵,掌家又從沒出過差錯,她根本找不到由頭。這件事情定然是她做的,當初也是她出面讓人發落我們,狠毒的人啊,居然想要一輩子將我們困在這!」
雲拂眉頭緊皺,怎麼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到馮氏身上了?
馮氏看上去不是這麼心機深沉的人,也是暗中做過調查了解才排除的她下手。
可現在甘婆婆這樣說,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又聊了許多,從傾雲山莊回來,氣氛比來時低迷了不少。
快到府中時,雲拂突然折返。
「蕭辰,我們要不要去問一問二嬸,或許她對當時這件事情的原委會清楚一些。」
馮氏和甘婆婆都是當局者,即便她們沒有刻意隱瞞,所說的話總會有一些偏頗。
只有旁觀者才能夠更加清晰地看待這件事。
「好。」蕭辰點頭跟上。
他們與尚瑤見面的事情若是走漏了風聲,只怕吳氏的話也不能盡信了,這件事還是早問清楚比較好。
兩人來到小院,裡頭依舊是雞飛狗跳。
蕭顯正跪在院中,痛哭流涕在蕭適夫婦面前磕頭。
「爹娘,求你們救救我,這錢要是再不還上,他們就會將我的腿打斷,我不要做一個殘廢。爹,娘,只要你們回去求求祖母,她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回去的!」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祖母只有一個長輩的名頭,管家大權都在你大伯母手頭上。還有那殺千刀的司徒氏,她仗著辰哥兒手中攥著清寧郡主的嫁妝,她又拿捏住了辰哥兒,橫行霸道。她要是不許我們進門,我們又能夠奈她何!」
「她再怎麼樣橫行那也是一個小輩,還是個女子,娘,你就疼疼兒子,去求求祖母吧!要不然求伯父也行,他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侄子這麼遭罪!」
聽到裡頭的哭鬧聲,雲拂不疾不徐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殺千刀的司徒氏恰好聽到了你們的說話,是絕不會給你們機會再進入侯府了。」
裡頭的幾人一愣,一切仿佛靜止,除了蕭顯的眼淚鼻涕。
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反應過來,蕭適覺得丟臉,一腳將蕭顯踹了個跟頭,轉身進屋去了。
蕭顯的兩個妹妹則害怕地躲到了一旁,視雲拂為洪水猛獸。
吳氏朝蕭顯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進去。
而後,抹了一把眼淚道:「你又來做什麼,難不成還想來看我們的笑話,還是想找我算帳?我可告訴你,就算我剛才罵你了,也別以為能夠對我們怎麼樣,須風國可沒有哪條律例說明不能罵人的!」
「須風國當然沒有律例說不能罵人,我能找你們算什麼帳。我就是覺得可惜,本來聽到堂弟對這番哭訴還想著幫你們一把,看樣子是不需要了。」
吳氏頓時眼睛一亮:「你會幫你弟弟?」
「當然,曾經畢竟是一家人嘛,當出手時還是得出手,可我看著你們好像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樂意,樂意!司徒……哦,不!萱兒,只要你肯出手救救你堂弟,我們一家人都對你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