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集團,總裁辦。
一道矜貴筆挺的身影靜靜立在落地窗旁。
窗外的闌珊燈火,將黑衣黑褲的他襯得愈發沉穩,孤寂。
姚義推開門,將一厚摞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葉總,都交代好了。」
葉寒西「嗯」了一聲,拉住窗簾轉過身來。
看著他眼底隱隱的烏青,姚義心裡不是滋味。
一年了,自太太離開江城後,葉總就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雖然他不愛笑,但太太在的時候,他眼中時不時是帶著笑意的,而如今……
就連幾天前幕後兇手溺斃時,葉總都沒有笑。
姚義嘆了口氣,「葉總,屍體已經火化了。」
葉寒西淡淡「嗯」了一聲,目光沉冷。
「同為葉家人,找個差不多的地方埋了吧。」
姚義小聲應著。
葉寒西沉了口氣,嘴角掛上一抹苦澀。
「想不到,當初爺爺的一個決定,竟能讓他如此喪心病狂,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姚義垂著頭,「人瘋癲了,便不管不顧了。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您也能沒有任何負擔地去找太太了。」
姚義話落,葉寒西輕輕摸著小指,那枚莫比烏斯環戒指,已經戴了一年了。
「她還在那裡麼?」
姚義點頭,「從去年去了就再沒離開。大概那裡風景好,太太待著高興。」
葉寒西鬆開手指,「過幾天是她父親的忌日,你記得像之前一樣,安排人去祭拜打掃。」
「放心吧葉總。」
姚義說罷,葉寒西從抽屜里拿出那枚吊牌,他總覺得一切都透著不真實,仿佛還有什麼東西隔著一層面紗,可事實是都已結束。
思索間,葉南之推門進來。
「哥。」
葉寒西「嗯」了一聲,將姚義拿進來的文件一一攤開給葉南之看。
「先辛苦一陣子吧,等我辦完事回來,你再走。」
葉南之點頭。
葉寒西看著他,「抱歉,堂叔臨死之際也沒說出黎佳佳的下落。」
葉南之:「無所謂了,原本就沒什麼感情。她若過得好,那是她的福氣,她若過得不好,那是罪有應得。」
說罷,葉南之深深吸了口氣,「倒是我母親,一意孤行,怎麼拉都拉不回來。」
葉寒西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他抬起手,輕輕拍了葉南之的肩,「都過去了。站在我的立場,真的沒辦法安慰你。」
「我知道,從始至終我都沒怪你。」
說罷,葉南之目光落在葉寒西小指的莫比烏斯環戒指上。
他沉沉地吐出口氣,像是吐出了這一年來的所有負擔。
「這次找到她,就緊緊抓住吧。別再讓她傷心,也別再把她弄丟了。」
……
交代好所有事情後,葉寒西回到辦公桌前,準備處理手頭最後一份文件。
與此同時,手機傳來一串鈴聲響。
他猶豫了一瞬,按下了接通鍵。
屏幕上赫然出現小暉的臉。
「葉叔叔,我痊癒了!」
屏幕里的小暉忽閃著大眼睛,每一個表情都透著喜悅。
葉寒西跟著彎起嘴角。
「看起來長大了不少。」
小暉猛地點頭,「是呀,葉叔叔有沒有想我啊?」
「想。」
小暉的笑意更深了「那你有空了來看我好不好?」
不等葉寒西回答,揚聲器里突然傳來了沈芷白的聲音。
「小暉,葉叔叔很忙,你不要給他增加負擔。」
沈芷白話落,小暉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黑豆般的眼睛裡隱隱有淚光閃過。
葉寒西笑了笑,「沒關係的,你想葉叔叔了,就給葉叔叔打電話。」
小暉點點頭。
聽筒里再次傳來沈芷白的聲音,「好啦小暉,我們要辦出院手續了,和葉叔叔再見。」
小暉側過頭,看樣子是在看沈芷白的臉色。
大概是沈芷白態度堅決,最終,小暉回過頭,依依不捨地和葉寒西說了「再見」。
視頻掛斷後,沈芷白將手機裝回了口袋。
一名醫護人員推開了門。
「沈小姐,我們老闆想見您一面。」
「老闆?」
醫護人員點頭。
在這裡待了一年,沈芷白只知道這家實驗室有負責人,並沒聽說過什麼老闆。
她抬手摸了摸小暉的腦袋,「那你在這裡等媽媽,媽媽一會兒就回來。」
小暉點點頭,「那你快一點哦!」
「沒問題。」
沈芷白將收拾到一半的東西放下,跟著醫護人員上了大樓的最頂層。
不知什麼原因,她心底隱隱有種不踏實感。
醫護人員將她帶到最中間的房間,而後推開門,「沈小姐,請進。」
沈芷白「嗯」了一聲。
她剛踏進房門幾步,身後突然傳來「嘭」的一聲!
再回頭,門已被緊緊關上!
她伸手去按門把手,卻發現門已經被死死地鎖上了!
她心中一緊,轉身看向空曠的房間。
視野里,只剩被風掀起的紗簾。
大白天的,她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人麼?」
她大著膽子,向房間最里側一個敞開的門走去。
少數的光亮斜斜映在地面,再往裡走,便是一片漆黑。
她頓住腳步,窗簾下突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眯起眸子,就見窗戶前隱約能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似乎是背對著她。
她渾身一僵,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竄上。
而在隱約看到牆上那幅男人叼著煙的畫時,她更是驚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
五年前她可是親眼看著……
她深吸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就在她想著要怎麼和面前的人開口時,一道低沉陰冷的聲音灌入耳膜:「最近過得好嗎?」
這聲音……沈芷白渾身一個激靈!
不等她反應過來,男人突然轉過身向她靠近,隨著光線越來越亮,她清晰地看到男人臉上的狐狸面具!
她攥著拳頭不斷後退著,就連指甲嵌進掌心都沒知覺。
「嘭」的一聲,她的後背抵在牆上,男人上前一步壓在她身前。
熟悉的烏木香瞬間將她包圍!
男人俯下身,隔著面具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你……」
沈芷白驚恐地瞪大雙眼,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下一秒,男人摘掉面具,一張熟悉的臉赫然出現!
「啊——」
沈芷白一聲尖叫!
她抱著頭,整個人蜷縮在牆角,「你……你不是死了麼?」
「死了?」男人挑著唇,整張臉透著滲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