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喝得迷迷糊糊,一道修長身影將兩人籠罩。
黎溫蕎回頭,就見褚言一臉無奈站在身後。
他俯身,將褚念從地上撈起。
褚念抬起頭,眨巴著迷濛的大眼睛,「哥?」
褚言「嗯」了一聲,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她喝了多少?」
黎溫蕎忐忑指了指地上的空瓶,「沒多少。」
褚念是典型的人菜癮大,每次都是一瓶就倒。
褚言微微蹙眉。
他拍了拍褚念的額頭,「醒醒,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們得連夜回去。」
「嗯?」
褚念睜大雙眼,短暫驚愕了一下,隨後又迷迷糊糊地倚在了褚言肩上。
黎溫蕎跟著站起身,聽了褚言的話心中擔憂。
「很棘手嗎?」
褚言:「倒也不嚴重,就是有點急。」
黎溫蕎似懂非懂,但她隱約想起曾經葉寒西也半夜起來處理過急事,於是不敢怠慢。
「那趕緊回吧,路上注意安全,我自己叫個車就好。」
褚言注視著黎溫蕎,聲音很是柔和,「先送你,不差這一小會兒。」
黎溫蕎知道自己情況特殊,單獨行動也是給別人添麻煩,於是沒再推辭。
上車後,褚念倚在褚言肩上,迷迷糊糊中又要拉著黎溫蕎說話。
最後只能三個人並排坐。
一路上,褚念都在喋喋不休地念叨,一會兒痛罵渣男,一會兒叫囂著『姐要獨美』,再之後便抱著黎溫蕎,邊哭邊讓她照顧好自己,還又對著肚子裡的暖暖囑咐了一番。
黎溫蕎看她這個樣子,既好笑又心疼。
她把褚念摟進懷裡,一點點順著她的頭髮。
「不哭了啊,再有人欺負你,我還去替你罵他,罵到他不敢出門!」
「嗯。」
褚念窩在她懷裡點點頭,又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
褚言不禁側目。
他早就聽褚念說過,念高中時有個男生欺負她,趕著課間,黎溫蕎帶著她把那個男生堵到廁所門口,當著所有人的面痛罵了一頓。
男生又羞又氣,躲在廁所不敢出來,直到上課鈴響起,所有人回了教室他才從裡面溜出來。
褚言想不到,看起來這麼柔弱的小姑娘,怎麼在那時候那麼潑辣!
想到這裡,他不禁笑出聲。
黎溫蕎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只見黑暗裡,褚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和煦的光。
「你們兩個一直是互相出頭麼?」
黎溫蕎「嗯」了一聲,有點害羞。
褚言抬起手,揉了揉褚念醉得不成樣子的腦袋,「平時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刻就慫了。」
黎溫蕎彎起嘴角。
褚言說的一點兒沒錯。
「倒是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關鍵時刻很有主意。」
「我嗎?」
黎溫蕎詫異看過去,褚言難得一直掛著笑。
「嗯。你十幾歲時候離家出走過吧,最後是方嬸找著你,把你強行帶回去的。」
「你怎麼知道?」
褚言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同意你來褚氏實習,不是因為念念,是覺得,你這樣的性格,應該會把工作處理得很好。稍加鍛鍊,起碼是獨當一面的總助。」
黎溫蕎有些愣怔。
這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明確肯定,這種感覺很奇妙。
外人眼裡,她一向是柔弱的,謹慎的,殊不知,她只是因為一直在那樣的環境裡生活,壓抑住了骨子裡的本性。
褚言淺淺汲了口氣,「你的工位給你留著,等你順利生產了,隨時都可以回來。」
眼眶驀地一熱。
褚言這種悄無聲息的理解和支持,令黎溫蕎一時感動到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給你女兒賺奶粉錢了?」
褚言似笑非笑,聲音卻是淡淡的,聽起來很舒服。
黎溫蕎抿著唇,輕輕別過臉,「賺。」
她很久沒這麼放鬆了。
見她一臉柔和,褚言也跟著彎起嘴角。
片刻寂靜中,褚念支起了毛茸茸的腦袋,「賺錢?嗯,我哥很會賺錢,給我賺著花不完的錢!」
說罷,她腦袋一偏,這次倒在了褚言懷裡。
……
翌日一早。
葉寒西坐在車廂內,看著窗外黑壓壓的雲層。
狂風亂作,細密的砂石敲打在車身,緊接著便是一道閃電!
「葉總,咱們現在回麼?」司機擔憂道。
葉寒西看了下腕間的鉑金手錶,心裡惦記著一個人。
她最怕這樣的天氣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整個北部地區都有暴雨,不知她現在在哪兒,所在的位置是陰是晴。
「葉總?」
葉寒西回過神來。
他坐正身子,「開慢一點回。」
司機「欸」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副駕駛位的姚義查看手機,「葉總,褚言昨天半夜回江城了,據說褚氏那邊出了點問題。」
葉寒西「嗯」了一聲,腦海中閃過昨天認錯的那道身影。
昨晚回到房間後,他趴在窗口吸菸,月光下好像又看到了那個人。
好笑的是,他第一反應竟然又覺得那是黎溫蕎。
雨水敲打著車窗。
葉寒西突然想起,有一次清晨,兩人纏綿過後窗外下起了雨,為了轉移黎溫蕎的注意力,他把她摟在懷裡聊天。
他摸著她的小臉,問她雨停了想去哪兒玩。
她下巴支在他的胸口,說海邊。
他說,江城沒有海。
她說,那就去有海的城市。
他低頭吻了她,說好,帶你去。
她抿著唇角,垂著眸子試探著回吻了他。
而直到現在,那個承諾都沒被兌現。
一道悶雷砸下,葉寒西渾身一震。
霎那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褚言說,如果你對她足夠了解,就一定能找到!
褚言還說,我這助理煮的咖啡十分香!
而他站在那輛商務車旁,明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明明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卻沒有相信直覺,沒敢親自拉開車門!
一瞬間,無數悔意從心口划過!
葉寒西一把拍向副駕駛的椅背,「姚義,你昨天說褚言的房地產項目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