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確實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露餡。
不過並不影響什麼，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雲拂繼續往前走：「沒關係，這整個傾雲山莊都是我夫君的，只要有他的允許，沒有去不到的地方。」
說著他看向身後的蕭辰。
老婦身子一震，眼眸顫抖，越過她往後看去。
年輕的男子一身天青色錦袍，面容俊朗，身長玉立，依稀還能夠看到小時候的影子，與記憶中的模樣漸漸重疊。
望著他，老婦渾濁的眼中泛起淚花，許久才開口道：「這，這是辰哥兒？」
蕭辰心中也起了波瀾，只是強行壓抑著。
「甘婆婆？」
「誒！辰哥兒都長這麼大了？」說完這話，本來慈祥的臉龐又突然變得尖銳，怒道，「你來做什麼！走走走，趕緊走，老婆子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雲拂不理解為何她的情緒變化如此快，她明明是想見他的。
「婆婆，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收了我們的桃子，不帶趕人的吧？」她笑著安撫。
同時，手搭在甘婆婆的肩膀上，推著她往門裡庭院走去。
甘婆婆肯定是不願意他們進門的，奈何已經年老，力氣沒有雲拂大，只能夠被她制住，被迫往前走。
蕭辰心中五味雜陳，提步跟上。
「哎，你怎麼讓他們進來了？他們兩個到底是誰，咱們這院子裡面不讓外人進來的，快讓他們出去！」老伯剛將桃子放桌上，就見他們兩人進了庭院，立即伸出手制止。
雲拂眼疾手快，快步折返將門關上。
「進都已經進了，再趕人已經來不及了，不如我們坐下好好聊聊吧？」
甘婆婆看著她嬉皮笑臉的模樣，嘴角浮現一絲苦笑，看來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這才特意過來看看。
她緩緩在庭院石桌旁坐下，端著身子問道：「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說吧，咱們這兒是被下過禁令的地方，要是讓旁人知道有人進來了，不只是你們要受罰，我們一院子的人都不會好過。」
「誰會罰我們，是我公爹嗎？」
甘婆婆冷哼一聲：「除了他還有誰，最是無情男人心。」
雲拂有些意外，還以為她會藏著掖著不說。
看來想要了解之前的事情，並不需要費太多口舌。
現在得知的信息幾乎很明確，之前蕭辰落水的事情惹了蕭宏大怒，這才會把他們打發到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來就是十幾年。
不過，雲拂心中還有另一個想法。
說不定是蕭宏喜新厭舊，厭煩了尚小娘這個舊人，所以才隨便找個由頭把她打發了。
要真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尚小娘得蕭宏盛寵，即便是犯了錯，略微懲罰一下也就夠了，為何會待在這裡十幾年無人問津？
看蕭宏的樣子，好像已經忘了她。
甘婆婆說最是無情男人心，大抵指的就是這個。
「老婆子，你說誰無情呢，我可不像蕭宏那樣，你不能一棍子打死天底下所有男人。」
「你知道我說的是他，鑽什麼牛角尖？」
當著蕭辰的面，他們倆直呼蕭宏的名字，沒有半點敬重，其間的怨氣可見一斑。
「小娘呢，她在哪？」蕭辰突然問道。
甘婆婆瞥了他一眼，眼眸中帶著縷縷的怒氣，道：「你還好意思問她在哪，當初要不是你滿口胡言，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看你還是別待在這兒了，趕緊走吧，免得到時候被打出去，別怪老婆子我不幫你！」
一旁牛老伯聽到這話，明白了蕭辰的身份，頓時怒從心中起。
左右看了看，瞥見角落地上扔著一根木棍，上前抓起就往蕭辰身上撲。
「原來是你，居然敢送上門來，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小兔崽子！」
雲拂完全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不是當初尚小娘將蕭辰推落水中的嗎？怎麼倒還怪起他來了？
她立即站起身護在蕭辰的面前：「兩位不要激動，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我們一家人這十多年來過得這麼悽慘，都是這個小兔崽子造成的。得嘞，今天總算是逮著他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蕭辰連忙閃開，順帶將雲拂藏在身後。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很顯然，他也不知道牛老伯為何會這樣說。
雲拂躲在蕭辰後面露出一雙眼睛，大吼道：「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老伯你先不要激動，要打要罵等話說開了之後再來！」
「還有什麼好說的，要不是他當初污衊瑤兒，瑤兒會被無情拋棄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小子就是罪魁禍首！」
雲拂眉頭一皺。
立即看向蕭辰：「你污衊別人？你不是說你小時候也謙謙君子，從來不幹壞事嗎？」
蕭辰不解，搖了搖頭：「我沒有。」
此話一出，一旁的甘婆婆也坐不住了，拍桌而起。
「我還以為你這趟過來是幡然悔悟了，為了小時候污衊瑤兒的事特意道歉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沒有一點愧疚之心。那你過來做什麼，是想要看我們一家人怎麼過得悽慘的嗎！」
說著沖牛老伯道：「把他們摘的爛桃子全都扔出去，咱們要不起！」
牛老伯立即衝進房間，只是下一秒沒看見桃子被扔出來，而是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桃，我的桃！」
蕭辰和雲拂順著叫聲看去，一個女人從房間裡面跑出來，緊緊抱著那籃子的桃子，死活不鬆手。
蕭辰眉眼一動，邁出去兩步，又收回來半步。
這個女人，他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卻沒想到還活在世間，而且就在傾雲山莊。
小時候的記憶噴涌而出，一幅幅的畫面在眼前滑過，那是久違的溫情。
她是他的小娘，雖不是親生，卻待他如親生，與馮氏不同，沒有那麼多官方的關懷詢問，只有每日的陪伴以及歡聲笑語。
終於，他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喚了聲：「小娘。」
尚瑤猛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卻十分茫然，仿佛並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叫誰。
從她忽閃不定的目光中，雲拂可以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女子，極有可能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