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西伸過手,覆在黎溫蕎的手背上。
「母親別怪她了,這不是沒出什麼事麼。現下二嬸拎著現金扔到那孩子面前,不也間接考驗他了?」
葉寒西話落,所有人都看向他。
葉昕文原本暗淡的目光突然有了光亮。
「大哥,你是說我媽是在考驗他?」
葉寒西手指穿進黎溫蕎的指縫,「我只是說這件事考驗了他,沒說你媽是為了考驗他。」
「哦。」葉昕文垂下頭,又不吭聲了。
「你看,你大伯母也是剛知道這件事,你現在能相信這事不是你大嫂透露的了吧?」
黎溫蕎詫異地看向葉寒西,明明上午他還在「陰陽」她,這會兒又替她說話,她實在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聽他這樣說,葉昕文再次抬起頭來。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黎佳佳。
見她這個反應,幾個人瞬間明白了。
顯然,黎佳佳私下和她說了不少黎溫蕎的壞話。
葉南之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行啦,事情解決了就好。」葉夫人對著眾人擺擺手,「昕文,不管怎麼說,念書期間談戀愛終歸是不好的,高中畢業前還是收斂些吧。」
葉昕文默默點頭,不知聽進去幾分。
「眼看要過年了,趁著你們都在,咱們也商量商量過年的事情,今年說什麼也得熱鬧起來,去去晦氣。」
葉夫人一提「晦氣」,不可避免地讓人想起前段時間的風波。
葉氏股價連續掉了一陣,隨著婚變傳聞淡去,現下的局面已經挽回了不少。
仔細想來,那晚從黃家出來後,黎溫蕎真的就沒再聽到任何沈芷白的消息了。
她不禁看向葉寒西,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眼看天色漸暗,吃過晚飯後,葉夫人安排司機送葉昕文回學校。
臨睡前,葉夫人再次讓人熬了藥。
葉寒西看著桌上棕紅色的湯藥,把他和黎溫蕎的碗推到了一邊。
「母親,我倆現在這個情況,就先不吃了吧。」
葉寒西話音一落,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只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笑,「黎溫蕎不是要和我離婚麼,婚禮的事也沒考慮好,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再決定喝不喝吧。」
不等葉夫人開口,葉寒西便站直了身體,徑直上了樓。
黎溫蕎看著他的背影,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
也好,原本她就不想要孩子的,每晚吃藥也是多此一舉。
「媽,既然這樣,以後就不用熬我倆那份了。」
黎溫蕎說完推開碗,起身上了樓。
看著他倆一前一後的身影,黎佳佳突然產生了危機感。
她之前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對待這件事的,可如果黎溫蕎真的和葉寒西離婚了,那葉南之會不會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不行,她得找葉南之問清楚!
黎溫蕎回到房間,洗過澡後坐在床上看書。
臨近期末,她這學期耽誤了不少課程,眼下不得不著手複習了。
葉寒西從浴室出來,就見黎溫蕎背靠著床頭,手裡捧著一本《經濟法》。
大概是怕頭髮遮擋視線,她戴了個卡通發箍,露出一張恬靜的鵝蛋臉。
葉寒西見過她十幾歲的樣子,現在看來,倒是和那時候區別不大。
他撩起被子坐在她身側,視線掃過她的書,不由得發出一聲悶笑。
黎溫蕎蹙眉看他。
葉寒西伸出修長手指,指著黎溫蕎寫下的一行小字,「『支票不可背書轉讓』,你老師這麼教你的?」
黎溫蕎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這書上好多筆記都是她從同學那裡抄來的,是對是錯,抄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
葉寒西知道,黎溫蕎原本的成績還不錯,只是因為結婚後各種事情,耽誤了不少功課。
想到這裡,他心底柔軟了幾分。
「什麼時候考試?」
「下星期。」
「想及格麼?」
黎溫蕎輕嘆口氣,這哪裡是她想不想的問題。
葉寒西敲敲她的課本,「叫聲『老師』,我教你。」
黎溫蕎詫異抬起頭,就見葉寒西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實在搞不懂,葉寒西為什麼總是忽冷忽熱的。
眼看快考試了,她心裡著急,可讓她拉下來求葉寒西,她難為情。
葉寒西低下頭瞧她的眼睛,「又不是沒給你補過課。」
他不提,也就罷了,她一提,黎溫蕎的心不由得狠狠揪了幾下。
然而葉寒西根本不給她傷心的機會。
「嘖,我的時間可是金貴,我只給你三秒鐘考慮時間。一、二……」
「三」還沒喊出口,葉寒西作勢起身,黎溫蕎豁出去了抓住了他的衣擺。
葉寒西回頭。
「老、老師。」
黎溫蕎垂著腦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聽不清楚。」
「老師!」
黎溫蕎漲紅著臉,這次聲音大了些。
對著葉寒西叫「老師」,怎麼聽都覺得怪怪的。
葉寒西抿著嘴角坐回床上。
他斜過身子,就著黎溫蕎的手翻書,兩人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
葉寒西翻了幾頁,不順手,索性離著黎溫蕎近的那隻手臂繞過她的身子,從她另一側抓住了書。
黎溫蕎這才發覺,這個姿勢讓她整個人都靠進了葉寒西的懷裡。
絲絲縷縷的沉水香鑽入鼻尖,頭頂是他潮熱的呼吸。
她半邊身子貼著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仔細算來,除了她睡著的時候,兩人似乎很久沒有靠得這麼近了。
葉寒西揉了揉她的發頂,「別走神,認真聽講。」
黎溫蕎「哦」了一聲,認真看起課本。
葉寒西的聲音原本就好聽,講起課來更是低低沉沉的,纏繞在耳邊像是帶著吸附力。
黎溫蕎集中精力,儘量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好在葉寒西講課就是講課,並沒有什麼其他動作,這讓黎溫蕎稍許放心。
這課一講就是兩小時,黎溫蕎不禁打了個哈欠。
「困了?」葉寒西問。
黎溫蕎捂著嘴巴點點頭。
「那就趕緊睡,明天繼續講。」
「明天?」黎溫蕎眨巴著兩隻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嗯,再好的老師,一晚上也教不會你這個笨學生。」
葉寒西合住課本,敲了敲她的腦袋。
黎溫蕎一時出神,趕忙掀開被子下床,衝去衛生間。
她吐出口氣,心想,一連幾天這樣補課,再好的定力,怕是也要崩盤。
葉寒西看著她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揉了揉被她壓麻的肩,嘴角微不可察地盪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