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蕎渾身一哆嗦,直覺里,那絕不是一隻貓!
她突然想起渾身水腫的沈芷白,而發出聲音的地方恰好是浴室……
頭皮一陣發麻……
果然,下一秒男人臉上綻出奇異的笑。
「托婭,我送你件禮物,一件很美很美的禮物。」
話落,他拉著黎溫蕎推開了浴室門,黎溫蕎下意識擋住了眼睛。
指縫間滲入昏黃的光線,耳邊傳來女人的啜泣聲。
裴燃抓著她的手腕,強行將她的手拽開。
「睜開眼,看看。」
黎溫蕎一點點睜開雙眼,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碩大的浴缸內,浸泡著一個女人,女人沾著血的裙擺漂浮在水面,凌亂潮濕的髮絲垂在面前根本辨認不出她的面貌,而她脖子上的鐵鏈,一直延伸到了房頂。
「她是……」黎溫蕎攥緊的雙手此刻滿是冷汗。
男人上前一步,從浴缸中撈出木瓢,一點點抬起了女人的下巴。
在看到那空洞的雙眼時,黎溫蕎終是沒忍住尖叫出聲!
即便女人的臉已被泡得浮腫,一雙眼裡布滿了紅血絲,嘴上還貼著膠帶,但相處了這麼多年,黎溫蕎絕不會認錯——
這面目全非的,是黎佳佳!
黎溫蕎接連後退幾步,最終後背抵在了牆上。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男人攥著她的手腕,再次俯下身來。
「聽說,她這些年裡沒少欺負你,我幫你報仇。」
男人撥開她的髮絲,冰涼手指摸過她臉頰,「跟著我,葉寒西不願意做的事情,我都願意。」
黎溫蕎無助搖頭,「她做錯了事,自有法律制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法律?法律會制裁所有惡人麼?」
說著,他舀起一瓢水潑向浴缸里的人。
黎佳佳一個激靈,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眼睛瞪得猩紅。
「你告訴我,當初她是怎麼欺負你的,我替你一點點還回來。」
這麼多年,黎溫蕎雖是恨過黎佳佳,但她從沒想過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報復她,眼前的一切都令她產生生理上的不適。
她搖了搖頭,想要衝出浴室,然而男人的手鉗制著她動彈不得。
「朝魯也好,裴燃也好,我求你了,別再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了……我知道,讓你放下仇恨很難,但真正造成悲劇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而你現下報復的人,他和當年的事情沒有一點關係……」
「沒有麼?」男人掏出一支煙銜在唇上,「他享受了本該我享受的一切。」
『咔嗒』一聲,火苗躥起,黎溫蕎在明滅的火光里看到了男人濕潤的眼眸。
可下一秒,那抹濕潤很快變成了狠厲。
「包括愛人,他搶走了我的愛人!」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約定!」
黎溫蕎極力反駁,然而男人不為所動。
他俯下身,一點點靠近她,菸草的氣息嗆得黎溫忍不住咳嗽。
「跟著我吧,我帶你去草原,白天我們放羊,夜晚我們數星星,睡前我為你講故事,我們再生好多好多個孩子,給他們起好聽的名字……」
「不!」
黎溫蕎沉聲打斷他,「裴燃,你非要走上一條不歸路麼?」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驀地笑了。
「你告訴我,什麼是不歸路?」
黎溫蕎背靠著牆,一點點軟了下來。
不知是燈光太過昏暗,還是她一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此刻的她只覺得腦海中一陣暈眩……
迷迷糊糊中,她好似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隨後又聽到了車子引擎的聲音,再之後便沒了意識。
夢裡,她再次看到了那個男人,而這次他的臉很清晰,是她猜測到的那張臉。
他依舊拉著她的手,散步、聊天、吃飯、睡覺,這一次,他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
黎溫蕎奮力掙扎,終於在嘴唇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驚醒過來!
脖頸一陣幽涼,黎溫蕎下意識摸去,指腹好似碰到了堅硬的石頭。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幽暗的車廂,以及男人陰晴不定的臉。
「你要帶我去哪兒?」
黎溫蕎撐著座椅坐起身,然而她手腳酸軟,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其他動作。
她低頭看去,只見脖子上綴著一條紅寶石項鍊,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
她短暫鬆了口氣。
男人斜睨她的領口,嘴角染上不屑。
「你以為,我是像葉寒西那樣趁人之危的人?」
黎溫蕎微微蜷住手指,沒回答。
男人抬手握住紅寶石,「知道這條項鍊叫什麼麼?」
黎溫蕎咬著唇,對他的問題絲毫不感興趣。
「叫熾戀,熾熱的戀愛。這曾經是我外祖母的首飾,只可惜家族衰落,首飾都被拿去變賣了。這是我幾經周轉才買回來的,只為了送給你。」
男人摩挲著紅寶石,「我們的第一晚,你只戴它。你皮膚這麼白,在那樣的夜晚一定美得發光。」
男人聲線沙啞,指尖若有似無地蹭在她領口。
黎溫蕎頭皮發麻,但她儘量讓自己淡定。
她悄無聲息地瞟向窗外,視野里只有倒退的樹影以及皎白的月光,看樣子像是郊外。
「我們去哪兒?」
「去你喜歡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哪兒?」
男人勾起唇角,指腹摩挲她下巴,「忘了你最近做的夢了?那都是你潛意識嚮往的地方。」
「不可能。」
黎溫蕎一字一頓。
她清楚知道,那些夢不過是男人特意讓她產生的幻覺。
她潛意識裡嚮往自由,但她更嚮往有葉寒西的地方。
男人只是笑笑,並不與她爭論。
黎溫蕎拖著酸軟的手臂悄悄摸向大衣,原本裝著手機的口袋此刻早已空空蕩蕩。
然而她所有細微的動作都被男人收進眼底。
「在找這個?」
男人將手機掏出,放在她面前。
「我不介意你現在聯繫他,正好,有一場婚禮我想當著他的面舉行。」
黎溫蕎勉強攥緊手機,只見屏幕上一大串未接來電。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撥回去時,司機突然向右打了把方向盤,車子偏移,但很快又穩住了方向。
「什麼情況?」
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司機小心翼翼看向後視鏡,「裴先生,後面有輛車,似乎在跟著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