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西沒有鬆手,而是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蕎蕎呢?」
「葉總是在問自己的太太?」
「不然呢?」
褚言抿起唇角,「她休假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嗯?」
褚言看著他,目光里充滿了疑問。
葉寒西一聲冷笑,隨即放下了手。
他回頭,示意姚義把東西拿過來。
姚義恭恭敬敬遞上文件夾。
「城南的項目,讓給你了。」
褚言饒有興趣地翻開文件夾,眼神快速掃過。
「下了那麼大工夫才拿下的項目,葉總捨得?」
「東西已經擺在你面前了,這個問題是不是太過多餘?」
褚言呵呵一笑。
「不好意思,禮物太過貴重,我要不起。」
「你知道我要什麼。」
褚言思索片刻,「我左右不了褚念,更左右不了黎溫蕎。你的條件是很誘人,但我交換不起。」
「褚總執意要裝傻了?」
褚言依舊一臉無辜。
葉寒西拿出一沓照片,遞到褚言手邊。
「當初傷害褚念的那個人渣,我想你一直都在找吧。我這兒有線索,褚總要不要交換?」
褚言眉頭一緊,隨即接了過來。
他一張張看著,面色越來越沉。
「怎麼樣,褚總換麼?」
好一會兒,褚言抬起頭來。
「我找了幾年都沒找到,葉總僅憑這幾張照片就說有線索,怕是不好相信。」
葉寒西:「你我兩家在國外的勢力範圍不同,找人的難易程度也不同。說起來,能有這個人的線索還是拜褚總所賜。」
褚言疑惑看著他。
「就是你放的那些煙霧彈,無意中找到了這個。」
葉寒西挑眉,「我都提示到這個程度了,褚總是不是該給我提供點線索?」
褚言推了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框,一雙眼變得深沉。
「抱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如果你足夠了解她,就一定能找到,我能提供的信息只有這麼多。
關於那個人渣的線索,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再等一段時日也無妨。
倒是葉總,不知等不等得起。」
葉寒西神色一凜,「你什麼意思?」
褚言語氣淡然,「如果你目的單純,就不在這一時一刻。」
說罷,褚言轉身就要上車,葉寒西一把抵住了車門。
「我讓褚念轉告她的話沒說?」
褚言:「一字不落,至於她信不信,不由褚念。」
褚言坐進車裡,一張濃顏系的臉也隨之隱入黑暗。
「褚言,你別忘了她現在還是我太太!」
「葉總屈尊降貴,想必是帶著誠意來的。至於能不能找到她,就看這誠意有幾分了。
我也只是受我妹妹之託,幫她提供了交通工具,她願不願意跟你回,我左右不了。」
說罷,褚言關上了車門。
空曠停車場內,只留一片風聲呼嘯而過。
姚義站在一側,面露難色地看著葉寒西。
只見他原本憔悴的臉頰此刻更加蒼白,緊抿的唇瓣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葉總,回去休息吧,再這樣下去,怕是沒先找到太太,您自己就……」
話說一半,姚義說不下去了。
上次見他這麼心力憔悴,還是結婚前和葉國征鬥智鬥勇的那段時日……
上了車,葉寒西靜靜靠在椅背上。
他抬起手,小指上的莫比烏斯環戒指泛著冷澤的光,好像在嘲笑他的無力。
說好了不再摘下來的。
他閉上眼,無意識地想念著黎溫蕎。
幾天沒合眼,此刻的他好像陷在一片黑暗之中。
夢裡,他站在自家花園。
那天是母親的忌日。
然而整個葉宅里無人惦記,倒是有人歡天喜地地去喝喜酒。
他夾著一支煙,站在魚池邊,看著幾條金魚游到他面前,吐著泡泡。
大概是沒等到魚食,徘徊一圈後又遊走了。
像極了小時候等不來安慰的他。
「哥哥。」
出神間,身後驀地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他手指一顫,幾縷菸灰掉落。
沉默片刻,身後再次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哥哥,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就比如我,自我爸爸走後沒少受人擠兌,但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麼?你也看開一點。」
他吸了口煙,想像著身後人的表情。
一定是睜著水潤潤的大眼睛,輕咬著唇,小巧的臉頰泛著淺淺的紅暈。
「所以別難過了。我相信你將來一定可以找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妻子!
不過……你要不喜歡太溫柔的,可愛一點的也不錯。」
可愛點兒的?
聽到這裡,葉寒西忽地轉過身去。
對視的瞬間,只見小小的人兒握著拳頭,如清泉一般的眸子盛滿了慌張。
他沒忍住,漾起了唇角。
「哥哥?」她瞪大雙眼。
「嗯。」
他喉間擠出淡淡的聲音,面前的人更慌張了。
不知出於哪種心理,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俯下身,離她又近了一寸。
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間,不知是她身上的還是四周的花香。
「可憐我?」
她搖頭,緊接著又點頭。
那一刻,好似有什麼東西撞進了他的心!
像蟬翼,像細紗,裹著細碎的溫柔,絲絲縷縷纏繞進心臟。
他無意識地抬起手掌,卻在接近她的瞬間懸在了半空。
對上她眸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眼下的自己在做什麼!
葉寒西,她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他垂下手臂,目光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停頓了幾秒,這才轉身朝著大宅而去。
裹著花蜜的微風帶起他的衣角,好似又拂過了她的面頰。
身後留下的,是鳥鳴,是花香,是倉皇無措的她,還有……心跳不已的自己。
那晚,葉寒西輾轉反側,腦海里不斷盤旋著那張乾淨又純粹的臉。
水潤的杏眸,小巧的鼻尖,粉嫩嫩的唇……
葉寒西這才意識到,原來兩年前有過一次的感覺,叫心動!
黑暗裡,他摸起手機,設置了一串密碼。
他想,這串數字會和它以後的作用一樣,是帶著「密」字的。
車子停在別墅院內。
姚義從後視鏡里看著嘴角帶著笑意的葉寒西,不忍心將他叫醒。
這些年來,葉總獨自承受了那麼多,想來是累了。
想到這裡,他微微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細微的一聲,讓葉寒西睜開了眼。
「蕎蕎?」
葉寒西下意識看向身側,然而昏暗的車廂內,只剩空蕩蕩的座椅。
他忍著喉間的哽塞,拿起手機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他原本以為會像幾天前一樣傳來一串忙音……沒想到,幾秒之後,電話接通了!