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葉宅,葉夫人早已吩咐傭人做好了飯。
趁著葉國征還沒下來,葉夫人趕忙囑咐了幾句。
「溫蕎,你爸爸還不知道你最近沒住在家裡。上次發病就是因為南之和佳佳吵架,當著你爸的面,你和寒西可千萬別起爭執了!」
黎溫蕎勉強點點頭,「放心吧媽。」
葉夫人握住她的手,「那你這幾天就住在家裡吧,等你爸爸痊癒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算媽求你了。」
葉夫人言辭懇切,黎溫蕎不好推脫。
她側過臉看向葉寒西。
只見他單手解開大衣,脫下後隨手遞給了傭人,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黎溫蕎想要說什麼,可在對上葉夫人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後,她便把話咽回了肚裡。
沒一會兒,葉國征從樓上下來,看起來有些憔悴。
幾個人圍坐在餐桌旁,誰都不敢先開口。
好半晌,葉國征拿起公筷,為黎佳佳夾了塊魚。
「佳佳,上次的事錯怪了你,爸在這裡替南之道歉。」
黎佳佳受寵若驚,她托著碗,勉強笑笑。
葉國征轉頭看向葉南之,「南之,再有幾個月你就正式畢業了,我希望你成熟一點,幫我,幫你哥哥分擔起責任來。」
葉南之沒說話,葉夫人推了他一把。
「聽見沒?」
葉南之垂著頭「嗯」了一聲,葉夫人瞥了他一眼。
「這孩子,出院好幾天了還是懨懨的!我看過幾天再去複查一次吧。」
葉夫人話落,葉國征看向葉寒西,明顯不悅。
葉夫人見狀趕忙把湯推到葉國征面前,「這是我親手燉的,你嘗嘗。」
葉國征盯著葉寒西,好半晌才接過碗。
黎溫蕎知道,他是責怪他對葉南之動手了。
說起來,葉國征對待葉南之和葉寒西完全是兩個樣子。
他對葉南之一向溫和寬厚,對葉寒西卻很嚴厲。
據李嬸說,葉寒西小時候被葉國征罰著在雪地里跪了一晚上,至於原因,早就記不清了。
想到這裡,黎溫蕎不禁多了幾分同情。
她扶著葉寒西的湯碗,輕輕推到他手邊,「你也嘗嘗。」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大概只有她和葉寒西能聽到。
葉寒西看了她一眼,默默接過了碗。
一頓飯吃得心驚肉跳,直到快吃完的時候,葉國征再次開了口:「你和溫蕎的婚期已經定下了,三月二十號,請帖提前一星期發。」
一口湯嗆進了氣管,黎溫蕎背過身,猛地咳了好半天。
身後的葉寒西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淡淡開口:「我不同意。」
葉國征一拍桌子,「這件事由不得你!」
「國征!」葉夫人趕忙為他順氣,「醫生說了你不能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
葉國征胸口劇烈起伏著,「你們一個個的是想氣死我麼?先是南之,後是你,在這婚事上就沒一個省心的!」
葉寒西一聲嗤笑,語氣嘲弄,「婚事?我們兩個人的婚事可都是您做的主。」
葉夫人低聲呵斥,「寒西,你少說兩句!」
葉國征推開葉夫人,顫著手指指向葉寒西,「不然呢?聽你的娶……」
視線瞟到黎溫蕎,葉國征突然住了嘴。
葉寒西緊繃著下頜,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黎溫蕎順過氣,終於止住了咳嗽。
她回過身,嗓子又痛又癢,眼圈裡也攥上了淚。
李嬸見狀拿了條濕毛巾過來,「少夫人,吃飯可得小心些呀!」
黎溫蕎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把臉,聲音沙啞地說了聲「謝謝」。
葉國征動了動唇,看起來像要說什麼。
可沒等他開口,葉寒西突然站起身,拉起黎溫蕎上了樓。
黎溫蕎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後,腦子裡都是他和葉國征的對話。
所以,這麼多年,他心裡一直都有遺憾吧。
所以,在很多事情面前他選擇了和葉國征作對。
無所謂了,這些都將和她無關。
黎溫蕎趴在床上,把臉深深地埋進枕頭。
葉寒西坐在她身側,背靠著床頭胸口來回起伏著。
好一會兒,他伸手握住了黎溫蕎的長髮,修長手指一點點穿入其中。
「你不是一直都很排斥辦婚禮麼?怎麼我一拒絕你好像又失望了?」
黎溫蕎側過頭看他,「你呢?你又為什麼改變主意?單純為了作對?」
葉寒西眼中帶著戲謔,「我說為了你,你信麼?」
「什麼?」
黎溫蕎微微蹙眉。
「逗你的。」
葉寒西放下她的頭髮,微不可察地汲了口氣。
好半晌,葉寒西再次撥開她垂在側臉的頭髮,四指穿進髮絲,拇指摩挲她耳廓,「為什麼心情不好?」
他指腹上的薄繭磨得她痒痒的。
黎溫蕎看著他,她明白,一旦她拜託葉寒西,葉寒西一定會幫她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只是他的幫助需要她用自己來換。
她抿了抿唇,終歸沒把事情說出來。
第二天,黎溫蕎一到公司就找到了許文。
她把複印好的資料放在許文桌上,看似隨意地問道:「許哥,咱們集團要收購韻晨公司了麼?」
「嗐,你印的時候估計也看到了,就那個財務狀況,十有八九是不會收購了。」
黎溫蕎穩了穩心緒,「那麼多漏洞,他們不怕查嗎?」
說到這裡,許文斂起幾分笑意,神色變得認真。
「給你印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私下查的,你可千萬別泄露出去。畢竟別家公司和咱沒關係,你就當不知道。」
黎溫蕎點點頭。
她忽然想起那資料里只是結論,並沒有相關證據。
「許哥,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好奇這種機密的東西你們都能查到?」
許文擺擺手,「一個公司有一個公司的渠道,你要想見識,下次我帶上你。」
「還是韻晨嗎?」
許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今晚倒是有個飯局,你要感興趣可以一起去。」
黎溫蕎笑著點頭,「那行,我順便去學習一下。」
許文也算職場老油條了,有新人願意多幹活,他當然願意。
下班之後,許文帶著黎溫蕎來到山禾齋。
這裡是江城最高檔的飯店之一,大概是因為私密性好選擇了這裡。
推開包廂門,裡面已經坐了三四個人了,其中為首的手背上有個蝴蝶紋身,看起來不太面善。
不知為何,黎溫蕎有些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