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倏然一緊。
黎溫蕎撫摸著肚子,大氣不敢出一下。
好一會兒後,葉寒西收回目光。
「褚總車裡還有人?」
褚言淡淡「嗯」了一聲,「助理。」
「褚總的助理還真是多。」
褚言:「不及葉總的排場。」
葉寒西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褚言繼續說道:「我這助理煮的咖啡十分香,葉總確定不喝一杯?」
「算了吧。」
話落,他再次望向車子後排。
直覺里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他,像是帶著什麼牽絆。
他不上車,這種感覺就會一直存在,上了車,反而希望幻滅了。
說話間,手中的香菸早已燃到了盡頭,掉落的菸灰燙了他的指尖。
葉寒西手指輕顫,隨即掐滅菸蒂。
司機放好行李從大樓出來,「褚總,都安頓好了,咱們這會兒……」
褚言「嗯」了一聲,轉頭看向葉寒西,「葉總要實在沒興趣,我就考察項目去了。」
葉寒西神色淡淡,「褚總慢走。」
車子發動,葉寒西呆站在原地。
直到車子完全駛離視線,他才茫然回過身去。
黎溫蕎從後視鏡里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複雜的情緒攪得她心緒不寧。
肚子裡的暖暖好像動得更歡實了。
回到住處已是一小時後。
褚念從車上拎下一個大包。
「宿舍都清空了,我把你書桌上擺的東西都帶了過來,其他的都留在我家倉庫了。」
保鏢跟在褚念身後,把包拎進了房間。
褚念拉開拉鏈,從中拿出一個購物袋,「這個是施秋然讓我給你的,說務必交到你手上。」
黎溫蕎接過,就見裡面裝滿了化妝品。
她這才想起,施秋然說過,等她掙錢了,就把用她的那些化妝品全部還回來。
這事距離現在也就半年多,如今想來卻恍如隔世。
黎溫蕎拿出其中一個小瓶子,放在指尖把玩。
「施秋然現在做什麼工作?」
褚念繼續掏著東西,「之前除了實習,好像還在兼職打工,據說最近應聘了一家大企業,待遇還不錯。」
黎溫蕎點點頭,「這才是普通人的生活。」
「你羨慕了?」
「沒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誰都羨慕不來誰。」
「想開了就好。」
褚念笑著把一個丑娃娃遞到黎溫蕎面前,「記得你以前總擺弄這個娃娃,我就一起帶來了,話說長得好醜啊。」
褚念撥了下娃娃的鼻子,娃娃齜牙咧嘴晃起了腦袋。
黎溫蕎「撲哧」笑出聲,隨即笑容僵在臉上。
腦海里,是葉寒西把這個娃娃遞到她面前的場景——
微風拂面,樹影搖晃,他捧著娃娃,笑容淡淡。
而如今……
見她面色僵硬,褚念大概猜到了什麼,於是她什麼也沒說,又把娃娃裝回了包里。
「你知道麼,葉寒西捐贈的那棟樓,開始挖地基了。」
「是麼。」黎溫蕎看似隨意問道。
褚念點點頭。
「我還以為那樓會叫知行、厚德之類的,或者叫個和葉氏有關的名字,結果叫了『四季』,不知道有什麼含義。」
四季麼?
黎溫蕎拿著瓶子的手一頓。
心底隱隱浮出一個答案,隨即又被她否定了。
怎麼可能。
「咦?你是不是知道?」
黎溫蕎搖頭,「不懂。」
褚念見狀沒再談論。
兩人收拾好東西,褚念裝在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一聲響。
她點開,是褚言發來的消息。
「我哥說交流會舉辦方明晚組織了化妝舞會,問我要不要去。」
「那你去啊。」
褚念直起身,拉住黎溫蕎的手,「可是我想陪陪你。」
「沒關係的,不在這一時一刻。」
「可是……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黎溫蕎指著自己的鼻尖,「遇到葉寒西怎麼辦?」
「這樣,我讓我哥打聽一下,他要不去,你就陪我去。」
褚念說著按下了褚言的電話號碼。
翌日傍晚。
黎溫蕎身著一件可以遮住肚子的禮服,又戴了一張精緻的蝴蝶面具,垂下的珠簾恰好遮住下半張臉。
即便是近距離觀察,也很難辨認出是誰。
她跟在褚念身側,進入會場。
「一會兒你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下,吃的喝的我都叫人備好了,你別吃這裡的東西。
有人邀請你跳舞你就拒絕,反正是來看熱鬧的。」
「行,都聽你的。」
褚念把黎溫蕎安頓到最邊緣一張沙發,又遞給她一個小袋子。
「這裡面是零食,我去找找我哥,一會兒就回來。」
說罷,她朝著樓梯口走去。
黎溫蕎從袋子裡拿出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裡,眼神無意識掃向舞池。
只見巨大的水晶燈下,一對對男女身著華服,在舞池裡旋轉著。
她不禁想起上次黃家舉辦舞會,她和葉寒西也是在這樣的舞池裡跳舞的。
出神間,一張精緻的狐狸面具晃進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順著看過去,那身影卻在幾秒之後隱入了人群。
她不禁蹙眉。
怎麼又是這樣一張面具。
隨著音樂聲不斷響起,黎溫蕎暫時忘記了這個身影。
可片刻過後,這個身影再次闖入她的視線,甚至是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她下意識攥緊裙擺,心臟劇烈跳動。
果然,男人在她面前停下。
她抬眼望去,就見男人露出的下半張臉帶著淡淡的笑,給人一種冷漠又溫和的感覺。
他身高腿長,身上的黑色西服很符合他的氣質,寂靜又神秘。
黎溫蕎本能想躲。
她手撐著沙發剛要起身,男人開口了:「能請您跳支舞麼?」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熟悉。
黎溫蕎擺手,「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男人見狀沒再勉強,而是坐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他修長手指握著高腳杯,晃動間,杯子裡的紅酒折射出晶瑩的光澤。
黎溫蕎想要透過那張面具看他的臉,卻在對上幽深的目光時莫名心驚。
她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站起身,「抱歉,我要去找我的朋友,暫時失陪了。」
黎溫蕎想,身處異地,這相似的面具應該只是個巧合。
誰知她剛邁出腿,身後的男人再次開口:「上次沒來得及誇讚,你跳舞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