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卉,怎麼說話呢?」薛夫人回頭低聲呵斥。
「怎麼說話,實話實說唄!你們被社會磨平了稜角,我還沒磨平呢!」
薛卉一句話得罪了在場所有人。
一旁的宋夫人趕忙打圓場,「卉卉在外留學那麼多年,想來是習慣那邊的風氣了。」
幾位太太雖不高興,但也跟著一起附和。
黃夫人笑笑,幫黎溫蕎攏了下披肩,「到底是年輕人,容易相信各種傳言,不像咱這些有經驗的,是真是假一聽便知。」
黃夫人言外之意就是,當初的「爬床」事件純粹子虛烏有,薛卉不過是信了謠言。
薛卉不服氣,但礙於今天黃夫人是東道主,她不能再說什麼。
一群人正寒暄著,一名傭人從身後跑來,附在黃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黃夫人神色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
「你們先聊,我去去就來。」
她臨走之前又拍了拍黎溫蕎,示意她照顧好自己,隨意一點。
黎溫蕎見她走遠了,自己也不便在這裡多待,於是向眾人告別,準備去沒人的地方坐坐。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薛卉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黎小姐,聊聊?」
知道她來者不善,黎溫蕎笑著拒絕,「不了,我學識有限,薛小姐同我聊天,怕是要對牛彈琴了。」
薛卉挑起一側嘴角,「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黎溫蕎微笑點頭,準備從她身側繞過去。
然而她剛走出兩步,又被薛卉拉住了胳膊,「那些傳言究竟是真是假,我想你比我清楚。」
知道她今晚是要糾纏不清了,黎溫蕎索性頓住腳步,「是真是假,對於薛小姐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薛卉擰著眉,滿臉怒氣,「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父親是要等我畢業後和葉家商量婚事的!」
這件事,黎溫蕎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無奈聳肩,「事已至此,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你站住!」薛卉叫得很大聲,「你一個剋死爹又瘋了媽的落魄偽千金,有什麼資格嫁進葉家!有什麼資格嫁給葉寒西!」
黎溫蕎頓住腳步,眼中是藏不住的怒火!
她早已習慣了各種冷嘲熱諷,習慣了各種扭曲謾罵!
但有人說她的父親,就不行!
她一把抄起桌上的酒杯,毫不猶豫地朝著薛卉潑去!
薛卉一聲尖叫,她拽住黎溫蕎的披肩,用力一扯,黎溫蕎胸以上的部位全部露了出來!
聽到聲響,眾人紛紛停下腳步,朝這邊看來。
周圍一片寂靜。
黎溫蕎捂住胸口,整個人都止不住顫抖,「我告訴你,你可以說我,可以罵我,但你不准侮辱我的父母!」
薛卉抹了把臉,對著黎溫蕎森然一笑,「我說你又怎樣,你就是個剋死爹又瘋了媽的賠錢貨,我說得不對?」
黎溫蕎拽住薛卉的頭髮,「你再說一遍試試!」
薛卉咬著牙,「怎麼,你還想潑我?」
——「潑你又怎樣?」
一道沉冷的男聲從身後傳來,黎溫蕎回頭,就見葉寒西正一臉慍怒站在她身後。
他抓起黎溫蕎沒有拽薛卉頭髮的那隻手,一把將自己的酒杯塞進黎溫蕎手裡,「潑!」
黎溫蕎毫不猶豫地潑了下去!
薛卉捂著臉,「寒西你……」
「寒西是你叫的?」
葉寒西冷著臉,看向薛卉的眼神壓迫感十足,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脫掉外套,裹在黎溫蕎身上。
「告訴你,除了她,沒有人能叫我『寒西』!」
薛卉詫異地瞪大了雙眼,她原本以為葉寒西的心思根本不在黎溫蕎身上,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地謾罵!
可現在看來,他最在乎的女人分明就是黎溫蕎!
想到這裡,薛卉不禁紅了眼眶。
「葉寒西,我們自小便相識,我以為你多少對我有點感情,想不到你做的事情這麼絕。」
葉寒西一聲冷笑,「你以為?你以為你仗著自己的身份可以為所欲為?
我告訴你,即便她曾經是個落魄小姐,但她現在是我葉寒西的太太!
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你薛家灰飛煙滅!」
黎溫蕎詫異地抬起頭,只見葉寒西咬著牙,兩腮隨著他的動作鼓了鼓。
他轉過身,一把將黎溫蕎打橫抱起,他無視身後眾人目光,直直地朝著宴會廳出口而去!
看著他緊繃的下頜,黎溫蕎鼻腔驀地一酸。
這是他第二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護著她,上一次……
身後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葉寒西走到車旁把黎溫蕎放下,回過頭才發現黃夫人帶著薛夫人追了過來。
薛夫人拉住葉寒西的袖子,「葉少爺,薛卉不懂事,仗著年紀小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和她計較!」
葉寒西壓住心頭怒火,轉身面對薛夫人,「大概她也就在您眼裡年紀小。該說的話我已經說過了,薛夫人回吧。」
這是葉寒西第一次不給長輩面子,因為他知道,薛卉的脾氣都是薛家慣出來的!
薛夫人若有心思管,剛才從一開始就會攔住薛卉。
黃夫人見狀不敢再替薛家說話,她拉起黎溫蕎的手,「抱歉,今天這事我也有責任,我當著寒西的面向你賠罪。若是哪天有空,你再來,到時候黃阿姨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黎溫蕎明白,這一晚上多虧了黃夫人的照顧,她不由得有些感動。
她張開手臂抱了抱黃夫人,「黃阿姨,您不必自責,這事不怪您。等哪天您有空了,我帶著寒西一塊來,您看行嗎?」
「行,行!」黃夫人摸著她的頭髮,滿心滿眼都是喜歡。
葉寒西見狀不好再說什麼,他摸出一支煙,單手攏著點燃。
他吸了幾口,又撣了撣菸灰,「黃阿姨,外面涼,您早些回吧,您不追究我們就夠好了。」
黃夫人笑了笑,帶著薛夫人回去了。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黎溫蕎抬眼望去,只見皎潔月光下,葉寒西站在她面前,一手扶著車門,一手夾著煙,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她。
他狹長的眸子裡帶著幾分醉意,幾分繾綣。
想起他在宴會廳里說的話,黎溫蕎的心臟突突跳了幾下。
葉寒西抬起那隻夾著煙的手,拇指輕蹭她眼尾,抹掉一縷濕潤。
「你做得很對。」
他淡淡說著,再次吸了口煙。
黎溫蕎看著那絲絲縷縷的煙霧,她討厭男人吸菸,但葉寒西吸菸的時候是性感好看的,於是她不禁多看了幾眼。
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葉寒西揉了揉她的發頂,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他背對著車拉開車門,對著黎溫蕎做了個「請」的手勢,「小朋友,回家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